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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人娘补完手册 第262节

    “我……为什么我的族人们会……母神保佑……他们到底受到了谁的袭击?为什么和……传说中的霜雪梧桐树有关就会死去,我……我只是不能理解。”

    离开家乡许久且对过往历史完全不了解的伊洛丝不能接受这一事实,就像是听见了一座城市一夜之间被夷平一样荒谬,但费舍尔却大抵知道发生了什么。

    凤凰种的消亡和某种来自灵界的污染有密切的联系,很难说有着敏感灵界视线的月兔种会不会也因此受到影响,但难以解释的是,如果月兔种嫡系的消亡和所谓的灵界污染有关,为什么直到十几年前他们才逐渐受到影响呢?

    要知道凤凰种的消亡都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怎么,这灵界影响还有延迟不成?

    还是说,这十几年间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呢……

    费舍尔忽然想到了之前在亚人娘补完手册提供的梦中看见的那一巨大王座,以及那王座之上某位存在仿佛刚刚苏醒过来而发出的呢喃之语,似乎是和【最后一只凤凰】有关。

    瓦伦蒂娜看透了伊洛丝的迟疑,她扭头看向了旁边那尊居高临下地落下慈爱目光的母神视线,那曾经是无数罹患死腐病的病人眼中最后的希望。

    虽然以现在的眼光看来那样的行为是如此愚蠢,但随意代换一下,将虚无缥缈的霜雪梧桐树视作希望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教堂内沉默了片刻,瓦伦蒂娜重新转过头来,视线扫过了那正在思考的费舍尔最后才看向伊洛丝修女,开口道,

    “伊洛丝修女,月兔种的消亡已成定局,图兰家族为此而深表遗憾,他们曾是我们最友善的朋友与合作伙伴……缅怀他们是必要的,但目前的问题是,他们的死因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被找到,我们需要月兔种的印记去寻找霜雪梧桐树才能得到答案……”

    “而且,你也很久没有回到你的故乡涅巴伦国去了不是吗?作为如今已经成为母神最忠诚侍者的你,想必你的亲人也想在霜凤凰的羽翼下再见你最后一面吧?”

    费舍尔瞥了一眼那坐在轮椅上的瓦伦蒂娜,她说胡话的本事和自己恐怕有一拼了,这一番话出来之后费舍尔就大致能猜到伊洛丝绝对会被她说动,因为她的话术实在是太过于无懈可击,每一句都完美地敲打在伊洛丝脆弱的地方。

    果不其然,下一秒伊洛丝的脸上就闪过了意动的表情,她的手紧紧攥住了自己身上黑色的修女袍,随后才骤然放松,有些颤抖地在身前做了一个虔诚的祷告礼,母神慈爱的视线给了她勇气,让她做出了暂时离开教堂的决定,

    “夏露修女,抱歉,我要暂时离开这里了,但我之后一定会回来的,这是我的保证……瓦伦蒂娜小姐,我……我愿意帮助你们,和你们一起回到涅巴伦国取出印记。”

    瓦伦蒂娜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那平淡的嘴角也微微扬起一点弧度,

    “既然如此,那我们今晚就会离开这里,你有什么东西要带的现在可以去收拾一下。”

    “哎哎?今……今晚,可是,可是教堂如果不打扫和整理一下的话,回来就会出问题的……我。”

    瓦伦蒂娜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安抚了一下眼前的伊洛丝,便开口说道,

    “说起来,来之前我调查过这里的情况,这里以前的修女和炉乡堡市之前有过地权的纠纷,也就是炉乡堡市暂时没有开发这里的想法,不然过些年你就会被女国的警察从教堂之中丢出去的。”

    “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我已经花钱从炉乡堡市政府内把这块地给买过来了,等事情结束之后我还会专门请人给你修缮一下教堂,这里已经破得漏风了。”

    听到了瓦伦蒂娜的话语,伊洛丝傻乎乎地张了张嘴,从来没想过彻底修缮教堂到底要花多少钱的她此时此刻才突然想起了这一茬来,但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到一个具体的数字来……

    那应该,是要许多的钱吧?

