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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子里的大明 第824节

    过去问一问吧。

    卢象升抬脚走到了“李员外”的面前。

    李道玄正在炫东北菜:猪rou炖粉条。

    人在辽东,当然要炫东北菜啦,不然出门旅行还有什么意思?李道玄最鄙视的就是那种跑去外地旅行的四川人,非要找个川菜馆吃饭,简直是【倒行逆施】。

    甚至还有重庆人跑去杭州吃重庆火锅,简直有病,需要好好治一治。

    正用筷子夹着粉条往嘴里塞,硅胶嘴巴啪嗒啪嗒的嚼着味道。

    卢象升过来了:“李员外,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谈谈。”

    李道玄笑:“坐,一起吃!饭桌子上聊事情,正是我国优良传统。”

    传统个鬼啊!卢象升心想:我国真正的传统是“食不言,寝不语”,你这个饭桌子上聊事情的传统,是什么时候扭曲出来的?

    不过算了!这种小事就不吐槽了。

    卢象升道:“打下大凌河城,我军几乎没有什么伤亡,完全可以挟大胜之威,继续向沈阳挺进,为何大军在大凌河城驻扎了下来,一驻就如此之久?”

    李道玄笑了:“我在抓战机啊。”

    “抓战机?”卢象升:“现在这个时候,就算是不通军略的普通老百姓,也知道是攻打沈阳最好的战机。”

    “不不不。”李道玄:“你说的战机,是针对满清的。而满清对我来说,只是个军事问题,以我的军事力量,要解决这个军事问题十分轻松,甚至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而我说的战机,是另一个战机哦。”

    卢象升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另一个战机?什么战机?”

    李道玄:“扭转人们心中的看法的战机。”

    卢象升头顶上升起一个问大的问号:“?”

    李道玄:“粉碎封建皇权至高无上的想法的战机。”

    卢象升头顶上的问号刷地一下变成了惊叹号:“!”

    李道玄:“你刚才也说了,就算是不通军略的普通老百姓,也能看出来现在是攻打沈阳最好的战机,那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个人,以自己的权威,压住这个战机,不让军队打过去,你猜会如何?”

    卢象升猛地一下懂了:“你是想说,皇上压住这个战机,会引来朝野不满?”

    李道玄笑了:“没错!以朱由检的脾气,大概率会一直压着,而且,他是经不起批评的,大家越是说他错了,他越要错到底。”

    卢象升:“然后你们就借着大家都对皇上不满的机会,趁机推翻皇上?这就是你说的战机?”

    李道玄:“不不不,要推翻一个皇帝,很容易,我随时可以做到,但没有意义。我要推翻的,是‘皇帝决断一切’的社会制度。借着朱由检倒行逆施的机会,引导所有人进行思考,眼下的制度是否合理,是否需要改变。”

    说到这里,李道玄笑着总结道:“只要大家都觉得这个制度不合理,并且想要将它推翻,那皇帝由谁来做,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制度不变,只是皇帝变了。”李道玄一脸严肃地道:“那这个天下,就相当于没有改变。”

    卢象升的汗水哗啦啦的流,作为古代高级知识份子,他的脑子是很好使的,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懂了,李道玄说的和孙传庭上次和他说的一样,要引入“众治”,而不是“独治”。

    他内心深处认为“众治”更好,但他也有自己的封建局限性,从小学习的忠君思想,让他心里感觉到无比的纠结与痛苦。

    就算明明知道皇上是错的,也要忠君……

    啊啊啊,不对!这样于国不利吧?

    卢象升纠结万分。

    ……

    与此同时,京城,御书房。

    “皇上!”一个小太监跑进来,急道:“皇上大事不好了,河南洛阳,一大群书生联名上书,谏言皇上立即下旨,发兵攻打沈阳,不要再贻误战机。”

    “皇上,大事不好了。”又一个小太监跑进来:“山西蒲州,大街小巷,全是秀才吵吵着说皇帝坏话。”

    “皇上,不好了……”

    消息像雪片般飞来,一时之间,全国各地,都掀起一场声讨皇帝的运动。

    与地方书生们喧闹相对的,是安安静静的京城。文武百官,全都失了声,没有一个人对这件事发表意见,只有一个叫刘茂袍的书生发了两句言之后,人间蒸发,消失不见了。

    除此之外,并没有激起任何水花。

    朱由检愤愤地拍打着桌子:“岂有此理,一群大逆不道之徒,竟然说朕是昏君,简直岂有此理,简直大逆不道,简直不想活了。”

    第1360章 我们的议题

    曹化淳站在一边听着,却安安静静的没说话。

    朱由检的眼光转了过来:“老曹,你以前一直都是主战派的,高起潜死前,你天天和他吵来吵去。但是最近你怎么反而不说话了?”

    曹化淳心里暗想:我陪了你多少年了?我还不知道你的性子?这种时候我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说多了都是给自己拉仇恨。

    他眼观鼻,鼻观心,就差一句“阿米偷佛”了,一脸淡定地道:“老奴这点见识,哪有陛下高瞻远瞩,一切但凭陛下圣裁。”

    朱由检心中总算舒服了点,还是曹化淳好啊,哪像外面那些逆党,居然说朕是昏君,还说朕贻误战机,是在误国。朕是误国之君吗?根本就不是!朕上任十余年来,勤勤恳恳,励精图治,救济了大旱灾下的无数老百姓,荡平了作乱的流寇,现在又大败了建奴……这种种都是朕的功劳。

    朕完全就是圣君、明君,必定将会是大明朝中兴之主,尔等现在居然敢说朕是昏君,哼!

