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捅马蜂窝的勇者】
陈雪穿着浅灰色T恤,浅蓝色的牛仔裤,背着红色的双肩包出现在张扬的视野之中,她是听说爷爷的事情之后,临时从学校请假匆匆返回春阳的,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张扬,秋水般的明眸仍然平静无波,就像眼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张扬已经习惯了她的目光,微笑道:“陈雪,我来看你爷爷!” 陈雪点了点头:“我爷爷呢?” “我也在找他!” 陈雪来到石屋前,发现房门上锁,她打开房门,看到爷爷的猎枪也不在墙上,看来他有可能去打猎了,书案上也是凌乱无比,砚台中的墨迹早已风干,看得出陈崇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写字。张扬从地上拾起一张宣纸,却见上面写着:“十年生死两茫茫,不量,自难忘……” 张扬虽然对宋词没有什么研究,可多少对苏东坡的这首词有所耳闻,知道是苏大胡子悼念亡妻所写,联想起陈崇山和楚镇南的那番对话,就不难推测到陈崇山写这幅字的心情。 陈雪咬了咬粉红色的柔唇,举步向门外走去。 张扬跟着她走了出去,傍晚的青云峰,山风阵阵,空气中漂浮着丝丝雨雾,这雨雾被山风一吹,非但没有消散,反而越聚越多,随着夜幕的降临,山顶的能见度也变得越来越低,张扬跟在陈雪的身后在湿滑的山岩间走着,他身怀武功,在这样的况下行走自然游刃有余,不过让张扬奇怪的是,陈雪在如此险峻的环境中行走,也胜似闲庭信步,而且气息平稳,早在张扬第一次前来清台山的时候,就已经察觉了这件事,当时他用陈雪长期生活在山区,对这里的环境熟悉来解释,可现在发现,陈雪在山间寻找了近一个小时,却没有任何疲惫的迹象,而且脸不红气不喘,若非有一定修为,绝不会有如此表现。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整个青云峰都笼罩在一片苍茫夜色之中,陈雪不停呼唤爷爷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之中,可是始终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张扬看到夜雾越来越浓,在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提醒陈雪道:“咱们是不是先回去看看,也许你爷爷已经回去了。” 陈雪摇了摇头,继续向前方走去,凭着她对地形的熟悉,她知道前面是闲云谷,过去爷爷时常到这里打猎,这里已经属于青云峰的后山,人迹罕至,走兽颇多,山势也变得越发险峻。 张扬看到陈雪在前方步履轻盈,丝毫不见疲惫的征象,心中暗暗称奇,两人在山谷之中摸索了半个时辰,陈雪的呼喊声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此时方才有些丧失信心,叹了口气道:“爷爷不在这里!” 张扬却没有说话,他伸手将陈雪护在身后,夜雾之中,两道绿幽幽的光点闪烁,张扬先听到的是细碎的踏步声,后看到的这光点,却是一头青狼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以张扬的武功自然不会把一头野狼看在眼里,他低声叮嘱陈雪道:“站在我身后,不要离开我!”,那头青狼并没有急于向他们迫近。 陈雪小声道:“这些野狼往往都不是单独行动!” 张扬点了点头,果不其然,那头青狼正在等待着同伴,没过多久,周围又出现了四头野狼,它们呈包围之势,向中间缓缓迫近而来。 张扬大声道:“跟紧我!”,话音刚落,他足尖抬起,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踢起,那石块在张扬的一踢之下,宛如机弩抛出一般,高速向一头青狼射去,那头青狼刚刚做出腾空扑出的动作,被石块撞中鼻梁,鲜血横飞,小牛犊般的身躯在空中翻腾了一圈,重重扑倒在地上,野狼一旦发起攻击速度惊人,有两头野狼从正面同时扑向张扬,张扬双手挥出,在两头野狼的嘴吻距离自己还有一尺处拍打在它们的头颅之上,两只野狼的头颅重重撞在一起,张扬拍击的力量奇大无比,竟然让两头野狼撞得骨骼尽碎,脑浆迸出。 