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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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真望着已经从房门绕进来的裴瞻:“你倒是回的早,听说宫里也来了人,怎么跑过来哄新娘喝酒了?” 她是听说太子奉帝后之命来了的。 裴瞻在桌旁坐下,睨她说:“我岳母大人说你不能喝酒,我就是拿来给你闻闻的。我守身如玉,自然也不会随便让你有机会占我的便宜,玷污了我的清誉。” 傅真坐下来,笑道:“那是我小看你了。不过今儿我累得贼死,你就是希望我打你的主意,我也是有那份心没那个胆。” 裴瞻说道:“你可是后悔了?” “那倒不至于。就是总觉得有点隆重过头,我这心里头不知为什么总是有点不安。” 裴瞻没有接她的话茬。 这算什么隆重?要不是得赶着一个月的婚期,他可以搞得比这个还周到。 喝了一口茶,他看过去道:“看你珠冠挺碍事的,吃东西不方便?要不要帮你摘了?” 傅真无所谓。 裴瞻便走到她身后,拔下两边的钗簪,扶着珠冠两边,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 珠冠还在手上,他又瞅向了一边的喜烛:“今儿晚上我怎么着也得在这里睡,不然说不过去。 “我可以睡榻。但我睡觉不喜欢吹灯,这烛就让它留着,你不会介意吧?” 傅真瞅他一眼,也没有反对。 裴瞻唇角便不动声色的勾起了一点。 全福娘子指点他说,新婚夜盖头珠冠都得他来取,喜烛也不能灭,不然不能白头到老。 虽然还是晚了一步,盖头让她给扯了,可好歹珠冠是他取的,今儿夜里这对喜烛,他也保定了。 紫嫣在外边叩门:“少夫人在吃了吗?奴婢拿来了羹汤,您和将军可还需要再喝一些?” 傅真让她进来。 紫嫣把羹汤放下,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喜床。 按规矩,这个时候还有一些礼数要完成的。但她们家姑娘和将军好像都没有把这些当回事——这两个人,简直随意的就像是过家家,到底要不要提醒?她不敢确定。 傅真这个时候看了她一眼:“将军不拘这些小节,你先下去,打点热水进来给我们洗漱,然后有事我们再喊你。” 紫嫣闻言见裴瞻也无异议,这才放心下去。 傅真吃了小半个肘子,漱了口,正好热水也送进来了,紫嫣伺候她洗脸漱口。 出来时见裴瞻还在桌畔喝茶,便放下铜盆,先把喜床上的桂圆红枣收拾干净,然后铺好了被褥,再走过去扯起他喜服上的衣结。 裴瞻身子猛地一僵,右胳膊一伸,下意识就将她的手隔挡开了!…… 紫嫣吓得呆立在原地。 傅真噗嗤一声笑起来。 挥手打发紫嫣出去,然后拢了拢自己的袍子说道:“你刚才说守身如玉,原来不是假的。这么多年,难道真的从来没近过女色?” 裴瞻脸上忽热:“我又不像你!” 梁宁从前在军营里,一天到晚和将士们接触,怎么可能像深闺小姐一样坚持含蓄? 男女之间保持什么样的距离,她心中自有分寸,何况裴瞻也不知道她曾和徐胤那段,所以就算这么说话,她也不以为意,笑了笑就歪到了床上。 但裴瞻话出口后就十分后悔。 他默默跟随在梁宁身后那么多年,她什么样的做派他能不知道吗? 她逛过窑子,救过妓女,调戏过少年,京城书房里的话本子,她一摞摞地往家里搬。 论起作派之开放,跟她一比,他就是比不了! 可是一想到她平日里油嘴滑舌,没个正经,一旦认真起来,却绝不会行差踏错。只有徐胤是她心里的结。方才他这句话,也不知他会不会觉得是在影射她和徐胤。 他沉了口气,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傅真心里头想着别的事,听到这里头一偏:“那你是什么意思?” 裴瞻一听愈发觉得她像是在生气。走到床前道:“我是说,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随便,你以后也别让人随便动我的衣裳!” 傅真这才反应过来,他还在计较方才的事情。 便侧转了身子,手支着额头说道:“你说到这里我倒想起来,日后你的起居怎么办?谁来伺候你,你可想好了?” 像他们这些人家的子弟,一般婚前就有小厮伺候,婚后小厮就不方便入后宅了,通常由丫鬟接手。 可他却又不让紫嫣碰…… 哪怕他们俩今夜过后就要分房睡,总归身边也得有人不是? “我又不是不会更衣,”裴瞻轻描淡写道,“只要不近我的身,其余随你的便,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傅真扬眉:“其实我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又舍不得让紫嫣她们给你当通房,将来我还要正经给她们嫁人的呢。” 裴瞻被茶水呛了一口。