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案齐眉,终是意难平(快穿) 第1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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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 听到了内殿里面的动静,门外候着的内侍请示,“殿下,奴进来了?” 梁涣应了一声准备起身,刚起了一半人就僵住。 他看了眼已经拎着水进来小宦官,声音平静地,“水放下,你先出去。” 小宦官目露困惑。 但是在梁涣的吩咐下,也只能低头应了声。 第140章 错认24 太子一大早就被叫去了成帝寝殿, 也不知道被说了些什么,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恍恍惚惚, 看起来竟比那日早朝的时候被诬陷谋反还要狼狈些。 杜庞被叫来的时候并不奇怪。 昨晚宫里那么大的动静, 近来的大事只有刘安饶谋反牵扯太子这一件事,太子又一大早被叫去面圣, 必定是和这案子有关。不管结果是好是坏,太子回来总要召集僚属来商议一番。 只是杜庞还未来得及打量太子的神情, 倒是先注意到今日格外空荡的议事殿。 他禁不住一愣。 那几个东宫旧属今日竟都不在列。 杜庞:? 他还没摸清楚现下这是什么路数,又听上首太子开口,“今次之事,父皇已经查明,是姚南静心怀怨愤、故意构陷。” 邝王府失火之事, 已经足够明眼人看出罪魁祸首。 但是皇家毕竟是要脸面的, 故而这事的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姚南静构陷。 太子顿了一下, 沉下声:“此事虽是构陷,终究有孤御下不严的过错。经过此事后,孤心中也有所警醒, 反思己过,宫内不少属臣平日仗着东宫之势, 在外行事狂悖, 孤念及旧情,对其多有宽纵,实是不该。今日召诸位前来,也是议一议他们的罪责。” 太子的话落, 殿内却是一静。 杜庞几人面面相觑:太子这是转性了? …… 确实是转性了。 太子对下宽仁人尽皆知,东宫的那些旧属仗着资历肆意行事, 早就犯了众怒,没了太子力保,最轻的都要落得一个被驱逐出宫的下场。 这些人显然不可能这么认命,这会儿正齐聚在内殿前哭嚎。 “求殿下开恩!属下只是一时糊涂啊!” “昔年徽石之围,是臣护送殿下离开,求殿下念及旧情,恕臣先前行事不妥之处。” “殿下……” 外面哭嚎声凄厉,但是内殿的大门紧闭,丝毫没有打开的意思。 这次太子行为实在反常,杜庞几人议完事都没敢离开,提心吊胆的看着这一幕。 他们也是赌一把。 成了,这些人被驱离东宫。但要是太子真的心软把那些人放进去,死的就是他们了。 隔了一会儿,内殿的门打开。 杜庞几人心里一紧,彼此对视间,脸上都是惨然。 但还未及他们思索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困境,就见出来的小宦官对着守门的侍卫说了几句,殿外的侍卫居然驱赶起了那些人。 惊慌的叫骂就在不远处响起,但杜庞几人神色却显得恍惚。 “啪——” 竟是有人给了自己一巴掌,在旁边同僚怪异的目光下,那人喃喃地低声,“不是做梦啊。” 太子居然真的转性了。 …… 内殿,太子听着那些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使劲闭了闭眼。 ‘感情用事、怎堪为君?’ ‘你若真是人主之姿,怎会有今日的祸事?’ ‘便将基业交于你手,终是为害社稷……’ 成帝虽然对太子屡有斥责,还是第一次说这样重的……实话。 太子沉默了许久,对一旁的小宦官吩咐,“你去库房,将那花钗送去芙蕖宫,这段时日辛苦高平了,一点薄礼,希望她不要推辞。” 听见动静过来的云侧妃脸色煞白。 花钗九树…… 高平郡主平日里的一应待遇都是嫡公主的规制,当然够得上资格用九树的花钗,但是东宫送出去的九树和别处能一样吗? 那是皇太子妃! 等梁涣收拾干净自己,从偏殿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了东宫送来的花钗。 他脚步不自觉地顿了一下。 卢皎月也有点意外,太子对芙蕖宫的态度是很好,但是不太会送这种东西过来。