还有两头野狼从后方袭击陈雪,张扬一把抓住陈雪的手臂,将她拉到身后,抬脚将一头野狼踢得横飞出去,那头为首的青狼凄厉嚎叫一声,腾空飞跃而起,一双利爪向张扬的脸部抓去,张扬正准备出拳之际,忽然听到一声沉闷的枪响。 青狼的头部被击中,重重摔落在地上,鲜血迸了张扬一头一脸,陈雪躲在他的身后方才幸免被血雨袭击。 张扬举目望去,看到右侧山岩之上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陈雪激动道:“爷爷!” 那身影果然是陈崇山,他没有说话,默默走下山岩,来到张扬和陈雪的面前,又向地上仍然没死的野狼头上补了一枪,冷峻的面庞不见任何笑容:“这么晚了,你们到闲云谷来干什么?” 张扬笑道:“陈大爷,听说你生病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陈崇山嗯了一声,他从腰间抽出一个铁筒,很利索的撬下几颗狼牙,这些狼牙可是珍贵的纪念品。 陈雪小声道:“青云峰怎么会有这么多野狼出没?” 陈崇山眯起双目望向西方道:“黑荆山窜过来的,我盯了有些日子了,现在清台山搞旅游,游人不少,我担心这些畜生影响游的安全。” “可是你也不该一个人出来啊!”陈雪不无埋怨道。 陈崇山的脸上重算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向张扬道:“帮我把这头狼拖到前面的山洞里,夜深了,咱们今晚不回去了!” 张扬现在的样子实在有些狼狈,一头一脸迸得全都是狼血,其实陈崇山的那一枪有些多余,张大官人赤手空拳一样可以将恶狼拿下。 血头血脸的张扬扛着一只野狼,跟在陈崇山爷孙两人身后向谷内走去,夜雾太大,他虽然目力强劲,也看不清前方道,好在有陈崇山这个识途老马引领,走了十五分钟就来到一处藤蔓遮挡的山洞,进入其中,陈崇山打开了手电筒,山洞的入口狭窄,可是越走里面越是宽敞,前行二十多米后眼前豁然开朗,正中堆着干柴,陈崇山,点燃篝火,让张扬将野狼扔在篝火旁,望着张扬的样子也不禁露出一丝笑容:“去洗洗吧!”山洞西北有一条小溪,小雪,你带他过去。 陈雪点了点头,带着张扬出了山洞,来到西北清澈的小溪旁,如果不是陈雪引领,张扬在这夜雾弥漫的山谷中肯定要迷,他俯身掬起溪水,好好的洗了洗脸,假如陈雪不在身旁,这厮肯定要脱光衣服跳进去好好洗个澡。 陈雪在小溪边采摘了一些野生的草莓,拿到溪水中洗净,此时随着夜风隐约飘来一股诱人的烤rou香气,想来是陈崇山将那头野狼扒皮炙烤呢。 张扬笑道:“现在不用你带,我也可以找回去了。” 陈雪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淡淡的迷雾之中,她的俏脸美得让人窒息,微笑时那一抹风情让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眼色,张扬看得呆在那里。 陈雪淡然道:“你既然能够找回去,我先走了!”说完,她转身向山洞走去。 张扬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忽然感到一阵心神不宁,他干脆脱了衣服,跳入小溪之中,让清亮的溪水洗濯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他忽然发现自己对陈雪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愫,这种感觉宛如夜雾般朦胧,但却是真实存在,张大官人将头没入清冷的溪水之中,自己惹下的情债的确太多了,陈雪这种冷若冰霜的女孩子,自己还是少惹为妙。 张扬洗完澡回到山洞内,陈崇山已经烤好了狼rou,用匕首削下一条狼腿递给张扬:“狼rou不好吃,将就着填饱肚子!” 张扬咬了一口,只觉着入口香喷喷的,味道很好,大概是今晚走了这么多,饿了的缘故,陈崇山又将军用水壶递给他,里面是李信义自酿的白酒,张扬灌了两口,感叹道:“真舒服!” 陈崇山低声道:“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不同。” 张扬道:“我对幸福的定义是随着环境的不同而不断转换的,现在来说,有rou吃,有酒喝就是最大的幸福。”他把军用水壶递给陈崇山,陈崇山也喝了一口,咬了口狼rou道:“能够感到幸福,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张扬和陈雪默默咀嚼着他的话,陈雪吃了点草莓,她是个素食主义者,对狼rou并没有任何的兴趣,打了个哈欠道:“我累了先去睡了!” 