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安全感
四十、安全感
“我已经知道了。”凌昕道。 常菲微微点头,看来槐管家都有告诉他。 那时常菲心里一直盘桓着那个猜测。青帝对李兰容这个凡间女子如此特殊,爱惜之意超乎人能想象。 说他是图那女人的才貌性情?说出来谁又能相信呢。 是以她很怀疑,也许青帝根本就没有忘记在凡间的经历。只是……有了什么误会,弄错了人。 后来常菲被李兰容等人的厚颜无耻气着了,于是当众抖露出李兰容的密谋。加之素来看毫不作为的青帝不过眼,索性把自己的猜想也甩给了青帝,让他困惑去。 但她后来想想,经常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 毕竟那是凌昕母亲的画。青后藏起那画直到陨落也不让别人知道……而且凌昕也和她说过不要再拿出来了。 是以常菲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你……怎么想?”常菲仰起脸,看向凌昕。 那张俊美的脸上波澜不惊,仿佛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看不出情绪。 “能怎么想?” 他的口气很淡,还略带些不耐。 常菲从没听过他这样对自己说话,忽然有些慌张了起来。 他……是怪自己多事了吗?还贴在他身上的赤裸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 “哦……”她轻声回应了一句。 而他也没有再出声。常菲抿抿唇。 这样沉默了很久。 常菲觉得不要再这样了。她……觉得有点难堪。 是啊,她只是刚嫁给他不久,对他家里的事又有多了解呢?自己擅作主张……他不开心也很正常。 她缓缓转过身背对着凌昕。 粉拳捏起又松开,然后又再次捏起。 “对不起……”她慢慢开口。 另一边正在思索的的凌昕忽然听她没头没尾地道歉,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尾音里的一点颤抖却使他敏感地紧张起来。他连忙掰过小人儿的俏脸,竟已是梨花带雨。 带着泪珠的长睫扑闪,她又开口:“我不该不和你商量就那样的……” 凌昕理解了一会儿才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长指轻柔地抚过她眼下,抹去泪珠。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无奈之中是无法掩盖的宠溺。 “你……没生气?”她弱弱地疑问。 他又心疼又有点委屈。 是他表达的不够明显吗?她怎么会认为自己会因为这种事对她生气? 他其实有时也在想,他总是想给她最好的,可实际上,他对她,一点也算不上好。她什么也不缺,他给不了她更多。她嫁来自己家还要被别有用心的人谋算,离开了那里又跑来跟着自己风餐露宿。 在两个人的关系里,总是她迁就的更多。可能是因为这样,她其实并不是像她表现出来的——甚至是她自己以为的——那么有安全感。 “菲菲。你只要知道,无论你做什么,都和我自己做的是一样的。” 常菲现在也基本上搞清楚是自己脑补得太多闹了笑话。 她觉得太丢脸了,头埋在男人怀里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 “对不起。”头顶传来低沉的声音,如同叹息。 常菲一愣,他怎么也道起歉了…… “总是让你遇到危险。”话音里是自责和不安。 常菲恍然。 原来他和自己一样…… 她爱怜地抱住男人宽阔的肩膀,脸颊贴在上面。 “不是呀…嫁给你很好很好……以前我除了去西海,就没有离开过天宫了,和你在一起去了好多地方做了很多事……” 她想到哪说到哪,说了很多和他在一起才得到的收获。 “就算没有这些,和你在一起就已经很好了……” 男人不让她再说下去了,堵住了那张还想喋喋不休的殷红小口。 ————————————————————— 云间。凌昕舒适气派的代步大船上。 “你说青帝会不会真是认错了人?就像你之前那样……” 常菲说着。 凌昕因她提起自己认错人的事,伸出食指警告般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过了会儿他才开口。 “即便是……也于事无补。”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即使终于明白了过错,斯人已逝,再后悔又能如何? ————————————————————— 青锋山的景色和他们离开时相差不大。青屏翠障,雾气缭绕。 槐管家年龄大了,一时欢喜一时抹泪地迎凌昕夫妇入山。 山上的小松鼠蹦蹦跳跳跃入常菲的眼帘。青锋山灵气充沛,生活在这里,这些小动物不出千年,便能修得灵智。 在距青宁殿不远的一处院落里,常菲再一次见到了李兰容。 她依然穿着华贵的衣服,扮着端庄的做派,把玩着长长的指甲。 但是常菲能清楚感觉到她和过去不同了。过去她只是心性浮躁善妒,现在却整个人散发着沉郁,仿佛生活里那最后一点希望也快没有了。 李兰容看到了常菲,眼睛忽然亮了。点亮它们的是怨毒和重新燃起的一簇野心火花。 “你来了。那个凌昕呢?是不是也来了?” 还未待常菲回答,李兰容就好像又想起了什么。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给他看了什么?” 他? 是说青帝吗? “他为什么每天都只对着那幅画?!明明嘴里叫的也是我的名字……可他不来看我!” 李兰容喃喃自语般说个不停。 常菲听懂了话中的意思,愕然不已。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李兰容说着说着就要扑上来挠常菲的脸。 一道掌风袭来,将李兰容拍倒在地上。她没了声息。 常菲的一只手被握住。 “走吧。” 常菲被凌昕拉着出了院落。 她心情复杂,心里暗叹。 恐怕真如预料,青帝已察觉自己错认了人,不然如何能放任自己珍视如宝数千年的女子磋磨成这副模样。 但是看那李兰容仍是锦衣玉食,且心怀野心,可见仅仅凭借一幅画,青帝并不能确定(或者说是承认)自己犯了一个长达数千年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