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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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孩儿认出她来,边招手边冲过来将她一把抱住。 顾思宁紧张地扯出个干瘪的笑来应对。 “jiejie。” 更多的小孩儿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吵着,一下子便将程之珩挤了出去。 “jiejie,你说去天堂要怎么去?” 顾思宁笑容更加僵硬,“你说什么?” 另个小男孩儿说:“婷婷jiejie去天堂了,一心jiejie说等长大了我们就能去,我们问她要怎么去,她就不说话了,她肯定在骗我们。” 顾思宁一时无言。 “那肯定是等我们长大了坐高铁去。”小女孩儿道。 “才不是。”稍大一些的小孩儿说,“天堂在天上,肯定要坐飞机去的。” “坐高铁。” “坐飞机。” “坐高铁!” “坐飞机!” 两个小孩儿吵起来,其他的也夹在里面各自站队,谁也不让谁,最后将评判交给了顾思宁,眼巴巴看着,等她给一个标准答案。 顾思宁有些无措,脑中找不到任何借口,正僵持着,曾一心听见动静出来了。 “别闹人。”她严肃着脸,“都回家去。” 她从小就是家里同辈人中的老大,在这些小屁孩儿面前更是绝对的权威者。 刚才还闹哄哄的孩子们,一下子便噤了声,排队似得又回到那玻璃门后去。 曾一心rou眼可见的疲惫。 这几天她忙前忙后的,又要帮忙照顾外婆和崩溃的小舅妈,又要管这些小的,不让他们乱跑,几乎没怎么合过眼。 “这位是?” “我朋友。”顾思宁说,“送我过来的。” 曾一心没有再问,家里已经乱成一团,她挽着顾思宁的手,一下子找到了喘息的气口。 “找地方坐会儿吧。”顾思宁建议道。 她点头。 // 街风吹乱头发。 曾一心坐在咖啡店,看着窗外来往的车辆行人,呆呆地说:“我现在还是觉得跟做梦一样。” “她是......”顾思宁停顿片刻。 “抑郁,可能吧。”曾一心道,“也没人带她去查过什么的,大家都只以为,她是青春期叛逆、脾气差。没人......” 她哽咽了下,说不下去。 没人知道她是生病了。 谁都不知道,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儿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在凌晨三点多出门,独自穿行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最后在桥边一跃而下。 十二月的河水。 得多冷啊。 顾思宁打了个冷颤,抱紧手臂。 脑中如走马灯一般划过诸多。 她难过年轻生命的离去,却不得不承认心中更多的是恐惧。 对抑郁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对时间的恐惧。 原来生命并不是水到渠成地宣告结束,它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忽然中止,并再不恢复。 曾一心是后悔的,她后悔自己的关心不够,更担忧家里剩下的小孩儿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困扰。 顾思宁这会儿劲儿过去了些,情绪还算稳定,宽慰表姐,不要把什么责任都揽在自己头上。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姐。”顾思宁认真地说。 曾一心沉默着,半晌,叹了口气:“我也担心你啊宁宁。” “不用担心。”她看了眼夜色中匍匐着的高楼,又看了看门外等候着的身影,“我现在已经很好。” 第61章 .好景只有片刻 葬礼举行得很仓促。 顾思宁作为拐了几道弯的“亲戚”是没资格参加的。 在他们眼里这是一件悲伤且不体面的事情,不适合外人知晓,更不适合大张旗鼓。 程之珩的年休假就快结束,局里的电话每天不落,问他这个数据,那个表格。 似乎他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一块。 为了表达谢意,曾琳专门请程之珩吃饭,程之珩卷起袖子从打下手变成了上手。 他话不多,曾琳问什么就答什么,但不局促,挺讨长辈欢心的性格。 手机里,曾一心发来几张照片。 漂亮的信纸上是稚嫩的笔迹。 她没有讲述原因,只数了数自己有多少钱,说全部留给meimei。 「小舅妈好后悔,觉得是因为自己偏心meimei。」 「怎么会呢?」 「她承认自己更喜欢小的,因为meimei更乖,更漂亮。」 近乎残忍的剖析,对逝者对生者都是。 顾思宁想不出回什么,发过去一个抱抱的表情。 曾琳从厨房出来,指挥顾思宁去对面买盐。 “去对面?”她有些怔忡。 “对呀。”曾琳又一次给出肯定答案。 顾思宁慢吞吞哦了声,从抽屉里拿了硬币出门。 百货店店主是曾一心的外公,一个很精神的老头子,性子是街上出了名的古怪暴躁。 这回去没听见他跟谁吵架了,看店的也换成了他的大儿子。 顾思宁随曾一心喊了大舅,说要包细盐。 葬礼结束以后,这家小店就又恢复了日常的热闹,往来人群,似乎都忘记发生过什么。 所谓的死亡不过是轻轻翻了一页的纸张。 店面之后,传来隐隐的聊天声,苍老的男声半是惋惜半是催促:“诶,你们年纪不大,身体也还好,抓紧时间,还能再要一个。” 顾思宁面色如常,心脏却好像被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盐袋很沉,压得她手指都颤抖起来。 程之珩正在后院洗菜,黑色毛衣外套了个蓝色的围裙,上面还印着平安临城的宣传标语,一看就是社区做活动的时候送的。 水池对他的个子来讲有些低了,他不得不勾腰弯着脖子,样子实在称不上雅观。 察觉到有人靠近,他偏头,眼底揉开些笑意,“怎么跑这来?” “我妈说不能老让客人干活,让我来帮你。”她抱着凳子,在水池边坐下。 “水凉。你坐过去点儿,别溅身上。” “有什么我能干的?” “没有。” “……你应该说,让我留下来陪你。” 程之珩笑:“那你能留下来陪我吗?” 顾思宁一脸认真:“我已经在陪你了。” 他又笑,“好。” “程之珩。” “嗯?” “你也想过吗?”话到后面几个字,就近乎哽咽了。 在无数个挣扎在家人与感情间的日子里,你也想过这最坏的可能性吗? 程之珩摇头:“没有。” 顾思宁却自顾自地读出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我没有。我顶多想过一走了之,重新开始,可我舍不得。”程之珩的眼中泛起涟漪,轻声道,“也幸亏我舍不得。” 生活是一道没有固定选项的阅读理解。 他读了,选了,就够了。 按照临城的惯例,临走前一家人去了趟菩萨庙。 程之珩当了司机,没进去,将车停了,在庙外候着。 以前顾思宁都会求自己早日出人头地,这次却只希望家人身体健康,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