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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第一凶剑 第186节

    为什么要来明镜巷?

    来明镜巷是为了调查三名死者之间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联系,他们之间的联系,便是凶手的杀人动机。

    而那幕后之人若是想要对着袁惑做局,将他铁板钉钉的变成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自然是要补上这缺失的一环,让袁惑有这个杀人动机。

    前两桩凶案发生之后,经验老道的王一和不可能没有派人调查过两名死者之间的关系。

    显然前两次都是为了第三次袁惑入局做准备,所以开封府一无所获。

    而第三次则是为了袁惑成为完美凶手,所以他们来调查一定是轻易获得,送上门的铁证如山。

    吴江挠了挠头,心中肯定了自己同眼前二人绝对长的不是同一种脑子。

    他想了想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怀疑,“可是郑东之前怎么没有说过他从前就认识秋娘?”

    第333章 留的活口

    他说着,狐疑地看向了春秀楼的大掌柜,“上回来你也没有说这些。”

    那珀惜显然也不是什么怕事之人,她摊了摊手,手腕上戴着的几个镯子叮叮当当直响。

    “上回开封府也没有问这些。”

    上回来时,关键人物郑东还没有死,也没有袁惑这个疑犯,自然不会让这几个名字联系在一起。

    这东西就像是九连环,幕后之人先抛出几个圆,让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最后才扔出“桥”来将它们串在一起,目的就是为了让人一眼看出这是袁惑的“九连环”。

    “袁惑的求而不得的心上人绿翊,春秀楼的苏绣大师秋娘,她们都同苏州有关。”

    在听到吴江说起秋娘的时候,她便想到了绿翊,所以才见面第一句问了那样的问题。

    “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袁惑发现了巷中尸体,并且被马大田追赶的时候,他为什么要惊慌失措的逃走?之前吴江说过了,王府尹为了不引起恐慌,并未对外公布杀人细节。”

    “袁惑乃是殿前司的人,最近一直在为齐王谋逆的事情做准备,未必对这案子有多关注。”

    顾甚微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了吴江,“这么说吧,倘若你在巷子里瞧见有人被杀了,你会如何?”

    吴江闻言撸起了袖子,“那还用说,小爷当然是直接撸起袖子抓凶手。”

    “不会认为自己是凶手,然后心虚的跑掉?”

    吴江的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为什么要心虚?我可是朝廷命官,还不能长个嘴解释……”

    吴江剩下的话卡在嗓子眼里,他兴奋地看向了顾甚微,“这是我之前问过的问题,我就想不明白袁惑他为什么要逃走?不是杀人心虚,他为什么要逃走?”

    顾甚微冲着吴江竖起了大拇指,“你看你一个小推官,都仗着自己是朝廷命官半分不虚。”

    “袁惑是谁?他是殿前司副都检点,可直接上达天听,那是天子近臣。他撞见郑东死了,根本就没有必要逃走,应该协助开封府的衙役们一起抓凶手,这才是正常的故事发展。”

    “可是他跑了……在他不是凶手的前提之下为何?”

    顾甚微说到这里,看向了韩时宴。

    韩时宴毫不犹豫的接住了她的话朝下说去,“因为他发现死者是郑东,还发现了他胸口上扎着的棺材钉,这让他想起了从前同郑东,还有秋娘以及瘸子的恩怨。”

    “他知道只要这件旧事被挖出来,他一定会被当成凶手,难以辩解。”

    吴江瞬间眼睛都亮了,可这兴奋还没有维持几息的功夫,又瞬间xiele气。

    “那三人已经死了,袁惑还逃走了,谁能搞清楚从前旧事是什么?而且,如果袁惑不是凶手,我们像这样继续追查下去,岂不是如了那害他之人的意……”

    “被人牵着鼻子在走?”

    顾甚微挑了挑眉,知晓马红英还活着的吴江,果然是整个人都不同了。

    从前他遇到案子只会摆烂,跟在她同韩时宴身后,等着他们查清楚了便直接捡现成的。

    而现在他开始不停的思考案情,可比从前那万念俱灰的样子要好太多了!

    “人放牛和牛放人,端看你是如何想的了。”

    顾甚微说着,没有接着向吴江解释下去这个话题,她担心自己要从盘古开天地开始说起,吴江方才能明白其中的含义,光是想想,都觉得口渴得能吞下一个水池子。

    “怎么会不知道呢?明明人家特意留了一个活口,就等着我们去问呢!”

    顾甚微说着,朝着芙蓉巷的方向看了过去。

    “绿翊”,吴江脱口而出。

    顾甚微点了点头,朝着门口走去,那春秀楼的女掌柜一见,忙不迭的提着裙角就跟了出来,一脸的兴奋。

    她小跑着到了顾甚微身边,眼睛亮晶晶地说道,“我甚是心悦顾大人。”

    跟在后头正准备出门的韩时宴听到这惊世骇俗之语脚下一滑,险些被门槛绊倒了去。

    “我从前就很喜欢看这种话本子,怎么就那么聪明呢?我时常夜里做梦,梦见自己白天是开封府尹,夜里是阎罗判官。”

    顾甚微嘴角抽了抽,“那你未免太忙。”

    那掌柜的珀惜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前面便是芙蓉巷……”

    珀惜一愣,看向顾甚微的眼神愈发的柔和,“顾大人果真如传言一般心善。不过没有什么关系,我从前便是从芙蓉巷里出来的。”

    “我年纪大了之后,不想当老鸨,也不愿意嫁做商人妇,更加不能继续待在那里。”

    “后来是王夫人让我来了明镜巷,做了春秀楼的掌柜的。”

