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第一凶剑 第2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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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大家仔细一想,那人早不杀人晚不杀人,为何要在袁惑同齐王达成协议之后方才杀了他呢?” 顾甚微说到这里,嘲讽地看了一眼姜太师。 “太师应该很清楚了吧?杀人灭口这一招,你简直是用得炉火纯青!” “请府尹大人传唤证人,芙蓉巷的绿翊姑娘,也是夏仲安的次女。” 王一和点了点头,朝着人群中看了过去。 他一早就已经注意到了,同人群当中那群健壮如牛,一看就是吃饱了撑着只想看热闹的寻常百姓不一样。 那绿翊姑娘简直就是一个骨瘦如柴的骷髅美人,而在那美人的身边站着的正是芙蓉巷的老鸨应芙蓉。 那应芙蓉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衫,她虽然是个老鸨,但是瞧着竟是比那花魁绿翊更加貌美且多了几分风情。 应芙蓉没有抬头,扶着绿翊慢慢地走上了公堂,又小心翼翼的驾着她,帮她跪在了地上。 就这么简单的几步路,那绿翊却是额头上冒出了层层虚汗,整个人惨白得像是随时都要撅过去一般。 “奴家绿翊,参见府尹大人。” “那宫女福雅同御带李畅,乃是我的远房表兄同表妹,他们幼年失怙,兄妹二人相依为命。李畅的父亲是江湖中人,他常年在门派中习武,倒是同我们不亲近。” “而福雅自幼便住在我家中,当日他们上京,我还曾经在码头上送他们登船。” “父亲同我说过,会送我同阿姐进宫选秀,到时候我们若是需要帮助,可寻福雅同李畅。” 绿翊说着,脸上有几分潮红,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顾甚微瞧着,心中暗道不好,这绿翊姑娘红颜薄命,怕不是没有几日好活头了。 “阿爹给了我同阿姐每人一个贴身佩戴的荷包,那个荷包的确是被袁惑给拿走了”,绿翊说到这里,凄然一笑,“可恨我被袁惑给哄骗了,还真当他是个有情郎。” “他时常问我当年水患的事情,还有长洲的一些人同事。当时我以为他顾念我思乡亲切,才同我说这些。” “现在想来,袁惑当时就是在试探我,看我阿爹有没有将他掌握的事情告诉我。” “可惜”,绿翊握了握拳头,愤恨地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姜太师,“可惜,我阿爹并没有告诉我们姐妹二人这些事情。兴许也是因为我们不知道,才能苟延残喘的活到今日吧。” “我虽然不知道阿爹当年参与了什么事情,但是我记得那水患。” 绿翊回忆起了往事,轻轻地咳嗽了几声,她忙拿帕子捂着嘴,再拿开那帕子上头一片猩红。 绿翊并没有放在心上,她淡然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然后将那帕子扔到了姜太师的脚边,又是几声咳嗽,血直接从她嘴中被咳了出来,溅到了姜太师的鞋面上。 顾甚微同吴江去得急,姜太师没有穿靴子,而是一双敞口在家中穿的软布鞋。 那鲜血喷到了白布袜子上,瞧着十分地触目惊心。 姜太师低头看去,瞳孔猛地一缩,不由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那年水患,长洲县城都被淹了。阿娘带着我们去了鹰山的寺庙住。朝廷的赈灾粮不够,一开始阿爹每日都发愁,到处都是饿死的病死的。” “后来就开仓放粮了,我们也不施粥了。水患过去之后,我阿爹便开了一家米粮铺子。家中银钱也突然宽裕了起来。我还问过阿爹,是不是他涨俸禄了。” “阿爹没有回答我。后来我才知晓,不升官是不会涨俸禄的。” “李京哲、江浔还有陶然,全都是长洲县出来的。我年幼之时,他们还经常来我家中。” “江浔这个人非常的正直,在长洲是出了名的大善人;李京哲同我阿爹最要好,李夫人同我娘还合伙开了铺子。陶然的爹娘特别粗鄙,来家长做客每人能吃五碗米饭三个肘子。” “他家祖传有假死药,阿爹时常回来同阿娘说,今日陶然又死了!” 绿翊说着,神情有些愉悦。 顾甚微相信,她年少之时当真渡过了一段十分美好的时光,所以如今回想起来,处处都是幸福。 只是这幸福长大了再看,多少带着虚假同血腥。 “我阿爹死了之后,他们便同我家没有往来了。我之前不明白,还给他们去信想要求他们救我阿爹……只不过没有得到任何一封回信。现在想来,他们的主人要我阿爹死,这群狗又怎么敢再来同我们亲近呢?” 她说着,神情又恹恹的起来,整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有些不自然了。 一旁的应芙蓉轻叹了一口气,“大人,绿翊能说的都说了,她时日无多,还请大人准许我带她到一旁歇息。” 王一和点了点头,给了吴江一个眼神。 吴江没有收到,还在那里目瞪口呆的看着姜太师。 王一和深吸了一口气,又给了吴江一个眼神。 吴江依旧没有收到,他挠了挠头,还是盯着姜太师瞧,像是要用眼睛将人给看死。 王一和气了个倒仰,怒道,“吴江!” 吴江回过神来,“哦哦”了几声,一把架起了那绿翊姑娘,便将她带到一旁靠墙坐着去了。 他行动如风,完成了任务便又回来盯着姜太师看,后知后觉的惊呼出声,“太师你也太坏了吧!