    她呆愣愣地点了点头,这才开口应道,

    “哎……好,好吧……我这就去收拾。对了,我还想和……费舍尔先生说一些话。”

    “不,你先去收拾吧……我也有一点话想要和费舍尔先生说。”

    瓦伦蒂娜摸了摸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将目光重新放在了眼前的纳黎男人身上。

    伊洛丝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捂着自己的小腹回头看了一眼费舍尔,在得到他的点头示意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回到了母神像后方的小木屋里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来。

    看着伊洛丝远去,瓦伦蒂娜伸手推了一下旁边轮椅的摇杆,跨过了母神慈爱目光形成的分界线,往费舍尔的方向靠近了一些距离。

    她的话语开门见山,淡银色的眸子里倒映出了费舍尔那英俊的面容,但显然她的眸子里充斥对费舍尔的不信任,

    “费舍尔先生,虽然作为私人我非常愿意相信你的说辞,但你已经两次抢在我们的前面有了行动,这已经远远超过了巧合所能解释的范畴了……这次的行动事关重大,对于图兰家族而言是不容有失的。

    所以,我只能和费舍尔先生说一句抱歉,我要收回之前的合作邀请。在你没有诚实地透露出自己到底为谁工作之前,我们还是暂时缓谈合作的事情吧……”

    为谁工作,为了神明吗?

    很难解释这两次抢在瓦伦蒂娜前面出现到底是巧合还是神明开的玩笑,不过显然对方是不会相信自己的说辞的……说实话,就连费舍尔也不怎么相信。

    但他并没有多么可惜,因为在他的手中还握着一张足以让瓦伦蒂娜不得不答应和自己合作的底牌,

    “看来图兰家族这次对于霜雪梧桐树是势在必得了,合作既然无法继续也没关系,那么来做一个交易怎么样呢?”

    “交易?”

    迎着瓦伦蒂娜淡银色的眸子,费舍尔无意地瞥了一眼对方身后站立的赫尔多尔,点头说道,

    “对,交易……不知道瓦伦蒂娜小姐对能开启梧桐树的苍鸟种印记感不感兴趣?”

    第69章 枢机内的灵魂

    “苍鸟种印记……你的意思是,你掌握了相关的线索?”

    “如果我说,苍鸟种印记就在我这里呢?”

    费舍尔的话语一出,瓦伦蒂娜身边的所有人都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他,就连瓦伦蒂娜的眸子里都生起了一层层不平的波澜,就如同一片寒泉之中的涟漪一般,她的眸子里闪过了一点思索,随后忽然开口道,

    “我之前和费舍尔先生提到过,我们之所以会去到那座南大洋中央隐藏卷轴的小岛上就是因为我们曾经在弥亚国境内的雪山附近发现过一位古老苍鸟种的陵寝。在地宫之中我们发现了那座岛的位置与埋藏起来的古老历史,但很快我们就在地宫之中发现了一个盗洞……”

    “有人先一步抵达了盗洞,将里面最宝贵的随葬品顺走了。”

    她轻轻摸索着手上的戒指,那戒指的材质宝贵,仿佛温玉一般的材质怎么抚摸都不为过,即使是在室内也显得颇有神采,

    “弥亚的官方告诉我们,被窃走的物品是一块珍贵的臻冰,是外国的人雇佣了本地的盗匪做出的这种事。我们怀疑苍鸟种印记和那块臻冰一起被窃走了,但上周将臻冰带回的弥亚军方却告诉我们,在那里并没有发现印记,只有保管物品的开拓公司员工……”

    费舍尔笑着点了点头,开口道,

    “你猜的没错,他们窃取的物品中的确有苍鸟种印记。”

    “我跟随着阿拉吉娜船长从南大洋进入了东大洋,在帕特硫申岛途中停靠补给的过程中碰见了我的老冤家纳黎的人。你知道的,费舍尔·贝纳维德斯这个名字在纳黎可是意味着1000万纳黎欧的。”

    “我与那里的海外隠事局成员发生了冲突,虽然侥幸脱身,但他们的身上有远程通知官方的通讯魔法,我的行踪也因此暴露在了圣纳黎的眼中。为了不拖累冰山女王号,我才中途离开拿着苍鸟种印记不远万里来到北境,希望能得到图兰家族的庇护的。”