她去山洞的一角,裹上毛毯背身睡去。 张扬看到陈崇山目光中的忧郁,低声道:“陈大爷,听说你去了静安?” 陈崇山并没有否认,静静点了点头。 张扬道:“我在你石屋内看到了那幅字!” “什么?” “十年生死两茫茫!” 陈崇山的目光变得虚无而飘渺,他淡然道:“信手涂鸦罢了,并没有特别的意。” 张扬道:“可这幅字好像是苏东坡悼念亡妻所写!”他说这句话等于将事情已经半挑明了,您老别跟我绕了,我知道怎么回事儿。 陈崇山目光一凛,他抿了抿嘴唇,忽然起身向山洞外走去。 张扬微微一怔,也跟着他的脚步走出山洞。 陈崇山看到张扬也跟了出来,不禁皱了皱眉头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张扬道:“我也不瞒您老,是耿主任打电话给我,让我过来看看你,听说你从静安回来后就病了,她担心你出事!” 陈崇山冷哼一声:“多事!”既是在说耿秀菊,也是在说张扬。 张扬道:“陈大爷,过去我以为你一个人放弃功名利禄,躲在这青云峰上生活,看淡世事,心胸超人一等,可现在看来,其实您才是最看不开的一个。” 陈崇山一双浓眉拧在一起,他知道张扬在用激将法,可这番话听起来的确很不入耳。 “说句不好听的话,您一直都在逃避现实,以为躲在这里,没有人能够找到你,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就可以当成完全没有发生过,可您这只是自欺欺人!” 陈崇山有些愤怒地转向张扬:“你懂什么?” 张扬道:“我并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可是我却知道,这世上痛苦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说起不幸,我想起我的一位好朋友,十一年前他的未婚妻因为一场意外而成为植物人,为了这份感情,他一直守护到如今,可当他未婚妻苏醒后,他本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曙光,却发现她的心中已经再也没有他了,十年的等待换来这样的失望,如果是你,你会不会疯掉?你也许不会,但是你会跑到山沟沟里一个人躲起来,你不敢面对现实!” 陈崇山默然无语。 张扬又道:“而我那位朋友没有,他仍然在等待,他希望能够等到曙光出现的那一天,所以说,这世上比你不幸的人有很多,比你勇敢面对现实的人也有很多!”张扬说完转身离去。 陈崇山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你哪位朋友叫什么?” 张扬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方才道:“杜天野!” 杜天野的名字宛如重锤一般击中了陈崇山的内心,他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窘迫而艰难。杜天野!没错,那是他的儿子啊!张扬绝不是偶然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件事,他应该觉察到了什么,陈崇山有些无力的走了两步,在一块山岩上坐下,闭上双眼,仿佛听到妻子临盆时的绝望而痛苦的呻吟,他粗糙的大手捧起面庞,在心底默默呼喊道:“邱敏……告诉我……我该怎样做……” 张扬之所以将杜天野的不幸透露给陈崇山知道,因为他明白,想要让陈崇山从萎靡中振奋起来的唯一方法就是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责任,一个真正的男人绝不会在责任的面前选择逃避,从杜天野出生直到现在,陈崇山并没有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张扬相信父子连心,陈崇山会因此而重新振作起来。 张扬醒来的时候,陈崇山爷孙两个已经洗漱完毕等着他上。 走出山洞,外面阳光明媚,闲云谷内百鸟鸣唱,到处都是一片盎然生机,偶尔可以看到树丛中有小松鼠在欢快的跳来跳去。 陈崇山背着猎枪大步走在前头,张扬追了上去,笑道:“陈大爷!那些狼怎么处理?” 陈崇山淡然道:“最好的方法就是顺其自然,让它们自生自灭。”他递给张扬两颗狼牙:“送给你!这东西找工匠磨好,用红绳穿上可以辟邪!” “多谢陈大爷!” “本来就是你的猎物,谢我干什么……”陈崇山停顿了一下,终于道:“另外一颗送给你的朋友,其实人活在世上,不仅仅要为女人活着!”