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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氏族 第788节

    “这哪里是三成,我看超过半数的同窗都已过来报名。要不是从军入伍有条件限制,只怕整个书院都要搬到战场上去!”

    严冬看着眼前盛况,很受激励,精神变得十分振奋。

    “你真要去?不用回家跟伯父伯母商量?”韩树见严冬已经拿定主意,不由得好奇地问。

    严冬道:“自从动员令下来,我就一直在考虑这件事,跟家里人商量过许久了,现在我自己就能拿定主意。”

    韩树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跟对方一起排到了报名队伍后面。

    登记完,两人并肩走出院子的时候,发现外面那些来看热闹、自身不符合条件的学生,看他们的目光充满了敬重膜拜,尤其是年纪小的学生们,一个个满眼星辰。

    “韩兄,严兄。”几名神色庄重的同窗来到韩树与严冬面前,认认真真拱手见礼。

    “诸位有何指教?”韩树一头雾水。

    为首同窗深吸一口气:“我们几人因为条件不符合,不能投身行伍为国征战,此番不能跟韩兄、严兄并肩浴血,实在是生平憾事。

    “韩兄,严兄,社稷存亡系于尔等之身,江山万民皆赖你等以命相搏,我等先行在此谢过......此战,拜托二位了!”

    说到最后,他已是双目通红,声音哽咽。

    其余几名学生皆是一揖到底:“拜托二位了!”

    韩树与严冬只觉得胸中升起一股岩浆般的热流,霎时间双眼模糊,遂一起还礼:“此战,我等必定竭尽全力,不负书院教诲,不坠大晋之威!”

    院子里不断有人出来,院子外不断有人迎上去。

    到了后来,迎上去的人不再只是去跟自己认识的人搭话,他们整齐站在门外两侧,向从院子里出来即将走上战场的同窗躬身行礼:

    “拜托诸位!”

    “拜托诸位了!”

    出门的学生无不仰首挺胸,边走边还礼:“我等必尽全力!”

    “不负书院教诲,不坠大晋之威!”

    ......

    不远处的回廊下,赵宁、干将、莫邪默默看着这一幕。

    “何谓少年热血何谓少年壮志?这便是少年热血,这便是少年壮志!”干将热泪盈眶,哪怕早已过了不惑之年,依然心胸激荡双肩发抖,激动得犹如一名少年。

    闭眼深呼吸一阵,他双目灼灼地道:

    “即将上战场的年轻人斗志昂扬,完全不牵挂身后之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没什么好担心的,他们脑子里只会想到了战场如何杀敌,如何报效国家的培养之恩,保卫革新保护家人。

    “留下来的年轻人也不会觉得羞愧,因为他们也有捐躯赴国难之心,此番没能上战场,往后也会为家国而奋战,不会亏欠眼前的同窗。真到了战事不利需要他们顶上的时候,无人会犹豫分毫。

    “不要说少年人不热血不正义,不要说年轻人没有家国之念,如果他们果真没有,那原因也只会是一个:现实不让他们有!

    “在如今的大晋,国家待国人如手足,国人视国家如腹心,整个皇朝就是一个完整的巨人!

    “谁还能说大晋革新未成,不能进行全面战争?!”

    说完最后一句话,干将转头盯着莫邪。

    赵宁没有看莫邪,眸中只有书院学生们的少年意气。这样的场面,他就算看上三天三夜也不会觉得多,那是最能打动他的东西之一。

    是他在人世间奋战的意义。

    面对干将亟待回答的目光,莫邪正色道:

    “我承认眼前这群年轻学生的确非同凡响,莫说跟齐朝的士子是两个样,就算放眼长远,也是不可多得的良才。

    “国家无良才,是国家的错,国家有良才,自然是国家的功,而这远不只是教育的问题,而是跟国家整体面貌密不可分。

    “倘若人人都能像这些学生一样,大晋自然可以进行全面战争。但你们能够保证,大晋的人都是少年学生?

