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你先回家,”傅徵按下了杭七要来拉自己的手臂,“让王雍记得给仲佑送饭。”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追上了孟寰,往要塞走去。 虎无双被挂在行刑架上,身上已几乎没有一块好rou了。 但他的嘴还不闲,唾沫横飞,将整座牢房里的每一位从头骂到脚。 直到傅徵踏入这间小小的刑室,他才乖顺地闭上那张臭嘴。 “你是来问杭六的事吗?”虎无双直接了当。 傅徵看了一眼孟寰,没有否认:“你为什么栽赃他?” “栽赃?”虎无双觉得好笑,“我可没有栽赃,我是实话实说。” “你明知杭六绝不可能背叛我。”傅徵说道。 “他确实没有背叛你,”虎无双裂开了染血的嘴,“但有没有背叛四象营,就不好说了。” 傅徵微微蹙眉:“你什么意思?” “将军,”虎无双笑容放浪,“你说,我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来攻打天奎呢?” 原因很简单,孟寰秘密扣押了敦王,弹劾的奏疏和证据犹如弦上之箭,随时都会飞上当今皇帝的龙桌。 傅荣为自保,利用虎无双在北塞挑起一场规模不大但却足以惊动四象营的战事,以此拖延时间。 此事傅徵与孟寰心知肚明,但两人相当默契,彼此之间缄口不言,就当是从此翻篇。 但虎无双似乎并不打算让这件事从此翻篇。 他说,杭六也是毕月乌的人,将军你难道不知吗? “不可能。”傅徵斩钉截铁地回道。 孟寰在后幽幽一笑:“在天轸时,若不是我发现杭六与傅荣私会,我又怎会平白无故扣押他?” 傅徵脸色惨白:“绝不可能。” 虎无双呵笑一声:“傅将军,半个月前,封绛告知我,义渠狼联络上他时,我也觉得不可能,但你猜怎样?义渠狼就是义渠狼,他一直念着当初在察拉尔盐湖中你救他的那份恩情,如今要替你讨一个公道呢。” 傅徵只觉一把匕首钉入胸口,疼得他几乎无法喘气:“老六他知道我绝不会支持毕月乌,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天奎生灵涂炭,他,他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听到这话,虎无双的眼神中不禁多出几分怜悯来:“袭相蛊的母虫认主,你把孟少帅用藤香逼出的那个母虫放到老六身边,看看母虫会不会钻回他体内,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事了。” “把人带上来吧。”孟寰立刻命令道。 刑室外传来铁链撞地的声音,不多时,形容枯槁的杭六被人领到了傅徵面前。 傅徵怒道:“谁允许你打他了?” 孟寰按着杭六的脖颈,强迫人跪下:“他是逆贼,是细作,我为何不能刑讯逼供?” 傅徵抖着手就要去摸杭六的脸,杭六却猛地向他磕了个头:“将军,属下有罪,请您赐属下一死。” 傅徵身形一滞,手停在了半空。 方才被孟寰收在小盒中的母虫悉悉索索地钻出,顺着杭六的脖颈,爬进了他的耳道。 啪!傅徵一掌落在了杭六的脸上。 杭六似是笑了一下,他摇晃着跪好,抬头看向傅徵:“将军,属下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闭嘴!”傅徵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孟寰一把架住了他,嘴上却在火上浇油,他说道:“召元,你可知正是你手下的人,害死了祁二公子的亲娘?” 傅徵瞳孔猛缩,仿佛被人当胸贯穿一刀。 第46章 不许那么喊我 袭相蛊是什么? 哦,原来是一种高车秘法,能控制人的身与心。 那白娘岂不是无辜的? 是啊,她是无辜的。 她是个可怜人,从京梁到同州,从同州到西关走廊,又从西关走廊回了天奎。 她不断挣扎,在身不由己时依旧努力反抗;她伪造赵骑督通敌的证据,让傅徵引起注意;她偷了张夫人的一盒首饰,把张夫人引去了要塞;她日日在伤兵营中,救治那些本不是因她而受伤的将士;她为了捅破秘密,铤而走险去杀傅徵;她生怕自己连累祁禛之,最后只求一死。 谁杀了她?之前没人说得清。 或许是傅徵,毕竟剑在他的手上拿着,也或许是白娘自己,因为到底是她主动撞上去的。 如今,白娘之死终于有了一个具体的凶手。 原来都是杭六所做,原来都是这个不时出现在傅徵身边的人做所,原来……都是他为了傅徵所做。 “喝点水吧,润润嗓子。”孟寰好心地给祁禛之倒了一杯茶。 他没有提起杭六的事,更没有提起无辜惨死的白娘。 他只说杭六与毕月乌有染,该死。 祁禛之接过,哑着嗓子道:“多谢。” 孟寰叹道:“你阿娘的事,我也……无能为力。” “我知道。”祁禛之古怪地笑了一下,“是我,是我没能保护好她,是我食言了。” 孟寰捏了捏年轻人垮塌的肩膀,真心实意地说:“等这事结束,跟我来四象营吧。” 祁禛之没有半分迟疑,他当即点头道:“好。” 天奎要塞内还是处处狼藉,但四象营在此,一切又都井然有序。 祁禛之站在窗口,默默地注视着几个镇戍兵将杭七拖拽入刑室。 几声惨叫传来,好事者伸头看了看,却只当是又捉住了一个jian细,没多久就失去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