他说完马上加快了脚步,将张扬远远甩在身后。 张扬望着陈崇山的背影,不觉露出会心的笑容。 陈雪来到他的身边,望着他手中白森森的两颗狼牙,轻声道:“昨晚你跟我爷爷说什么了?” 张扬不无得意地仰了仰头:“大人的事跟你这小丫头无关!” 陈雪哼了一声,美眸斜睨了他一眼,却又意识到这样的表现太不符合自己一贯冷漠的态度,俏脸不觉有些热了,也匆匆向前方追去。 返回陈崇山所在的石屋,发现海兰和天空卫视的摄制组也到达了这里,正在紫霞观那儿拍摄呢,张扬向陈崇山告辞后来到了紫霞观。 海兰看到张扬身上的血迹不禁有些担心,确信张扬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摄制组拍摄进行的十分顺利,当日在青云峰拍摄了多个具有代表性的景点,直到傍晚时分方才返回山下上清河村所建的山庄休息。 因为山庄已经被牛文强接手,他又花重金重新整修了一遍,这里的房档又有提升,香港人对住宿条件都表示满意。 当天张扬联系了老支书刘传魁,刘传魁又专门把他儿子刘大柱从县城给招来,在山庄为摄制组准备了清台山最为地道的全羊宴。 晚上的时候,黑山子乡党委书记祝庆民,黑山子乡乡长于秋玲都专程过来欢迎摄制组。 张扬也算是黑山子乡的老人了,他和这帮乡里干部都是极熟悉,不过当初他在黑山子乡的时候,连个正式科员都算不上,现在已经是副处级干部了,单论级别已经超过了祝庆民和于秋玲。 于秋玲出现在这里跟她丈夫徐兆斌的目的相同,都是为了和张扬套近乎。乡党委书记祝庆民已经是快到点的人了,对官场已经不甚热衷,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武学上,可自从在江城见识到张扬和师父梁百川的一战之后,祝庆民方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张扬这个年轻人绝非寻常人物,他不仅仅在官场上潜力无穷,更在武功上深不可测。 晚饭后,祝庆民和张扬来到院中的鱼池前,祝庆民道:“张主任,有件事我想求你帮忙!” 张扬和祝庆民虽然认识很久,可是彼此间并没有太深的交情,他微笑道:“祝书记请说!” 祝庆民也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他低声道:“西楼乡龙兴酒厂的刁德志你还记得吗?” 张扬点点头,他当然记得,他对刁德志没什么好印象,这次皇宫假日事件,正是因为他想要对付景区综合管理办的胡光海,方才跟踪刁德志和胡光海,无意中揭发出来的一桩大案。 祝庆民道:“龙兴酒厂是西楼乡重点企业,也是春阳县的重点乡镇企业,刁德志在皇宫假日出事,已经影响到厂子的许多合同,现在很多经销商都来退货,厂子的形势很严峻。” 张扬笑了起来:“祝书记,这事儿好像不归我管!” 祝庆民道:“张主任,您是江城企改办主任,国企还是私营他们都是企业,企业出了事,您都会帮忙不是?” “话虽然这么说,我要是每件事都管,企改办也就成了多管办,祝书记,不是不想帮你,这件事我真的无能为力!”张扬毫不气的拒绝了祝庆民,让他伸手去帮刁德志?他可没那闲工夫。 这边刚刚摆脱了祝庆民,那边于秋玲又走了过来,她很亲切的叫着:“张扬,我这次来是找你算账的!”这女人很会来事儿,她直呼张扬的名字并非是不敬,而是为了拉近和张扬之间的距离。 张扬笑道:“于乡长,我哪儿得罪你了?” “前天晚上你把你徐哥灌成什么样子了?他吐了一夜,把我们家木地板都烧白了!” 张扬想起徐兆斌那晚的惨状,于秋玲应该没有夸张,不禁呵呵笑了起来。 于秋玲不无嗔怪道:“还笑,知道我们家老徐老实,你们还欺负他!” 张扬暗道:“徐兆斌要是老实,恐怕这春阳县领导层就没老实人了。” 于秋玲把一个不起眼的小木盒递给张扬道:“给你的纪念品!” 张扬正想打开看看是什么,于秋玲却道:“别打开,咱们黑山子乡的特产,也别拒绝!”她笑着走了。 张扬正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东西退给她的时候,海兰走了过来:“你好忙啊!” 张扬笑道:“还不是这个小官给闹的!”他看得很透,官场上,你得势的时候,总会有人想尽一切办法接近你,一旦你失势,人家睬都不会睬你。 海兰莞尔笑道:“想当初我刚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才只是黑山子乡计生办代主任,我以为你的性情不适合当官,就算勉强下去,在官场的道上也不会走得长久,却想不到你居然能顺风顺水的走下去,而且走到了企改办主任的位置上。” 