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青仁的危机
听闻女人被杀的消息，眾人在惊愕之下立刻飞奔到医院。当时替女人处理伤口的紫苑也在第一时间赶到，检查那具安然躺在病床上，带着祥和微笑，已经全身僵硬的尸体。 女人的死亡时间推测是凌晨三点左右。身上没有任何外伤，也没有中毒跡象，从环境判断也无任何外来者侵入或打斗痕跡，仅能说女人的死因是在睡眠中自然死亡，一点也看不出有他杀嫌疑。 为了慎重起见，紫苑决定对女人进行解剖，或许她本身带有其他导致死亡的病症也说不定，他需要做详细的检查。王子们则是找来昨晚在医院值班的护士和医生，并对尸体的第一发现者，同时也是告诉别人这名女人是被杀的女护士a进行问话。 护士a表示，凌晨三点多她独自到厕所时看见一名穿灰袍的男人走进女人的病房，几分鐘后灰袍男人就离开了。接着早上她进行巡房时发现女人已经死亡，护士a才认为女人是遭到灰袍男人的杀害。 昨晚一同值班的护士b和c也表示，当时她们在门口的护理站也看见一名灰袍男人走进医院，而且男人很快就离开了医院。 在场的王子内心除了愤怒和错愕，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更是紧咬住他们不放。他们原先以为是女人的主人派人来下杀手，结果那名神祕的灰袍人再度出现，宛如嘲笑他们一般，轻而易举夺走一条他们守护的生命。 为什么是这名女人？灰袍人的动机是什么？他又是怎么杀死女人的？ 青仁脑中一片混乱。他难以接受昨天明明已经救活的女人离奇死去，也无法理解那害他差点没命的灰袍人为什么要杀害她，她应该只有偷东西，罪不至死啊！ 「你们看见了为什么不阻止他？三更半夜出现一个男人还跑到人家病房里很奇怪吧？」青仁混乱地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护士三人非常羞愧地互望，头低到不能再低，表情满是罪恶感与困惑。 「非常抱歉……那个，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没有想阻止的想法……」护士b难过地说。 「我们当时看到他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直到早上回想起来才发现奇怪的地方。」护士c补充说道。 「我看见那个男人后也没有想去病房查看的想法，也没有叫人过来……现在想想真的很奇怪。」护士a也跟着说。 「奇怪的是你们吧！你们真的有看到灰袍男人吗？还是说，你们隐瞒了什么事没说？」因为护士们的说法太过模糊，青仁焦躁狠问道。 三名护士害怕地猛摇头，拼命对王子发誓她们绝对没有说谎或隐瞒。王子们对护士不清不楚的证词也感到头痛，只好再对她们做更进一步的询问。 「你们真的有看见灰袍男人吗？」崔斯特问，护士们都坚定地点头。「你们有看见长相吗？」这次护士们摇头。 「那你们怎么知道灰袍人是个男的？」 护士们被问得一愣，相互看看后居然又露出一脸困惑模样。 「为什么……可是不就是个男的吗？怎么会是女的？」护士b说。 「可是身高也不高，身材也不壮耶……好像也有可能是女的。」护士c说。 「我好像有看见他的脸……」护士a不确定地呢喃，又突然抱住头。「是个男的，可是我想不起来他的脸……那段时间的事完全想不起来。」 罗莱突然发出了惊呼声，伸手碰触护士a的头部，沉默不过几秒就放开手说：「是魔法，她似乎被催眠过，丧失了记忆。」 罗莱又检查过另外两位护士，果不其然她们都被魔法催眠过，这就是她们的记忆和行动会那样异常的原因。如果被催眠，灰袍人当然可以不受阻挡地进出医院，也能轻易消去他人记忆。 「那个杀千刀的王八蛋，是在挑衅吗！」 青仁爆怒之下拳头打上墙壁，稍微泛黄的白色墙壁碎裂，上头留下鲜红血跡，但青仁像是毫无感觉一般。 「那个混帐明明可以消除别人的记忆，却刻意没这么做让我们知道这是他干的，摆明是在挑衅吧？像是在炫耀说就算我们知道也抓不到他一样……令人火大到不行啊！」 青仁拳头又要攻击墙壁，亚斯蓝阻止了他，一手握住他的拳头，一手将他的头按压在自己胸膛上，说：「我们一定会抓到那个傢伙，无论如何都会抓给你看，她绝对不会枉死。」 亚斯蓝怎么会知道他在想什么？彷彿看穿了他愤怒底下那无力的悲痛，知道他有多想责罚自己没有保护好那名女人──明明说好会保护她的！ 青仁死死抓紧亚斯蓝的衣服，将头埋在那宽阔的胸膛中，肩膀止不住颤抖，低声的咒骂伴随呜噎哽咽不断。 在等待解剖的时间中，王子们又尽可能询问更多人，遗憾目击者就只有护士三人，再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之后早晨派去伯爵家的士兵回报，伯爵全家昨晚彻夜搬迁，今早城门一开他们就离开了，现在士兵正在追查他们的去向。 