你这么一个恶棍,是怎么好意思从前说我作恶多端的啊!同你相比,我岂不是菩萨在世!” 第404章 进退两难的陶然 吴江非常气恼。 三公除了李太保成日里呵呵呵的笑,其余那二人皆是好说教。 那韩家大伯是瞅着他穿开裆裤长大的,对他同韩时宴是一个待遇,那叫关门教子,一教一天!鸡毛掸子,拧耳抽臀…… 对于从小被马鞭抽到大的吴小将军而言,那等于是一边做推拿一边听王八念经。 十回有九回都是他趴在那里睡得昏天暗地,口水流得可以给韩大伯洗地……一直等到韩时宴左右手开弓,罚抄写完了两人份,然后再将他踹醒,当时觉得甚美,现在想想更美! 可这黑心肝的姜太师就不同了,他当真是直接向官家告状啊! 要不就当众引他不知道的经,据他没听过的典,直接将他训得云里雾里! 他脸皮厚,不怕丢脸!父兄在边关一时半会听不着,可架不住家中还有五个面皮薄的猛虎阿姊,那一轮棍棒劈头盖脸的下来……底下出没出孝子他不晓得,马红英一边给他上药一边拿他当乐子是绝对的…… 吴江想到这里,瞧着姜太师眼中不由得多了几分幽怨之色。 马红英今日不原谅他,多少同这老儿一直在汴京毁坏他的形象有关系! 姜太师被吴江瞧得头皮直发麻…… 他面对韩时宴同顾甚微的时候,都没有这般心里发怵。可面对吴江,他当真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 倒不是觉得会死,是会觉得很丢人!一直蛮不讲理的丢人! “府尹大人,我们想要请第二位人证,乃是殿前司副都检点陶然。” 姜太师心中一突,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顾甚微。 今日夜里,站在这个地方,有太多个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同证据了,可之前的那些顶多是韩时宴同顾甚微查案神速,倒是还没有超出范围。可是她怎么会请陶然作证? 陶然…… 姜太师想着,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那陶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候着了。他身上还穿着宫中巡逻时的甲衣。 他的手握在刀柄上,看上去一脸的错愕。 姜太师瞬间想通了其中关节,不是陶然背叛了他要上公堂指证他,而是殿前司护送官家上公堂,所以陶然才在这里。这般想来,竟是他替顾甚微请来了陶然。 这般想着,姜太师的神情愈发的凝重。 他不知道顾甚微是早就预料到了官家会来,陶然会出现。 还是在陶然出现之后,胆大包天的选了他当证人……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都只能感叹一声后生可畏。 顾甚微哪里理那姜太师的想法,直接朝着站在门边的陶然看了过去,“陶大人,你家中可是有祖传的假死药配方?且你已经服用过,确实可以让人呼吸停止,便是太医都把不出脉搏来?” “这假死药可以让宫中娘子假死出宫,可让那判死刑的恶贼偷梁换柱……当真是万般神奇。” “说起来,我同韩御史还有幸亲眼目睹。当时陶大人家中已经人出门报丧,白灯笼都已经挂了起来,便是同陶大人同床共枕的夫人都没有瞧出半分破绽来。” “不知这药除了陶大人有,可又送给了哪些人?” 顾甚微这般一说,立即引起了轰动。 不光是门口站着的那些看热闹的人,引出了无限遐想。就是那屏风后头的人,亦是有了响动。 陶然大骇,小跑着走到堂上来。 他眼神不善的看向了顾甚微,端叫一个面容铁青。 “顾大人这话,当真是杀人诛心。” 顾甚微挑了挑眉,“陶大人不装傻充楞了么?看来陶大人的秘密还当真是不少。” 陶然看着顾甚微的笑容,那笑容明明明媚得很,眼前的少女也全然收起来了自己身为剑客的气势,可他还是觉得心惊rou跳,整个人背上都生出了一层薄汗。 夭寿啊!这般下去,日后宫中妃嫔孩子只要一死,官家还不得联想他是不是帮着偷龙转凤? 他要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见到死人就往人心窝子上扎两刀? 还是夜里宫中做殿前司给官家巡逻,白天刑场当刽子手砍人脑壳? 冲着那屏风后头的人躬身下去,“确实是有这种药,但药方残缺尚有许多缺陷,只能让人假死几个时辰且便是醒来了,也有诸多毛病,对身体更是大有损伤。” “是以某不敢宣之于众,打算待完善之后,再献之于官家。” “而且那药也没有那么厉害,像单太医这种厉害的太医,便是有人服药之后他也能够把得出脉来。” 单太医闻言,立即上前一步摇了摇头,“老夫并没有把过,不敢如此之言。” 陶然一梗,万万没有想到单太医如此抹得 顾甚微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放肆,她朝着那陶然近了一步,目光陡然如利剑一般。 “这般说来,陶大人谨小慎微,并没有给过其他任何人这种尚有诸多缺陷的祖传假死药?” 陶然陡然大骇,他知晓屏风之后有人在看着他,他这个时候应该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但是他却是怎么都控制不住的直冒冷汗。 脑子里那根断了的弦接上来了! 他陡然明白了顾甚微的险恶用心。 袁惑死了,死无对证。可是齐王没有死……齐王刚刚说了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