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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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春:“啊?” - 另一头,亦泠进了屋子便坐到榻上生起了闷气。 其实她早就猜到了西山之事是钰安公主主谋,只是没有与谢衡之挑明说过。 毕竟连她都能想到的事情,谢衡之怎会被蒙在鼓里? 是以亦泠今日便想着看看谢衡之什么态度,谁知他压根儿没有提及过钰安公主,看着也没什么动作,今日照常入了宫,也没听合欢殿那头有什么动静。 想来他是没打算为了给亦泠挣一个公道,而破坏了他与皇室的关系。 谢衡之不作为,亦泠无力反击,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可是她自己受委屈便罢了,想为那些因她而死的人多做点事有什么错吗? 她又不是要天上的月亮! 亦泠越想越气,本就虚弱的身子差点儿提不上气,开始满屋子找药吃。 等她缓过劲儿来,外头天色也黑了。 冬日里夜幕来得早,此时也才不过酉时三刻。 谢衡之几乎不与亦泠共用晚膳,今日也不例外,只是他临时起意从书房过来时,见桌上的饭菜居然一口都没动。 曹嬷嬷和两个婢女守在床边喋喋不休地劝慰,也是一脸无奈的模样。 谢衡之无声走了过去,抬抬手,曹嬷嬷便带着婢女们退下了。 隔着罗帷,见亦泠侧身躺在床上,只留一个背影给他。 “怎么不吃饭?” 谢衡之问。 过了许久,床上的人才闷声道:“反正吃了也会饿,索性不吃了。” 谢衡之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小性子,许是病着情绪多,于是也不多话,迳直道:“起来吃饭。” 那声音、那语气,当人人都是他手下吗? 亦泠冷哼了声,动都懒得动一下。 “不吃便撤下去。” 谢衡之又道,“以后都别吃了。” 亦泠:“……” 旁的不说,亦泠相信谢衡之是真干得出来这种灭绝人性的事。 反正苦谁也不能苦自己。 于是她只好不情不愿地坐起来,正打算掀开被褥下床时,却见谢衡之端着粥大步走来,一把撩开罗帷站到她面前。 这是做什么? 亦泠整个人又往后缩去。 要给她灌下去吗? “我吃就是了!” 她说道,“你何必——” 说话间,却见谢衡之坐了下来,将盛着粥的瓷勺喂到了亦泠面前。 她不可避免地愣了一瞬,垂眸看了眼勺子,再抬起头看向谢衡之时,意识有一阵没由来的恍惚。 甚至很难将这张脸与当初在城墙上射杀她的人重合。 不过恍惚只是顷刻间,当她回神时,下意识就别开了脸。 勺子悬在半空中,谢衡之也没觉得尴尬,顺势便将粥喂进了自己嘴里,还不紧不慢问:“你又在生什么气?” 亦泠余光瞥了他一眼,又昂着下巴说:“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哪儿敢生气啊?反正我被淹死也没有人会为我出头,我就死在水里面好了。” 谢衡之又搅了搅粥:“那你想怎么出头?” 怎么还问起她了? 亦泠倒从未想过具体要如何出头,思忖半晌,才道:“你可以在上朝时参她一本,又或是去圣上面前说出事情,圣上总不会不管吧?” “我向来不把家事带到朝堂上与人说理。” 说完,他还看了亦泠一眼,轻哂道,“参她?告状?稚子做法。” 亦泠:“?” 窝囊便窝囊了,还骂她幼稚! 她算是明白了,这口哑巴亏谢衡之是要摁着她吞下了。 “瞧大人平日里威风八面的。”亦泠皮笑rou不笑道,“没想到也是树叶落下怕砸着脑袋,胆小如鼠呢。” 胆小如鼠? 又看着亦泠捂着被褥直眉瞪眼的模样,谢衡之眼里的那点儿笑意霎时蔓延至嘴角,乐不可支。 还笑?还笑? 怎么还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亦泠看着谢衡之那快活样,嘴巴都闭不上了。 世上怎会有这种人?以后都不敢骂他了,怕他太享受。 就在此刻,谢衡之将一勺粥又快又准喂进了她嘴里。 “放心。”即便他克制了,声线里还是带着笑意,“我等鼠辈至少还会凫水。” 亦泠:“……” - 说来也怪,亦泠每天生着谢衡之的气,嘴上不敢说,只能成日用脸骂人,这病倒比她想像中好得快。 在府里休养了五六日,她已经不需大夫日日针灸,靠着药剂也能驱寒,昏睡的时间也渐渐少了起来。 这日清晨,沈舒方知道她下得了床了,特意又登门看望。 “你这气色瞧着真是好多了,不像刚醒那会儿,白得让人心惊。”仔细打量一番后,沈舒方又说,“只是你怎么早早便下了床?还是该多歇息。” “骨头都快躺硬了。” 亦泠了无生气地说,“别回头病好了,人却废了。” “说得也是。” 沈舒方往外望了望,见今日阳光好,又察觉到亦泠有些闷闷不乐,便道,“那不如一同出去散散心,许会好得快些。” “谢娘娘美意,还是作罢吧。” 亦泠撑着额,一脸的郁郁寡欢,“我哪儿敢出门呀,谁知道从哪儿又冒出什么来头大的刺客要害我。” 沈舒方知道亦泠还在忌惮着西山之事,但她没想到,亦泠竟不知罪魁祸首已然没了任何威胁。 “你……竟不知道吗?”沈舒方说,“今日天不亮,钰安公主便随母后去了护国寺,恐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沈舒方的声音压得低,音调又拉得长,亦泠立刻就嗅到了背后不可言传的意思。 她转过头,也小声道:“为何?” “还能为何?” 沈舒方说,“就在你落水的第二日夜里,公主也意外落了水,险些丧命,醒来后吓得魂儿都没了。” “母后把她带去护国寺,明面上说是养病,实则是软禁了起来。” 沈舒方声音小,可说到“意外”二字时,音咬得极重。 亦泠哪儿还听不出她的意思,惊诧道:“难道是……” “你这夫君也是个没嘴葫芦,竟不告诉你。” 沈舒方说着挑了挑眉,“不过你前些日子受惊过度,许是怕再吓着你吧。” 那确实挺吓人的。 她怎么也想不到谢衡之会简单粗暴地以牙还牙,直接把钰安公主淹得半死。 怪不得谢衡之说她幼稚,她的想法确实挺幼稚。 亦泠眼睛都瞪大了,摁着胸口问:“毕竟是公主,圣上那头……” 她又觑了觑沈舒方,“也是太子殿下的亲meimei呢。” 沈舒方美目轻扬,吹了吹茶叶,才慢悠悠说道:“圣上的女儿,太子的meimei,便能草菅人命吗?” 她又转过头:“何况若真把事情捅出来说理,吃亏的可不见得是你们谢府。” 联想到如今的朝堂局势,亦泠当即明白了沈舒方的言外之意。 可明白归明白,她心里依然扑通跳着。 原以为谢衡之不愿意为了给她一个公道与皇家作对,谁知道他竟然默不作声地就把事儿办了。 “你也别担心。” 沈舒方见亦泠沉默,又宽慰她道,“虽说钰安公主是太子的亲meimei,不过她可是差点害死你。谢衡之行事如此果断,我倒还高看他几分。” 能让向来不把除商大才女外所有人放在眼里的沈舒方这么说,已是极高的评价了。 亦泠也明白谢衡之敢这么干,定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 可她心里依然难以平静。 这时,见外头宫婢催促,沈舒方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对了,其实我今日来还想让jiejie帮个忙。” 片刻后,亦泠才回神。 “嗯?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