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案齐眉,终是意难平(快穿)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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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嫦,你再摸摸……不是、再擦一擦。” “……背上也有伤。” “再往下点、唔。” 卢皎月听着这人忍着吸气的闷哼声,到底还是忍不住戳了戳伤口旁边的皮肤,“下次还敢不敢了?” 被摸得心猿意马的周行训:“……” 他可疑地沉默了。 要是每次上药都是阿嫦来的话,也不是不行…… 虽然周行训白日里因为老军医的吩咐记了点仇,但是等到了晚上,他就“大度”地决定将这一页翻过去了。 因为阿嫦虽然答应了分帐睡,但是等到了入夜、还是和他睡在一个帐子里的。 什么“答应”?就是敷衍而已。 哼哼(笑)。 伤了这一回,周行训老实了好些天。 不过等到伤养到个七八分好的时候,他又开始跃跃欲试地冒苗头了。 经过上次的教训,卢皎月深深知道周行训的靠不住程度。 她冷酷无情地镇压了这人的大部分行动,把人按着好好休养。 周行训的身体底子实在过分优越,平常带着伤都不影响他蹦跶,这次被卢皎月盯着,伤口愈合速度让老军医都啧啧称奇。 不过他本人倒是没这个自觉,每天的头等要事都是追着问:“怎么样?好了吧?伤的又不是腿,我觉得不影响上马!” 老军医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 够稀奇了。 这人居然听医嘱。 周行训从小被亲爹拎到军营,老军医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这臭小子天生反骨,还主意忒大,他爹鞭子都抽断了好几根,也没把他这狗脾气给抽过来。背后血淋淋的一片,他还能梗着脖子呛声。 眼神又凶又厉,像个驯不服的小狼崽子。 他爹在的时候还能压住了,后来陆公勉勉强强顺着毛摸两下,再后来就没有谁了。 ……坐到那个位置上,也不可能会有谁了。 老军医也没想到,自己还有瞧见周行训老老实实听话的一天。 人家哪里是顺着毛摸啊? 随便伸手搓两下子,他恨不得打着滚把肚皮亮出来。 真是人活久了,什么都能见着。 老军医心底摇着头感慨,又是叹:可惜先将军去得早,没能亲眼瞧瞧这狗崽子没出息的样儿。 这么想着,他也不理殷殷切切等着回答的周行训,径自转身对卢皎月道:“伤处愈合的差不多了,倒也不必像前几日那样拘着。不过该忌口的还是要注意着,免得生出什么内症。” 卢皎月认真点头答应下来。 倒是周行训,老老实实躺了这么几天,差不多也快闷疯了,刚刚拿到解禁的禁令,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卢皎月,“阿嫦!我带你去个地方!!” 卢皎月:“……” 这人就不能多安分一天?! 她婉拒:“我还没听说过大军行进,主将擅离军中的道理。” 周行训要再折腾出一次落崖事件,她也得跟着折寿。这人还是老实在营中呆着吧。 周行训这次却意外坚持,他摇摇头:“就这一回,阿嫦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吧。我保证是之后都不瞎跑了。” 旁边收拾药箱的老军医动作顿了一下。 ——到长水了啊。 他停顿了片刻,倒是难得帮周行训说了句话,“既然伤口愈合了,适度活动一下是好事。” 卢皎月意外。 她略微有些困惑地看了老军医一眼。 后者好像就是随koujiao代一句遗嘱,冲卢皎月点头示意了一下就告罪离开了。 卢皎月目光再转回来,就对上周行训亮晶晶的眼神。 他神情期待地看过来,“阿嫦你听见了吧?赵叔都这么说了。” 卢皎月:“……好吧。” 