    瓦伦蒂娜旁边的巴尔扎克撇了撇嘴,言语颇为轻佻地看着费舍尔猜测道,

    “也有可能你就是纳黎开拓公司的员工呢?他们将苍鸟种印记给了你,让你混进我们的队伍中,企图如强盗一样从霜雪梧桐树这里窃取更多的财富与秘密……”

    虽然菲莉丝和巴尔扎克不算对付,但至少在“反费舍尔阵线”上他们俩的意见出奇意料的一致,对于这位外来的纳黎英俊绅士他是一点也不相信。

    明明他是很讨厌菲莉丝这样的文盲的,但不知为何,在与费舍尔这样比自己懂得更多的学者相处时他也感觉不到高兴,就好像属于自己的风头被人抢走了一样。

    费舍尔摇了摇头,但却没开口对巴尔扎克的话语做驳斥或是额外的解释,只是用目光依旧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瓦伦蒂娜,

    “恐怕我再怎么解释都于事无补,那还是将想问题的层面放在单纯的交易上吧,既然是交易当然有受骗上当的风险,不过瓦伦蒂娜小姐大可以规避这一次风险,只要你确定能从其他的渠道找到苍鸟种的印记就好。”

    苍鸟种印记就在费舍尔身上,无论瓦伦蒂娜再怎么找渠道最终都还是会回到费舍尔的身边,他并不担心对方会不答应。

    “苍鸟种印记……就在你的身上?”

    瓦伦蒂娜摩擦着手上的戒指,思考一秒之后她淡银色的眸子微微闪动,虽然眉目没怎么变化却还是透露出一股明显的兴奋感来,同时也如此对费舍尔开口问道。

    “抱歉,在瓦伦蒂娜同意交易之前我还是不要说出更多关于筹码的信息比较好,这样通常会引起更多的猜忌不是吗?我要的东西很简单,图兰家族的庇护以及和你们一起进入霜雪梧桐树的资格。”

    瓦伦蒂娜小姐还是太年轻了,这种明显的意动在谈判和交易时都是绝对不能露出的表情,因为这会给对手以把柄,让他踩住你的意动拓宽谈判的拉扯空间。

    所以当瓦伦蒂娜看着眼前的费舍尔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时,她那好不容易升起的兴奋感便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小脸一跨地变得不高兴起来。

    但那不高兴的小表情也仅仅只是持续了一秒就如同被埋在了厚重的北境冰雪之下看不见了,她稍稍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扶住脸颊,随后透过指尖的缝隙看向了眼前的费舍尔,

    “费舍尔·贝纳维德斯先生,图兰家族用人向来不考虑出处,只要我们的目标一致就有合作的空间,这也是为什么第一次见面我就敢于邀请你加入我团队的原因。”

    “既然是交易,而你也拿出了图兰家族所青睐的筹码,我们当然也乐于先一步兑现你想要的东西。但提醒你一句,不要拿空头支票来哄骗图兰家族……图兰家族对于霜雪梧桐树志在必得,我们必须要抵达那里,欺骗带来的后果将是你不可想象的。”

    她娇小的身体依旧坐在轮椅上,她的双腿似乎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如同累赘一般一动不动,病累娇弱的躯体却丝毫没有阻拦她体内蕴含的来自于北境势力最大家族图兰家族的压迫感。

    这样的压迫感对于不是北境人的费舍尔而言有所减弱,他之前只是对于这个家族的势力有一定的了解,大概也只是清楚他们家是做矿石贸易起家的,现在则致力于在北境各地投资。

    “当然没问题,那交易就算是达成了?”

    瓦伦蒂娜点了点头,开口道,

    “今晚我们就会和伊洛丝修女一起离开萨丁女国前往涅巴伦国,你和我们一起出发吧,中途我们再来谈一谈关于交易的事情吧,费舍尔先生。”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没等身后的赫尔多尔推自己便自顾自地坐在轮椅上行向了教堂门外,巴尔扎克和菲莉丝都只是打工的,自己的老板做出了决定他们没有干涉的权利,所以只是瞪了椅子上的费舍尔一眼之后便也跟着瓦伦蒂娜一起走出了教堂。

    赫尔多尔却没急着离开教堂,反倒是看向了依旧坐在椅子上的费舍尔,脸庞之下不断喷涂出灼热的蒸汽,但费舍尔却没在他体内看见任何可供煤炭燃烧的地方,这样神奇的构造也让费舍尔愈发相信眼前的赫尔多尔与枢机卿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

    外面的瓦伦蒂娜已经逐渐远去,费舍尔还以为他马上就要枢机卿上身和自己谈论一些关于厄尔温德的情报,没想到他却忽然说了一句让费舍尔摸不着头脑的话,

    “滋滋……真没想到,那位大名鼎鼎的费舍尔·贝纳维德斯竟然会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海尔森的学生,早在之前我就该想到的。”

    “你认识我的老师?”