张扬笑道:“副主任,还记得当初咱俩讨论我仕途的事情吗?” 海兰点了点头:“我记得你当时说了李宗吾厚黑学中的一段话,最初民风淳朴,不厚不黑,忽有一人又厚又黑,众人必为所制,而独占优势。众人看之,争相仿效,大家都是又厚又黑,你不能制我,我不能制你。独有一人,不厚不黑,则此人必为街人所信仰,而独占优势。譬如商场,最初商人,尽是货真价实,忽有一卖假货者,参杂期间,此人必大赚其钱。大家争仿效,全市都是假货,独有一家货真价实(认清目标),则购者云集,始终不衰、不败……” 张扬笑眯眯点了点头。 海兰不无感叹道:“我今日方才发现,你才是又厚又黑,而且厚的比别人厉害,黑的比别人厉害,所以你才会不衰,不败!” 张扬哈哈大笑,海兰将他手中的木盒拿了过去,打开一看,里面却是一块温润的玉佛,夜色之中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张扬和海兰虽然对玉石不懂,可一看质地雕工,就知道这玉佛绝非凡品,于秋玲夫妇送给张扬这玉佛,可谓是下足了血本,虽然他们夫妇还没有提出任何的要求,可张扬已经明白,一定是徐兆斌盯上了县长的位置,他想要向上提升一步。 海兰轻声道:“退给她吧,收下这东西等于收下了一个麻烦!” 张扬点了点头。 海兰柔声道:“你想在仕途上走得更远,就不能在意这些财物,在你日后的道上,更为诱惑的东西会接踵而至,没有足够的定力,肯定要犯错误。” 张扬笑道:“这玉佛虽好,怎比美人?你才是我心中最珍贵的美玉!” 海兰轻啐了一声,螓首却羞答答低下,妙目之中荡漾着绵绵的情意:“明天摄制组就走了!” 张扬点了点头。 “不过我会经常回来看你,只要你不嫌我烦!” 张扬轻声道:“你要是不来看我,我会杀到香港去把你抢回来!” “好霸道!” 祝庆民找张扬的时候,张扬并没有想太多,可当他回到江城之后,方才逐渐意识到这件事有些不对,祝庆民不会无缘无故找到自己的头上,周一上班的时候,在办公大楼遇到副市长袁成锡的时候,发现他看自己的目光也有些不善,张扬就越发奇怪了,等上午他电话向李长宇汇报景区采访团接待工作,李长宇也表现的相当敷衍,张扬的感觉一向敏锐,他觉察到这件事不对了,可一时间又说不出究竟哪儿不对。 中午的时候,方文南过来找他,方文南是在知道儿子涉嫌贩毒之后匆匆从澳大利亚飞回来的,他来到江城第一件事就是来企管办找张扬,让他陪同自己去探望田庆龙。 张扬让朱晓云给方文南泡了杯茶,让他歇歇再说。向来稳重的方文南此时也失去了镇定:“不行,我们现在就得去,这事儿很麻烦!” 张扬颇为无奈,凭他和方文南的交情,这个要求是不好拒绝的,其实方文南和田庆龙的私交向来不错,不过现在他的儿子方海涛不但涉嫌贩毒,而且公安局内部有种说法,说田庆龙这次被刺,十有八九和他儿子方海涛有关,这就让方文南现在和田庆龙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而尴尬,他所以才会想到张扬,如果没有张扬的引领,他也很难见到田庆龙,现在田庆龙已经成为重点保护对象,寻常人很难靠近病房。 上了方文南的林肯车,苏小红穿着蓝色长裙正坐在里面打着电话,她也在寻找方方面面的关系,为方海涛打点。放下电话,向张扬笑了笑,汽车启动之后,苏小红道:“张扬,现在你可成了咱们江城的大名人!” 张扬笑道:“什么名人,不过是个企改办副主任,有啥值得宣传的!” 苏小红扬了扬那双柳眉,轻声道:“真看不出,你藏得够深的,皇宫假日的事情原来是你做出来的!” 张扬愣了,当初代市长左援朝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他足够的重视,现在他觉着有些不妙了,皇宫假日被打的事情的确是他一手挑起,可那是误打误撞,这件事除了姜亮、田庆龙少数人以外并没有太多人知道,左援朝问他的时候,他都矢口否认,他不想惹麻烦,毕竟皇宫假日的事情牵涉到三位江城市常委,可现在这件事从苏小红的嘴里问出来,就证明事情终究还是传了出去,张扬装出十分错愕的样子:“我说红姐,这事儿跟我没关系,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苏小红道:“谣言?可是现在外面传得满城风雨,都说皇宫假日的事情,是你报的警,出警的姜亮是你的铁哥们,张扬,这件事可有点不太妙啊,皇宫假日是个马蜂窝,你捅了他,还想置身事外,恐怕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