投过来的眼神就有一点扎人了:“那我谢谢你这么体谅我!” 傅真摆摆手:“不用客气。既然你不要人伺候,时候不早了,你快自己洗漱吧。” 裴瞻白了她一眼,绕到里间去更衣。 傅真听着胭脂纱橱里传来的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忽然又缓慢地说道:“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 裴瞻从纱橱里探头:“谁死心眼儿?” “你呗。就算你为那个人守身如玉,就算你对她情深似海,她也不知道了啊。” 裴瞻把衣更完,才走出来瞥着她:“你哪里懂?” 说完自行洗漱完毕,走到榻上,枕着双手躺下,双眼幽幽望着那对红烛说:“只要她在我心里,我就一点都不觉得寂寞。” 傅真翻了个白眼:“傻帽。” 裴瞻抓了个枕头丢到她床上。 傅真翻转身把被子拉上,又把帐子放下来,把傻帽隔在了外头。 喜烛照出了一室红光,也照亮了裴瞻怎么压也压不下去的唇角。 他爬起来把烛蕊剪了一点,这烛火便更加茁壮而亮堂了。 (新年快乐!请大家继续帮投1月的票票哈) 第207章 不管真假都是夫妻! 裴家这场婚礼,上到宫中,下到京畿大营的下属将领,都来了。 除了正宴之外,其余开的流水席。可即便如此,也还是持续到深夜才散。 翌日喜庆的气息还未全消,每个人脸上都喜洋洋的。傅真对裴家人的性情不说了如指掌,心里也有七八分底。敬茶的时候该怎么打交道,不在话下。 裴昱夫妇最近筹备婚事和宁夫人打交道,很是愉快,因此对待傅真这个新媳妇也有着莫大包容。 裴夫人有心跟儿媳好好建立关系,于是给了傅真一双玉如意,又把家里的中馈交给她了。 傅真觉得有点烫手:“这怎么使得?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还是母亲执掌得好。” 裴瞻却在旁边咳嗽:“母亲给的,却之不恭,收下来才是孝敬。” 裴昱也说道:“丫头啊,你可千万别把自己当外人,我们老裴家从我太爷爷那辈起,就都是媳妇儿做主,公婆拿捏儿媳什么,没这个先例!” 裴夫人频点头:“没错!要是瞻儿对你不好,你也可以告诉我们!” 这两口子平日并不是这么细心的人,傅真猜想他们是因为宁夫人之前在傅家的遭遇,特意说出来让他安心,虽然她用不着,但心里也挺温暖的,便拜了一拜道:“那儿媳就收下了,日后还请父亲母亲多多指点。” 这声“儿媳”和“父亲母亲”说出来,立刻觉得别扭,毕竟之前叫了他们十多年的大哥大嫂啊!这摇身一变就降辈了! 不过总得习惯的,慢慢适应吧。 之后又与裴睦相互见礼。 傅真记得这小子六年前皮得跟只猴儿似的,没想到如今不但长的又高又大,而且十分有礼貌,恭恭敬敬的叫完嫂子,然后就垂手立在旁边,仿佛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出了厅堂,傅真满肚子疑惑:“睦哥儿他是怎么了?好像很怕我似的。” 裴瞻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一手摸着自己的鼻子:“你是长嫂,他敬重你是应该的。” “那也太敬重了。”傅真瞥他,“我看他下台阶的时候都同手同脚了。” 裴瞻想了下:“长嫂如母。你要是觉得他哪里不好,完全可以调教他的。” 傅真无语。她是这个意思吗? 算了。她扬起手上的花名册,换了个话题:“这东西给我管真的合适吗?” “挺合适的呀。”裴瞻停步在廊下,“你是宗妇,你不管谁管?虽然咱俩成亲是有前提的,可是你该担起的责任,你该不会不想担吧?” “……” “我就实话跟你说吧,”裴瞻打断了她,“你没过门之前,家里所有的事情已经都是我在掌管的。 “这个中馈,我母亲她也就是这个样子。你要是不接,事情就还得回到我手上。 “现在我俩成了亲了,不管真的假的都是夫妻,那你能不能看在我帮了你的份上,你也帮帮我?” 傅真望着他半日无语。 这话一说出来,这特么她哪还能拒绝? 再说一个不字,头顶都要飘起“忘恩负义”四个字来了! 裴瞻把花名册往她怀里一塞,她瞪过去一眼,拿着头也不回走掉了。 裴睦刚好抱着傅真送给她的见面礼走到这儿,看到笑得嘴角都快翘到眉毛尖上去的裴瞻,不由道:“哥你怎么了?脸抽筋了吗?” 裴瞻瞪他,然后目光下滑,落到他怀抱着的大大小小一堆盒子上,抽出了其中的两盒茶叶来:“你喝不惯这个,给我。” 说完他就拿着走了。 裴睦一口气提在喉咙口:“都是同一个爹娘生的,凭什么你能喝,我就喝不惯?!……” 傅真花了一日时间把中馈捋了一遍,由于裴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裴瞻手下那些管事又十分得力,事实上要cao心的事情并不多。 关于理财管账,能捋得清的,她就自己捋了,拿不准的她就记了下来。到了归宁之日,当面向宁夫人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