    赫尔多尔的机械脸庞上没有任何可以辨认的表情,就连语气也显得有些僵硬,一如构成他如今身体的那些组件一般,

    “滋滋……不算认识,只是有过一面之缘而已,当时我曾经参加过纳黎魔法协会的展示会,我在那时见过他,他与另外一位纳黎的魔法大师联手设计了一个全新的环首,震撼了世界的魔法学界。这让与他同龄却一事无成的我颇为遗憾,更加努力地研习起魔法来。”

    重力魔法?

    海尔森老师和那位重力魔法大师合作设计重力魔法的时候应该是几十年前,海尔森老师年轻时候的事情了,而眼前的赫尔多尔却说当时他和海尔森老师同龄?

    等一下,眼前的赫尔多尔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他不是枢机卿制成的枢机吗?

    费舍尔感到有些惊讶,但眼前的赫尔多尔却并不意外他会感到讶异,他脸下的蒸汽更盛,呆板的语气里也首次出现了人性化的笑意,

    “滋滋……这是一件令人惊掉下巴的事情,对吧?谁也想不到苟活在这一身机械中的男人竟然已经是一个如此苍老的家伙了,不过虽然换了身体,我却感觉依旧会衰老,我最近都开始感觉到脑子不太灵光了……”

    “滋滋……扯远了,你是海尔森魔法师的亲传学生,瓦伦蒂娜还年轻,在家族里待的时间也很久,对于纳黎的事情当然不怎么了解,海尔森的徒弟不会是一个恶人,她会明白这一点的……她只是,对于霜雪梧桐树太渴求了,你之后就会明白的。”

    “滋滋……总之,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团队,费舍尔·贝纳维德斯先生,我是赫尔多尔·图兰,图兰家族的成员,也是一位不算入流的魔法师。”

    赫尔多尔轻轻向着费舍尔伸出了右手,仿佛那原本死气沉沉的机械中出现了生动的灵魂一般,费舍尔愣神之后对着他同样伸出了右手,轻轻相握近距离接触之后,他才忽的发现对方机械的手臂之中闪烁着一点点淡蓝色的流光。

    而这流光,费舍尔只在枢机卿的枢机身上见过……

    “很高兴认识你,赫尔多尔先生。”

    “滋滋……”

    赫尔多尔一边点头表示答应,但脸下的蒸汽似乎不受控制地涌出,将他的脸庞衬在云雾之中,放开费舍尔的手之后,他便也扭头跟着巴尔扎克他们一起离开了教堂内。

    坐在原地的费舍尔转了转手中的金属卡片,他已经再三确定过了,那靠近自己的枢机就是赫尔多尔。

    “看来,图兰家族里也有许多的麻烦事啊……”

    “真是见了鬼了,怎么和你在一起就会出这么多的怪事,他到底是人类还是机械?”

    刚刚谈正事时缩入费舍尔口袋里的埃姆哈特这时终于探出了脑袋来,其实原本他也是可以待在费舍尔肩膀上听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着费舍尔和其他女性对话,他就总是忍不住想要提醒对方快跑。

    “费舍尔……先生……那个,能不能帮一帮……我,那个,带的东西有点多,很重……”

    费舍尔闻声扭头看向了身旁的母神像方向,却见在那母神像的背后,大着肚子的兔子修女伊洛丝单手拽着后面包成一大团的袋子,那袋子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到底装了一些什么东西,但应该还去了楼上的钟楼,怪不得这么久都没下来。

    只不过当费舍尔对方那捂着小腹气喘吁吁的模样,他就有一种让妻子怀孕之后还让她干脏活累活的负罪感,虽然实际上她并没有孩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