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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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母亲视他为唯一珍宝,满心爱意祝他今后永远住在耶和华的宫殿中。 恍若隔世。 她再叹一句时过境迁。 从上车开始,陈泊宁便一直与人通话,工作上的事。 他的休息日也并不好过。 沈恩慈偏头看沿路风景,车窗过滤下,一盏盏灯凝结成光点,似珠宝点缀人间。 看着便出了神,身处安心环境后反而有惊人后怕重袭,虚张声势过后的提心吊胆,她无法不想象,如果今天来的人是陈羡会样? 即便陈家做靠,陈羡也不过是个没实权的公子哥儿,那些人并不会像对陈泊宁一样对他毕恭毕敬。 最多给他的姓氏几分薄面,但他们也不能丢了场子,最折中的办法就是让他选一个带走。 陈羡一定不会选她。 一定! 难道她要一直这样担惊受怕待在陈羡身边,或者因为各种不可抗力意外成为弃子然后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不行! 绝对不能可以! 层层递进的后怕,心跳快得像跑三千米的最后几百米。 心脏突如其来的阵阵紧攥感,心跳越来越快,她耳鸣骤起如同千万只爬虫怕在她脑里来回翻涌蠕动,额头冷汗已经是如大豆雨点般落下。 她太熟悉这样的感觉,但坚持吃药已经很久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了。 怎么偏偏选在陈泊宁的车上发作,她在内心疯狂劝告自己快点平静下来,可神经紊乱控制激素情绪,饶是怎么安慰都无解。 她甚至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前面有个便利店,沈恩慈终于抓住救命稻草,借口说自己要买个东西,提前下车让他们先走。 她确实需要一样东西。 狂奔进便利店,随手抓起口香糖,胡乱从包里翻出一百块钱,然后找店员要只塑料袋。 店员低头找钱,再抬头发现女子早已离去,桌子上的口香糖都没拿。 - 沈恩慈奔窜到最近的侧边小巷。 这边并不是繁华商业区,临近深夜人烟稀少,此刻更是一个人也没有。 她靠墙蹲下,焦灼地颤巍着手把塑料袋扯开小口,然后急急套在头上,大口深吸。 一刻也不能等。 宁静的夜,雀已归巢,四周只闻塑料袋起伏的吱喳声。 沈恩慈把塑料袋重重按紧在自己脸上,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这画面若是被人撞见,还以为是什么急不可耐的瘾君子瘾症发作。 小巷石板多数破碎,墙面有陈年积痕,石块和墙角时常盈满雨水,时间一长,便生出各色潮湿蕨类植物。 背对阳光人潮,在隐秘角落疯狂生长,盘踞占领每处细微零碎之隅。从没人留心关注过它们,而它们的宿命仿佛就是在这样落败阴黯的夜,等待一个惶惶不可终日的人类少女边爬边跑躲进这里。 它们是相同的。 只有它们懂得什么叫惺惺相惜。 千万只手拖拽她,一起下地狱吧,和我们一样永远生活在世界对立面。 那些人只会将你绊倒在地,放水淋湿你的衣裳,最后将你投进火炉里焚烧你的骨骸,没有人会可怜你,他们只会看你的笑话。 来吧,和我们一起,永无天日的陋巷里,不要叫任何人看去我们心中的愤恨不甘。 这次症状比以前猛烈数倍,足足二十分钟,沈恩慈才总算缓过来。 她取下塑料袋,用另外一只手擦脸上的水,汗和泪交织在一起,已经让她的妆容尽花。 精致昂贵的裙子也早被污泥青苔浸染,麻糖一样粘住她。 顾不得掌缝挟贵倚势的苔色,她就直接这么往自己脸上覆去。 像终于跑完那场怎么跑也跑不完的三千米,只是心中毫无劫后余生的庆幸。 却想着死在这里,身体成为青苔养料,而后让蕨类植物占据她的白骨。 