    “王夫人说,我们这些女子虽然没了美色,但一身本事,若是可以传承下去,但凡有了多一条活路,也不会有那么多姐妹跳进火坑弄得一身脏污了。”

    珀惜说的时候,脸上神采飞扬的。

    顾甚微脚步一顿,恰好瞧见了那面镜子当中的她。

    “虽然美色无用,但你很美。”

    顾甚微认真说道,“还有哪里来的传言,说我心善?我应该掏钱请传这话的人游街,日日走街串巷的传话的。”

    珀惜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

    跟在二人身后的韩时宴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谈笑甚欢的二人,无语地离身侧的吴江远了几分,“你那胳膊都受伤了便安分一些,这已经是你捅我的第三回 了。”

    吴江半分没听出那声音里的气闷,嘿嘿地冲着韩时宴挤眉弄眼的。

    “你看顾亲人完全将你比下去了!从前你还是汴京城炙手可热的小郎君呢!如今那美人儿都不带正眼瞧你的!也是,顾亲人聪明功夫还好,还是皇城使的新宠,前途无量。”

    “换我是小娘子,我也喜欢她!时宴兄,这样下去,你可怎么办啊!”

    韩时宴简直气笑了,“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吴江撇了撇嘴,“我本来就不是哑巴呀,当然要叽里呱啦。事实摆在眼前,你这人怎么还恼羞成怒了。”

    “都说宰相肚里成撑船……”吴江说着跺了跺脚,“啊呀不对,宰相那是韩敬彦……难怪你这般小气!”

    第334章 船上恐怖夜

    吴江说着,一个转身倒退着冲着韩时宴做了个鬼脸,然后向上一蹿,直接撞在了那绿翊楼的大门上,发出了咣的一声巨响,簌簌的掉下许多灰尘。

    走在最前头的顾甚微见状,脚步轻点,一把揽住那掌柜的珀惜的腰,同她一起向后拉去。

    被灰尘呛了一脸的吴江,弯着腰闭着眼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时宴兄,你未免太狠心了!瞧着我撞门都不出声!”

    韩时宴默默得往后退了几步,冲着吴江神色淡然的说道,“嗯,毕竟我是小气之人。”

    那门打开来,一个梳着丫髻的女童探出脑袋来,瞧见吴江吓了一跳,忙伸手就要关门。

    吴江呸呸的吐了几口灰,一只手直接卡在了门缝里,他手上缠着绷带,隐约还渗着血迹,那女童不敢夹,松开手往后跳了几步。

    “诸位,我家娘子病重不起,今日绿翊楼恕不待客。”

    吴江将门推开了去,“并非是客,开封府查案,有事要问绿翊姑娘。”

    那女童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眼巴巴的朝着楼梯上看了过去。

    “瑞欢,让大人上来罢,你且去请mama来”,听到楼上传来绿翊恹恹地声音,名唤瑞欢的小童松了一口气,拔腿就朝着门外飞跑了出去。

    芙蓉巷全是小楼,每座小楼里都有一位花魁娘子,个个都是才貌双全。

    老鸨盛芙蓉便住在巷子口,那里是个巨大的酒楼,光从外表来瞧,全然不输樊楼。

    这绿翊楼顾甚微不是头一回来了,之前关御史被刺时,她便来过这里,那是她同韩时宴头一回一起办案。

    因为那间屋子里到底发生过命案,绿翊的卧房换了一间,比从前那间要小了许多。

    他们进门的时候,她歇歇的坐在窗边的小榻上,不过是几个月未见,绿翊整个人看着形容枯槁,乍一眼看去就就像是一具骷髅头在衣衫中晃荡。

    她的嘴唇上都是燎泡,有些破了的还渗着血。

    同吴江面对面的时候,像是一起从坟地里爬回来的难兄难妹。

    “三位今日过来又要告诉我什么坏消息?我夏家人已经死绝,只剩我一人苟活于世了。为什么要让我看到那一封信呢?我原本都已经认命了,可又让我们有一丝希望,觉得兴许是弄错了。”

    “爹爹是被冤枉的,我们还有重新来的机会。结果阿姊死了,姐夫死了……案子重新调查了一回,没弄错,我阿爹就是该死之人。你们说荒唐不荒唐,可笑不可笑?”

    绿翊说着,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她用帕子捂住了嘴,拿下来的时候,嘴角带着点点猩红。

    三人瞧着她这般模样,皆是心中发沉,吴江张了张嘴,不知道从何说起,一时呆愣在了原地。

    上一回来的时候,绿翊还是美若天仙的花魁娘子,她还在扯谎隐瞒关御史的死亡真相,一心想要为自己的父亲洗刷冤屈,那时候她身陷囹圄,但却是生机勃勃。

    这会儿的她像是开败了的花,了无生机。

    “我们来是问你关于汴京城里一起连环杀人案的。袁惑,郑东,秋娘,瘸子……从苏州来汴京城的路上,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绿翊那有些涣散的眼神渐渐地有了点神色,她忍不住重复了一遍顾甚微的问题,“你说谁?袁惑……”

    她下意识的舔了舔自己嘴唇上的伤,微微一琢磨,整个人却是激动了起来,她睁大了眼睛看向了顾甚微,“连环杀人案……你是说他们都死了?袁惑也死了?”

    她如今缠绵病榻,对外事多有不知,更是没有听说过汴京城中有什么连环杀人案。

    顾甚微静静地看着她,摇了摇头,“袁惑没有死,他成了这桩杀人案的疑凶……”

    绿翊瞳孔猛地一缩,却是掩面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