    朕现在要是顺了你们的意,岂不就是承认自己是昏君了?

    偏不同意你们的意见!

    朱由检黑着一张脸道:“勒令各地锦衣卫都行动起来,尽数将挑头几个家伙捉拿归案。”

    曹化淳:“遵旨。”

    圣旨很快发出去了……

    但是,这圣旨出去之后就如同泥沉大海,各地锦衣卫就像一群铁憨憨,抓来抓去,一个人也没能抓得回来。

    朱由检知道,他接收信息的速度是很慢的,地方上的消息传到京城,他听到已经得好几天后,他再写好圣旨发到地方,又得好几天后,地方上的锦衣卫再抓人,怕是又得好几天后……

    他只能耐心等着!

    但他并不知道,高家村人的,信息却几乎是实时的。

    因为,所有天尊解放区的大城门菜市口,现在都摆上了巨大的“仙家宝镜”,住在城市和城市周边的老百姓们,都能过过这个东西,迅速地了解整个天下的形势,然后通过四通八达的公交太阳车体系,把消息从城市扩散到农村。

    高家新闻上,一个年轻的书生,正在对着镜头侃侃而谈:“诸位观众,我们延安的一群学生,集体向皇帝上书,请求他下旨发兵攻打沈阳。可惜的是,这一次集体上书又失败了,我们的联名上书被‘留中不发’了,皇上不但没有同意我们的意见,反而派出锦衣卫来抓捕我们。”

    他对面的女记者假装惊讶的表情:“那你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书生微笑:“放心,我们很安全,锦衣卫是找不到我们的。”

    女记者:“可是我很轻易就找到了你们啊。”

    书生:“……”

    这就很僵硬!

    接着,咣咣咣的拍门声响了起来,镜头外响起了一个声音:“锦衣卫办案。”

    书生刷地一下跳了起来:“我先撤了。”

    说完,他就跑出了镜头,使得电视机画面上只剩下一个女记者,微笑着对观众们道:“我们的采访对象逃跑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抓住,下一期接着为您报道。”

    一群观众瞬间就紧张起来:“糟糕了,延安的学生们不会被抓吧?这事被抓到铁定进天牢啊。”

    “希望他们能没事吧。”

    接着,镜头一转……

    画面又来到了洛阳,一个记者,正站在“洛阳大学”的门口,微笑着对电视机前的观众们道:“大家好,我现在正在顾炎武先生办的私人学校,洛阳大学的门口,听说,这所学校里的学生,前不久举行了一次讨论会,现在我们就去采访一下学生们。”

    她走进了校园,却见学校里根本看不到一个老师和学生,只看到一群锦衣卫在晃荡。

    女记者大奇:“哎?各位大人,这里是怎么了?”

    锦衣卫转过头来,一脸不耐烦:“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女记者:“我不是闲杂人等哦,我是记者!天尊亲口说了,政府需要新闻机构的监督,我要求全程播报你们的行动。”

    锦衣卫怒:“说的什么乱七八遭的胡话?赶快滚,不然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锦衣卫的眼光就转到了女记者身后的镜头上:“这个什么东西?它对着我们做啥?”

    那是一个门板大的“微型摄像头”,由一队特勤兵抬着拍摄呢。

    京城来的锦衣卫哪认识这东西,当然是一脸懵了。

    女记者微笑:“这是记录用的东西哦,它会把对着的一切东西都记录下来。”

    锦衣卫大奇:“记录下来有啥用?”

    女记者:“例如,你在办案的时候收受贿赂,它可就记下来啦。然后在专门的宝镜上面,就可以播放出来给大家看。”

    锦衣卫一听这话,脸都黑了。

    这么丧心病狂的东西,对于锦衣卫这种已经开始腐朽的组织来说,简直就是毁灭级……

    “把那东西毁掉!”为首的锦衣卫赶紧吩咐部下。

    几个小锦衣卫对着摄像机走了过来……

    不过,他们马上就被特勤队的战士给挡住了。

    “你们这是要干嘛?”

    “阻碍锦衣卫办案,一律拿下。”

    “砰!”

    “哎呀……你还敢还手?”

    “我cao!”

    “砰砰砰砰!”

    没用多长时间,锦衣卫们落荒而逃。

    待所有锦衣卫都跑掉了,“洛阳大学”里的地面,突然翻开几个盖子,大量的学生老师,连同顾炎武,都从里面钻了出来。

    他们倒是一点也不怕的模样,还对着女记者招了招手,笑道:“哎呦,记者来了,是来采访的吗?快快快,趁着锦衣卫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咱们赶紧说几句。”

    于是,镜头对准了学生们,女记者微笑着问道:“听说洛阳大学的学生们,前些天举行了一场辩论会,能告诉我们你们辩论了些什么吗?是关于朱由检是不是昏君的事吗?”

    一个学生代表站了出来:“不不不,朱由检是不是昏君,对于我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们辩论的是,昏君是因何而诞生出来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