衣服我不要了。
“衣服我不要了。”
唇间仿佛还保留着,他触碰过的温度。 程佳瘫坐在地板上,身体蜷缩成一团,眼泪忽然迸出来,四周明亮,却让她觉得昏暗无比。 脑海中满满全都是付玄楷离开时漠然冷酷的样子,她在心里朝他奔过去了一万次,大雨中,却只能站在原地,眼看着,他越走越远。 一切都在往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今早醒来时他们还依偎在一起难舍难分,而现在…… 程佳痛苦地捂住脸,心中的忐忑不安愈发强烈,这一刻,她几乎觉得他们之间彻底完了。 可事情原本,不该是这样子的。 与闻昊之间的关系她问心无愧,只是那时被闻昊突如其来的告白打得措手不及,她来不及思考,就已经下意识选择了自以为最安全的回答。 她选择了对他说谎。 就像当年一样。 因为太清楚让他知道一切也无济于事,所以,毫不犹豫地选择隐瞒他。 事隔多年,程佳才发觉,原来无论再重来多少次,她还是会毫不犹豫作出同样的选择。 不断放大的挣扎与不安,让程佳觉得几乎无法呼吸,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深渊里,她紧紧抱着他的外套,因为太过用力而咬破的嘴唇溢出血丝,意识到也许会彻底失去他,她用尽最后一点勇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拨了他的电话。 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在这个时候显得漫长无比。 没有挂断,也没有接听。 此时的付玄楷紧握着方向盘,奔驰在无人的高速公路上。手机屏幕上闪烁的那两个字刺痛他,他将手机翻过来放在副驾驶座上,任凭那铃音一声声牵动自己的情绪,然后一脚踩下油门,以更快的速度往海港的方向驶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 这一夜半梦半醒,早晨醒来时,枕巾都是湿的。 打开手机,没有来自付玄楷的任何消息。最后一点期盼也都落空,也许是昨晚已经哭得太久,这时候,程佳已经没有力气再掉眼泪。 她照常洗漱好,换好衣服,恍惚失落地挤进人流拥挤的地铁里。一直到坐在了工位上,看到同事们三三两两随后陆续到齐,与往常并无半分不同,就好像今天也只是普通而寻常的一天。这才让程佳空旷不安的心中稍微有了点踏实感。 无论昨夜经历了何种荒唐与过错,第二天,世界仍然照旧运转。程佳很快投入进自己螺丝钉般的角色里,努力扮演好一个情绪稳定的成年人。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 他的外套干洗好了,镜框也修复得和往常无异。程佳看着这两件属于他的东西,在心中纠结是该亲自交给他,还是寄过去就好。 他大概不会想再见到她了。 这几日来两个人像是断了联系,谁也没有再主动联系过谁。程佳的生活变回他出现前的样子,安静如一潭死水,她没再整夜掉眼泪,却也没有勇气再联系他,只能在心里盼着,盼着他能主动朝她走一步。 但她并未得到回应。 那晚的电话石沉大海之后,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仿佛彻底结束。程佳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对于付玄楷如今的生活圈知之甚少,除了通过他本人,她没有任何能了解他如今状况的办法。 真的就只能这样了吗?程佳在心里问自己。 闭上眼,脑海中全是与他纠缠在一起的画面。他的笑,他的好,一点点滋养着她枯竭的心房。 让她感觉到鲜活,让她渴望爱,也让她在这漫漫长夜里,想要再勇敢一次。 她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开往海港的高铁几乎一个小时就有一趟。在周五的晚上八点,她匆忙收拾好随身携带的东西,只身奔赴他所在的城市。 一路上,脑海中重复练习了很多遍,想要和他说的话。 程佳拎着大大的装着他外套的购物袋,披星戴月赶到付玄楷居住的小区,用他给的通行卡,一路畅通无阻,直抵付玄楷公寓门口。 在楼下看时,似乎没有开灯。程佳的心扑通扑通跳,试探着敲了几次门,无人回应,她意识到他可能没在公寓里。 她有些失落。虽然有他公寓的密码,却也不能贸然进去。 想了又想,程佳心中周旋良久,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有了些勇气主动拨下了他的号码。 依然是漫长的呼叫声,一秒,两秒……很多秒之后,就在程佳心灰意冷地挂下电话时,那头却意外的接通了。 “付玄楷……” 一开始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是程佳害怕他会突然挂断,率先发了声。她听见他低低地应了一声,语气疏离没有半分主动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又说:“你的衣服我洗好了,现在,可以还给你……” 她说得小心翼翼,那边却传来他冷漠的声音:“衣服我不要了。” 这一刻,程佳的心狠狠地揪成一团。 眼泪顷刻间落下来,她的手紧紧抓着袖口,几乎放弃般地问:“那我呢……” 你也不要了吗? 程佳鼻尖一酸,心碎地闭上了眼睛。 女人哽咽的声音和低软的哭腔传进付玄楷耳中,他顿了顿,终究是狠不下心把冷硬的话说下去。 手中的红酒杯轻轻摇晃,透过那猩红的颜色,让他想起女人鲜艳香甜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