    “动员令之下,反抗军预备军里的青壮更多还是来自民间。民间的疾苦可比书院多多了,民间青壮会像这些学生一样吗?”

    莫邪说这番话的时候非常认真,不是之前跟干将争论时的模样。如果说之前她还带着些吵架时不理智的意味,现在则完全是就事论事的态度。

    “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莫邪的态度在干将看来就是负隅挣扎,“你平日里蒙头呆在实验室捣鼓你那些符文科技,鲜少外出走动去看世道面貌,这才会显得如此无知。

    “如若不然,你哪会有那么多疑问?”

    莫邪不服气地针锋相对:“你也整日呆在书房咬笔杆子,别说的好像你这些年行了万里路一样。”

    干将冷哼两声:“我可不是闭门造车,我天天都跟人交流,革新之人忧国忧民心系天下,从来不会闭门造车。”

    赵宁见两人又要没完没了的吵起来,赶紧出声打断他俩:“书院我们已经看了几个,我大晋的士子着实不错,老板娘说得对,我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三人离开书院,干将与莫邪就接下来该去哪儿又开始争论。

    “众所周知,皇朝百姓可以分作三类,一类是生存艰辛的底层,一类是有钱有势的权贵上层,第三类是衣食无忧的殷实、小富之家。”

    莫邪侃侃而谈,“权贵做惯了人上人,自认为高人一等,利欲熏心,最是不尊重道德,富贵场上也没有情义可言。

    “底层百姓拼尽全力,姑且因为世道的不公与来自上层的压迫剥削,不能吃得好穿得好,一旦有了灾病就会举步维艰,整日过得忧心忡忡,各种朴实欲望得不到满足,又不知如何改变,或是没有能力去改变,最是容易滋生怨气戾气。”

    “相对而言,第三类人没吃过太多苦没受过太多罪,心底干净的地方保留得多,最善良品性最好,所谓小富即安,安稳的不只是生活,还有心灵。

    “齐朝与天元国战时期,捐钱捐物最多的是第三类人,这类人平日里也是善举最多善意最大的一群人,所以我们不必去看他们。

    “我们去看上层权贵与底层百姓。”

    干将对莫邪的论断嗤之以鼻:

    “大晋没有权贵上层,也没有缺衣少食的底层,革新就是为了消除第一类人与第二类人,你这种划分才是真的封建。

    “不过世上总有穷人富人,也有手握国家权力的官员,与只能被人管理的贩夫走卒,我们去看看他们也好。”

    赵宁表示赞同他俩的提议。

    第八八一章 沙场报国(3)

    晋阳城。

    披星戴月的太原府少尹方解,拖着疲惫的身躯迈进家门,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茶水,大管家急匆匆跑过来禀报:

    “府君,曹捕头来了,带了重礼,已经在客厅等候多时。”

    “曹珪?”听到对方的身份,方解一阵头疼。

    自从朝廷下达全面战争的动员令,各级官府便紧锣密鼓地动了起来,他这个少尹忙得那是不可开交,几乎是没日没夜的处理繁杂公事,至今已有三日不曾回家。

    今天好不容易处理完手头上的公事,想着回家好生沐浴一番休息一晚,不曾想又有麻烦事找上门来,需要他费心费力地去应对。

    对方是他恩师的嫡子,他不能不去见。

    “曹兄。”来到中庭,看到在客厅里面急得团团转的曹珪,方解连忙迎了过去。

    “方兄,你可算是回来了,今日我若是见不到你,明天你恐怕就得在汾水河里捞我的尸体了!”曹珪哭丧的脸上涌现出浓烈的希翼。

    “何至于此?曹兄先坐下,有什么事你我慢慢说道。”一看曹珪的脸色方解就知道事情不会小,不由得一个头两个大。

    “慢不了了,方兄,救命呐!现在只有你能救我,而今我一家人的性命都在你手上,你若是不救我,我一家老小就只剩死路一条!”

