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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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震惊不已,我那么小声,你都能听得见?!你听力又好了?! 柏为鹤重新阖起眼:“去,随你,不去,也随你。” “都随我啊。” “都随你。” “……那去吧。” 于是陈子轻跟着柏为鹤去了他的住处。 柏为鹤在这边住的不是便捷酒店,是套房产,陈子轻的肩膀挎着背包,怀里抱着箱子站在玄关。 “拖鞋在第二层。”柏为鹤松着领带穿过宽敞明亮的走道,尾音消失在拐进厨房的墙角。 陈子轻找到拖鞋换上,他走了几步停下来,垂头看脚上的拖鞋。 粉色的,大小很合适。 陈子轻动了动鞋子里的脚丫子,这鞋是给谁准备的啊?这么巧,刚好跟他一个鞋码。他往里走,脚步越走越轻快:“柏先生,我睡哪个房间啊?” “柏先生。”陈子轻趴在厨房门边喊,“柏先生!” 柏为鹤在冰箱前拿什么,没有反应。 陈子轻摇摇头,助听器的收音效果跟他那人工体香一样,不稳定啊。他走进厨房,走向柏为鹤,踮脚探身凑到对方耳边说话。 “柏……” 柏为鹤忽然转身,陈子轻因为惯性,脑袋磕进他怀里。 好似一头牛顶了上来,毫无美感,毫无涟漪。 柏为鹤的双手举在两侧,他抬眸看天花板的吊灯,无言片刻,胸膛发出说话带起的震声:“该有十秒了,轻轻。” “……”太尴尬了,真的太尴尬了! 陈子轻猛然直起身,他难为情地捂住发烫的耳朵,想要脚底抹油地溜走。 有冰凉覆上他捂耳朵的手背,他一抖,扭头发现是小瓶装的果酒,几口就能喝完的分量。 柏为鹤让他拿好,自己带着另一瓶离开了厨房。 陈子轻尝了一点果酒,凉丝丝的,不甜,他又尝了一点,还是那味道。 明明不香不甜,却有股子能让他永远记住的魔力。 柏为鹤喝的酒和吸的烟是一个风格,风平浪静底下是凶猛波浪,趁你不注意就钻入你的血管,擒住你的心脏。 陈子轻在阳台找到柏为鹤,他这回学聪明了,站在对方的右耳边,提高音量说:“柏先生,我查方远安不是出于对鼎鼎有名的大慈善家的好奇。” 柏为鹤微侧身。 陈子轻知道柏为鹤在听,他酝酿酝酿往下说:“我被方远安的前妻夏子缠上了,她要通过我找到他,如果我不帮她……那我就会死。” 面前一片寂静,陈子轻的视线落在柏为鹤的领带夹上:“方远安原来叫裴远知,夏子原来叫夏小川。” “垡城出事的那些富二代,都是被她杀死的。”陈子轻全盘透露了兰翕造成的一系列事端,以及他能讲出来的一切。 柏为鹤不知何时从侧身变成面向他,眸光俯视下来:“心愿未了?” 陈子轻用力点头:“是的,没错,就是这样子。” 柏为鹤的嗓音平缓有力,含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与魅力:“那就让她达成心愿。” “我也是那么想的。”陈子轻舔舔嘴上的湿润,“只要找到方远安,剩下的就不用我管了,我也能安全了,自由了。”再等等就能走了,他在心里接上小尾巴。 柏为鹤抿了口果酒,喉结滚动着咽下去:“好。” 陈子轻没料到只有一个字,承诺一般,柏为鹤不问他为什么会被厉鬼缠上吗? 就像常说的一个巴掌拍不响,怎么厉鬼不缠别人,就缠你,肯定是你做了什么才能招上这种灵异事件。 所以他以为柏为鹤会问他的。 他都想要怎么回答了,就说是去年被夏桥正几人绑架途中路过夏家村,遇上了魂回故里的夏子,当时他身体虚弱,被鬼气入侵了。 这是正常人能相信的最合理的说法了。 然而柏为鹤却不问。 陈子轻的视线下移,飘到柏为鹤指间那一圈反射的亮光,很想问一句,戒指焊你无名指上了吗? 柏为鹤喝掉最后一口果酒:“你睡二楼南边卧室,基础生活用品都有。” 话落就回了客厅。 陈子轻的瞳孔里,挺拔的身影顿了下,垂放的手伸进西裤口袋,他摸出什么,向后一抛:“拿去。” “什么啊?”陈子轻伸手去接,发觉是他赌气摘下来的那枚戒指。他的眼皮抖了抖,声音发干:“柏先生,我已经不是你的舞伴了,不需要柏太太的配件了。” 柏为鹤淡声:“留着做个纪念。” 语态行云流水似的平常自然,让人觉得郑重地拒绝起来会不好意思,大惊小怪无理取闹此地无银三百两。 . 睡觉的时候,陈子轻把戒指举到眼前,翻过来翻过去地看。 