毕竟他连称呼用的都是“高平meimei”,生怕引起一点误会。 卢皎月盯着那繁复的花钗看了一会儿,倒是想起了上个小世界里沈衡送的耳珰。 想起自己当时的种种疑虑,她忍不住摇头失笑:果然是她想多了,这种事在这时候就是很正常。 梁涣:“……” 他在旁看着卢皎月的神情从一开始的意外,到想通什么的释然,最后含笑将这花钗收了下来,招呼着人去准备回礼。 他心底一点点凉了下去。 凤命的流言传了那么久,成帝一直都是默许甚至推波助澜的态度,但却一直没有圣旨赐婚,意味着这婚事里必定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波折。如今阿姊这般反应,只说明波折并非出自芙蕖宫,东宫又将花钗送来,让人立刻就生出的这种念头:“好事”将近。 梁涣不自觉地握拳。 他觉得自己手上的伤口又疼了,或许是早上洗东西时浸过水的缘故。 卢皎月刚刚吩咐完回礼的事,回头就看见梁涣表情不对,不由问了一句,“怎么了?昨天晚上没休息好?” 顿了下,又问:“是偏殿里哪里不舒服吗?” 梁涣定了定神,回道:“并非,阿姊宫中很好。我只是想起今日恐怕有很多繁琐之事,一时心中烦忧,阿姊见笑了。” 卢皎月恍然。 梁涣说的没错,这事调查结果是出来了,但成帝肯定不会把真相明明白白地揭露出来。毕竟皇室cao戈,贻笑天下还是小事,只怕人心动荡。现在邝王是肯定没法插手这案子了,要怎么把这事描补过去,那就是梁涣的活了。 这么想着,卢皎月忍不住看过去一眼,“辛苦你了。” 梁涣这些年,真是脏活累活都干了,好处没有多少,锅可没少背。 梁涣垂下的眼睫颤了一下,低道:“无妨的,都只是些小事,只是琐碎些罢了。” 对方越温柔关切,就显得他越肮脏不堪。 他想起了晨起时水中漫开的污浊,又忆起了宫送来的花钗时、对方脸上的释然笑意。 但是“无妨的”。 既然这份温柔从一开始就是他窃取来的,只要瞒得够好,他就可以拿到更多。 梁涣在东宫有自己的眼线,他才刚从芙蕖宫出来,就有人匆匆而来,把今日一早东宫事的始末完完整整地在他跟前说了一遍。 梁涣露出点意外的神情。 太子居然真的能下这种决断? 那点讶然之色转瞬敛下,他眼底又露出点冰冷的嘲意。 可惜太晚了点。 梁涣没什么情绪地吩咐道:“把这消息给冯家人送过去。” 冯家是太子的母家,在新政之时狠狠地蜕了一层皮,要不是太子求情,如今的玉京到底有没有一个冯家还说不定。 但梁涣拿冯家开刀,一上来就下那样的狠手,就是为了这个“太子求情”。 怎么才能让帝王对一个继承人彻底失望? 当他发现继承人不是他的继承人,而成为别的集团的利益代表的时候。 太子念情念旧,但于成帝言,那些“情”和“旧”已经渐渐威胁到他的皇权威严,太子求情一次两次还好,那次数多了呢?同样的,那些“情”、“旧”真的会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无比有利于他们的继承人被推向对立方吗?不可能的,太子早就没办法抽身。 梁涣微微垂下眼睫,抬了一下手,示意那人离开,自己则是继续往大殿方向走去。 效命太子?哈。 他从一开就没打算效命什么人。 命是攥在自己手里的,想要什么只能自己去拿。 抬起的手无意的地按在了胸前,隔着衣服摸到了被绳子系在颈间的玉牌,梁涣稍稍怔了一下,冰冷的神情渐渐温柔下去。 他其实什么都没有。 所以只能不择手段地拿到一切。 那个位置也好、阿姊也好…… 刘安饶谋反牵连太子一案就那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过去,在朝上似是没有激起半点波澜,但那点水面下的影响却相当深远。 邝王生前颇得成帝爱重,王府位置就在宫城外的不远处,朝臣每日上朝经过这府邸烧毁残骸,心都狠狠地提上一下,接着在朝议上都老老实实地夹起尾巴做人,生怕触到刚刚痛失爱子的成帝霉头。 于是接下了一段时间,朝堂上都风平浪静。 这种凝固的气氛就连如梁攸业这样的人都察觉到了,这位一向爱跳的五皇子老实了好些日子。梁攸业自问自己在成帝心中的地位远不如三哥,成帝能因为太子对邝王痛下杀手,对他更不会手下留情。 在这种压力之下,他去城外护国寺上香的时候,遇到了太子车架,难得遵从了长幼之序,主动避让了开来。入寺之后,更是遣人前去拜会。 可传回来的消息差点把梁攸业的鼻子都气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