好在只是一瞬间的念头。 回过神来她想起身回去。 却在不经意的偏头,看见巷口长身鹤立的陈泊宁。 暮色逆光勾勒挺拔身形。 柔软得像阴郁深谷底唯一能照进的月光。 他居高临下看她,眸色深邃唇角抿紧,从头到尾没发半个音节。 也不知站了多久。 第12章 娇妻 她晕了。 装的。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在这种情况面对陈泊宁,她该如何为自己刚才的怪异举动辩解?换任何人看了那副样子都会被吓到吧。 不过如果是陈泊宁的话,心里承受能力应该会强点。 但她也不想说。 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大有卖惨之疑,就算得几时怜悯,又有什么用呢? 她莫名想起自己小的时候最爱哭,她妈就拎着她的耳朵怒斥:“哭哭哭,哭有什么用?” “能换牛奶还是面包?” 牛奶和面包换不了,糖还是可以换几颗的。 她一哭,陈泊宁便会偷偷塞水果糖在她手里。 只不过这是两人的秘密,她才不告诉大人。 所以很长段时间,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哭是逃避事情的途径还是向陈泊宁撒娇讨甜的方式。 给糖人走后的某天,她这木头一样的脑子,突然就顿悟了。 哭一点用都没有,如果眼泪不能成为牵挂,就会成为谈资。 装晕后沈恩慈听到陈泊宁急促的脚步朝她而来,而后被人抱起,旷阔稳妥的怀抱,凛冽却让人感到心安的气味。 当下沈恩慈心中却只有一个想法,幸好陈泊宁今天穿的便装。 不然她满身青苔污渍,肯定弄脏他华贵的西装。 恍惚间觉得还是以前,陈泊宁背她回家,微亮路灯照出两人亲密无间的影子。 沈恩慈微不可闻地朝他身上靠了靠,很轻。 他一定没有察觉到。 陈泊宁没把她送回自己家,而是带回陈家。 也许是担心闹出大伯哥孤身出入弟媳住所的这种花边新闻,一男一女单独相处,总引人遐想猜测。 保姆帮她换过衣服后有家庭医生来给她检查身体。 她闭眼躺在床上装睡,听见医生跟陈泊宁说她身体并无大碍,可能是焦虑症的惊恐发作,坚持吃药调理就行。 陈泊宁低低嗯了一声,让人送医生出去后站在她床头良久没动。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自己,沈恩慈也不敢睁眼,维持同样的姿势好久,手都麻了实在忍不住要换姿势的时候,陈泊宁始才离开房间。 房门被轻轻关上,沈恩慈长舒口气,四周空气中陈泊宁的味道久久未散去。 意外地安定稳妥,于是不知不觉睡过去。 闹钟在第二天准时响起,她今天仍旧要去剧组,陈家离剧组跟远,她得更抓紧些。 快速洗漱更衣,下楼的时候只看见陈羡和桌子上空的黑咖啡杯。 陈泊宁刚走不久。 “你……你怎么样?” 像听闻昨夜医生来过,或者说刚她不在的时候陈泊宁又警告他了,陈羡今天破天荒主动关心起她。 “我能有什么事?别担心。” 她坐到餐桌前侧身向厨娘阿姨讨要一杯鲜榨果蔬汁。 “谁担心你了?!” 陈羡又炸毛,但自己给自己顺毛,甚至边说边要过来拍她的肩膊以示安慰。 可被沈恩慈不动声色躲过,昨晚的事不过过去十个小时,心中后怕没全散尽。 今天早上起来还看见林清意昨天深夜发了条朋友圈,配文一百公里,谢谢你。 照片左角落照进陈羡袖角,林清意昨天吓坏了,于是陈羡连夜赶了一百多公里回来陪她。 抗拒陈羡的触碰。 倒不是因为生气或者嫉妒,她对陈羡本来也没多余心思。 只是在这刻,她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妄想。 她只是想攀高枝而已,攀哪枝不是攀? 既然都没真情,她何必做别人的备选。 沈恩慈被自己的念头吓到,算了,她只是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