这可是戒指啊。 能随便当纪念的吗?而且戒指也不是塑料的,或者铁的,整只曲线秀美,做工精良浑然天成,很名贵的样子。 陈子轻犹豫再三,把戒指放进了背包最里面的口袋。 睡觉吧,别想了。 不是,柏为鹤为什么要在包间叫他柏太太,当时距离晚宴都过去多久了啊。 怎么能那么叫他,什么意思? 陈子轻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有人在他心里放了个火种,他拿不出来吹不灭,只能由着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一点点烫热灼烧。 柏为鹤还叫他轻轻。 睡袍的尺寸很合适,是天空蓝。 他翻过身,膝盖蹭着床单跪起来,脑门抵着软篷篷的枕头撞了进去,手摸到旁边的手机一把抓住,塞到怀里发了一条短信。 【柏先生,你睡了吗?】 不多时,有信息回过来:【怕鬼?】 陈子轻抽抽嘴,柏为鹤真的相信他说的,他被夏子缠上了吗。 【有点怕】 陈子轻发了过去,柏为鹤要怎么回呢,或者干脆不理他了。他三十好几的大男人了,怕鬼像什么样子。 虽然三十好几也能怕鬼,男人也能怕鬼就是了。 陈子轻等了好一会,手机一点动静都没有,柏为鹤果然没有回信,他屈膝跪床的两条腿向后一伸,整个人趴回了床上,脸朝外垫着枕头。 手机突然响了。 陈子轻看一眼来电,他把手机拿到耳边接听:“柏先生,你给我打电话啊?” 那头有电流声,衬得柏为鹤的声音有那么几分不真实,他道,:“带上枕头和毯子,到楼下来。” 陈子轻抱着柏为鹤要求的两样东西,他趿拉着拖鞋关灯关门,慢慢吞吞地下了楼。 客厅亮着一道壁灯,柏为鹤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夜空。 陈子轻瞧不见他的神情,迟疑地把怀里的枕头放到沙发一头,再是毯子,最后是他自己。 夜深了。 陈子轻头朝着阳台方向,想说什么又忘了,他调整调整姿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脚上有点凉,好像是套了什么,被若有似无地拨动几下,他瞬间睁开眼睛,客厅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个人。 再看外面,天已大亮。 陈子轻屈起腿摸了摸脚,滑滑嫩嫩的,他冲着四下喊了一声:“柏先生?” 无人应答。陈子轻去了屋外,只剩一点凉意的风吹向他,吹进他的真丝睡袍里,他嫌热没拢上,就那么朝着柏为鹤走去。 柏为鹤在花园的长椅上看报纸,头顶是紫绿相间的葡萄藤,精神抖擞地长在日光下,绕在木架上面垂下来。 陈子轻离近了点想,这个时代,看纸媒的不多了。 长得太帅,气场太强,大早上装逼的样子都不会让人反感。 陈子轻自我评价:“我是双标狗。” 他雀跃地挥着手大步走近:“柏先生,早上好!” 柏为鹤抬头的瞬间,指间报纸的折痕就深了下去,他低眸将报纸抖了抖:“不要衣衫不整,尤其是面对一个生理功能健康的成年男性。” 陈子轻:“……” 他垂头看一眼自己,被一片发光的胸膛和若隐若现的一点红惊得吸口气,默默把睡袍拢了起来。 “那个,咳,柏先生,你昨晚没睡啊?” 柏为鹤微昂首,答非所问:“去洗漱,吃早饭,上午的时间你自己安排,下午回国。” 陈子轻的左小腿被小草亲了,有点痒,他抬起右腿伸到后面,蹭了蹭左小腿被亲的地方:“你跟我一起回吗?” 柏为鹤的目光落在报纸上面:“我这边的事情没有处理完。” 陈子轻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失望,嘴上淡定地说:“那我自己一个人回吧。” 下一秒,柏为鹤轻挑眉:“事情是忙不完的,可以适当放松。” 陈子轻反应迟钝:“啊,确实是呢。” 柏为鹤起身离开葡萄架下,他走过陈子轻的身边,那颗乱亲的小草被踩趴下,碾烂了。 . 回国以后,陈子轻所见如他所料,夏桥正不在公寓,不见人影。他当晚被厉正拙的人接回宅子里,充当关爱空巢老人的工作。 一桌美味佳肴,陈子轻该吃还是吃,丝毫不客气。 厉正拙给他挑鱼刺:“fairy,古董的事,电话里没讲话就挂了,毛毛躁躁的让叔叔cao心,现在回来了,接着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