这人这么无法无天,绝对是被惯出来的。 卢皎月本来以为周行训那么心心念念、无论如何都要来的是什么地方。 结果这人高高兴兴地拽着她到了一座坟包。 卢皎月:? 卢皎月几乎以为周行训来错地方了。 但并没有。 周行训很熟悉地和守墓人打过招呼,拉着卢皎月就进到了里面。他指挥着跟来的亲卫,在墓碑前面酒rou吃喝摆开了一大堆,活像是来野炊。 等亲卫退下,他抬手招呼着卢皎月,“阿嫦过来坐。” 卢皎月看看那边冰凉的墓碑,再看看脸上带笑的周行训,简直控制不住地露出了“不懂但大受震撼”的表情。 她艰难开口:“这是?” 这是什么赛博扫墓?! 第33章 帝后33 “这是?” 被卢皎月这么问了一句, 周行训才露出点恍然的表情,“我忘了,我还没和你说。” 他示意了一下墓碑, 像是那里站着一个人似的对卢皎月介绍, “尚父,陆章、陆积中。” 碑文上确实写着“陆章”二字。 但是却是“魏州监军使”。 监军使, 是先梁时为控制日益做大的藩镇节度使设下的官职,而这墓碑上的碑文是:梁 魏州监军使陆章之墓。 周行训像是没觉得不对, 还在解释:“我娘去得早,我爹又常年不在家,我小时候经常跑他那混饭吃。我吃得多,他还笑家里早晚有天揭不开锅。不过干娘喜欢我,才不理他这些牢sao……”像是回忆起过往, 周行训脸上不自觉地带了点笑意, “后来我在外带兵, 也是尚父在后筹集粮草、安顿民心。” 卢皎月一怔。 这人是……周行训的“萧何”。 但是她的视线却不由地落在那墓碑上。 这上面的官职不该是这样。 周行训的目光也跟着卢皎月落了过去。 这一回,他的语调总算沉下去一点,不像是之前那样完全不是来祭拜的欢快。 “他过世得早, 是在我登基的时候去的。” 卢皎月目露意外,没听说周行训进到长安之后、麾下有什么人病逝啊? 但是她很快意识到, 周行训说的是在鄢城的称帝。 周行训带兵入长安之后, 祭天改元,在长安的人习惯地将那一年视作新旧朝的交替。但事实上,周行训走那套三辞三让的劝进流程要更早一些,他早在鄢城的时候就已经自称帝号了……所以这位“萧何”是没赶上周行训登基后的封赏? 卢皎月看着墓碑上的那个“梁”字, 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正想要说什么,却听周行训接着道:“自绝而亡。” 卢皎月错愕:“什么?” 自绝?! 这可是和普通的过世是完全不一样的含义。 似乎是被对面人这震惊又意外的神情逗笑了, 周行训眉宇间那难得的郁色一散。 他眉头仍旧不自觉的拧着,但神色却轻松下去,用一种抱怨的语气道:“对,就是阿嫦你想的那样。他不要。不要我封的官、不要我赐的田地宅爵、不要我给的封地赏赐……” 卢皎月愣愣地看着他。 她总觉得周行训这句话里还有点未尽的内容:……也不要我了。 她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任谁看周行训的人生,都会觉得太顺了。 源定城外一战成名,自那场雏凤清音之后,天下再无敌手,他几乎一步一个胜利,在一个史所未载的年纪成为了这个天下之主。 可是真的那么顺遂吗? 生母早逝、父亲亦亡。和亲生叔父反目成仇、视之若父的另一位长辈自绝于登基之日……他在一步步地往前,却又似乎在一点点的失去。 好像每次得到了什么,都要用同等重要的东西去交换。 就像是命运故意捉弄的玩笑一样。 周行训还在嘀嘀咕咕地抱怨,“我当时特别生气,我想着、我要追封他大司空、大司马!大将军!!封侯、封王!要不干脆把国号改成‘陆’得了!” 卢皎月:“……” 周行训确实有点让人沉重不过一秒的本事。 她几乎是无奈地拍了拍周行训那配合语调、格外活跃的手,“别胡闹。” 周行训突然沉默下去。 他反手抓住了卢皎月落过来的手,握在掌心,又扯了扯把人拉近了怀里搂着。或许是对方这会儿需要点安慰的态度太明显,卢皎月没有说什么,静静地任他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