「伯爵跑了？这可好玩了，他究竟做了什么事需要逃呢？」 崔斯特口气愉悦，但可爱的脸蛋佈满凝重，一点也看不出哪里觉得有趣。 「你们有问到伯爵昨天的行踪吗？」罗莱严肃地询问士兵。 「是，女僕们说昨天其中一名女僕偷了东西逃跑后不久，伯爵就慌慌张张说到皇宫一趟，返回之后更命令他们收拾所有值钱的东西，然后就连夜逃跑了。」 「马上调查他见了皇宫的谁，让那个人待着等我们回去问话！」 士兵领命后马上奔回皇宫。王子们各自陷入思绪之中，静默既黑暗又沉重，胶着的空气中隐约可听见青仁企图回復情绪的呼吸声，接着他开口了。 「那个王八蛋是贵族的手下吗？」 王子们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亚斯蓝问：「为什么这么问？」 「听起来就像是这样吧。伯爵想烧掉见不得人的东西，东西却刚好被人偷走，慌慌张张的伯爵跑去皇宫找的人一定跟被偷的东西有关，然后他们一定达成了什么鬼协议，先叫人杀了偷东西的人，再让之后可能被你们追查的伯爵落跑……所以那个杀千刀的会出现是有人指使他的，你们不这么想吗？」 王子们仍然一阵沉默。青仁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出灰袍人，将他扁的不成人形，而如果要扁灰袍人，就要连指使他的老大一起扁，上上下下全部扁个痛快才算替女人报仇，他才能替没有保护好她安全的自己谢罪。 返回皇宫后，王子们得开会研拟调查灰袍人和眾贵族的方针，青仁则是疲惫地走回房间，想好好整理心情加大睡一顿。 紫苑的解剖结果还是指出女人是自然死亡，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无奈完全不可疑才是最可疑的地方。正常来说，一名健康的年轻人不会「自然死亡」，活跳跳的体内器官也不会「自然停止运作」，这样像是大限已至的死亡方式才叫人更加无法接受。 最后崔斯特下令冷藏女人的尸体，直到找到女人的亲人或是真正死因再替她举行葬礼。 青仁走到房门口，发现泰亚蹲在地上，她抬头望向他，一样地面无表情。 「难道……你在等我？」虽然觉得不可能，青仁还是问了一下。 泰亚点头，站起身走向他，墨绿色的眼瞳不像平常一般冰冷，似乎添了点黯淡。 「那个人死了。」她用肯定句说，青仁猜应该是阿斯蒙迪告诉她的吧。 「对，她死了。」 因为泰亚的语气很平淡，意外地青仁也跟着平淡地这么说，这样无所谓的语气让他苦笑起来，他明明随时都可能脸色扭曲掉下泪来的。 「你很伤心？」泰亚淡淡地问。 「……嗯。」青仁点头。 泰亚低下头，「对不起。」 青仁以为她是对问起伤心事而感到抱歉，他轻笑一声，摸摸泰亚的头发。 「我没事，你不用道歉，只是最近外面不安全，哥哥我可能没办法带你去玩了。」 原本还想找时间再一起去玩的，但灰袍人干出这种大事，青仁也没心情去间逛了，现在他只希望快点逮到那个混帐，使劲教训他然后让他在女人的尸体前下跪道歉。 「哥哥？」泰亚疑惑地问，「你是哥哥吗？」 「嗯？应该算吧，我年纪比你大耶，总不会是叫叔叔吧！」要叫叔叔，他还得多加个十岁才行吧。 「哥哥是……家人？」泰亚难得眼里闪烁亮光，就像看见猫耳时一样。 「家人啊……应该也算吧，我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喔。」 青仁开心地笑了，想起家里的老爸和两个弟弟，再一次怀念起他们，在这种时候最希望家人能陪在身旁了。泰亚也笑开来，抓住青仁的衣服让他弯下身，两人四目相望。 「阿斯蒙迪大人说，家人不能背叛、不能说谎，要永远在一起。」 「嗯嗯，没错，这就是家人。」 青仁附和着，想到阿斯蒙迪居然也有这种深厚的家庭观就觉得可怕，那个人怎么看都不像这种角色啊。 「哥哥是家人，所以青仁是家人……要永远在一起。」 虽然泰亚自顾自地说得开心，但她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青仁想纠正她的想法，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无法从泰亚的眼神移开；无法开口也无法动弹，整个人似乎快被吸进那墨绿色的双瞳之中，如同坠入湖水一般全身冰冷，周遭的景色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一片静默的黑暗。 青仁不知不觉失去了意识，整个人倒在泰亚身上，瘦小的泰亚却撑住了他，相当珍惜地抱紧他。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喔，我会带你回家的，青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