    曹珪语不惊人死不休。

    方解勉强拖着曹珪坐下,忍着眉心的疼痛耐心地问:“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但凡能帮忙我必定不会推辞。到底是什么事?”

    “方兄果真不知?”曹珪一脸奇怪。

    方解满头雾水:“我如何知晓?”

    曹珪重重叹息一声:“今日我被府尹罢官免职了!

    “方兄,我不过就是犯了点小错,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你跟府尹相交莫逆,帮我向府尹求求情,让府尹收回成命,只要能不罢免我的官职,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方解顿时眉头紧锁。

    太原府总捕头被罢官免职,官府必然会有通报,不过事情就发生在今日,消息还未传开,他这几日到处奔走,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没有及时听闻也是情理之中。

    “曹兄,不是我不帮你,你先如实跟我说说,你到底犯了什么错?府尹行事一向公正,绝不会无缘无故直接将你罢官。”

    方解心里已经知道这件事基本不可能有挽回余地,但本着两家人的情谊,他还是决定先问个清楚。

    通过曹珪的讲述,方解很快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方是实话实说并未隐瞒什么,毕竟这事根本无法隐瞒,等方解看到了官府通报,一切都会了解。

    事情由全面战争而起。

    这段时间太原府一直在整合战争物资统一调配,巨量物资收集上来,当然需要仓库存放,原有的府库不够用,就得临时建造新的库房。

    官府在城中寻了处道路平坦宽敞、人烟稀少的地方建立仓库,但因为仓库规模非常大,所以原地还是有几户百姓需要搬走,他们的房子也得被征用。

    问题就出在这里。

    有一户百姓家里的两位老人不愿搬,无论官府的人如何晓以大义、讲明利害关系,给予丰厚补偿,对方都不肯离开老宅,更不容许老宅被官府拆了。

    “其实那家老宅并非什么值钱所在,就几间破房子而已,如果不是国人联合会给他们修缮过,现在根本住不了人。”

    说起这事曹珪不无义愤,“他们执意不肯搬走,好说歹说完全没用,这家人就是贪得无厌,想要多些赔偿。

    “可官府给的银子已经足够多,而且给他们安排了新的住处,那里的房子与环境比那偏僻地方好了不知多少。

    “这家人根本就是心无家国,不忠不义的狡猾jian诈之辈,我们能因为他们误了家国大事、全面战争吗?

    “军情如火,这事根本拖不得,太原府不可能干等着,那么多物资都等着入库,任务是有完成期限的,仓曹主官急得恨不得给人跪下。”

    方解深吸一口气,面色变得空前凝重:“你带人动手了?”

    曹珪连连摆手:“我哪敢对他们动手,这事也不是我主要负责,动手的是仓曹的人。”

    方解脸黑如墨:“怎么动的手?”

    这事儿不光彩,曹珪欲言又止。

    末了,他还是如实说明。

    急哄哄的仓曹主官第一个冲了上去,砸坏了人家的门窗,仓曹的人一拥而入,殴打了老人,打断了一名妇人两根肋骨,妇人的大女儿张牙舞爪扑上来,竟被官差被当众扒了衣服。

    听到这里,方解禁不住面如死灰,顿了好半响才问:“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卷进去的?”

    “我当时带着捕快在巡街,恰好位处附近,听到动静便过去查看,那家人受了殴打,正要报官,看到我们就上来请求帮助。

    “我跟仓曹主官碰面之后,觉得这事儿不能完全怪对方,眼下最重要是的战争大局,谁的差事没有做好,分到的任务没有完成,等待他的就会是上面的严厉问责,仓曹主官也是迫不得已。

    “况且这事也不是我能轻易插手的,真把仓曹的人都带走,让对方的任务完不成,我自己也会成为妨害战争大局的人,自己讨不了好不说,往后还会被仓曹主官记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