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休假日。 藤原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动也不想动。 不用上学的日子,总有点不习惯。 因为这样的话,就见不到米国了。 “唉……”重重地发出长叹声,藤原白觉得心情更加沉重。 闷在被窝里头,脑袋里装的都是关于米国的点点滴滴。 藤原白胡乱的思考,整个人陷入烦躁的情绪之中。 藤原白闭上眼睛,黑暗中渐渐浮现的脸孔变得清晰。 “唉……怎么又是米国啊?!疯了…我真的疯了……” 藤原白闷闷不乐地翻坐起身,眼角余光瞥见的,是放在不远处桌子上的手链。 蛇皮制的手链。 某个缠|绵之后的雨夜,米国亲手送给藤原白的 藤原白眨了眨眼睛,不自觉露出哀伤的表情。 就在藤原白沉思之际,房门毫无预警的被人打开。 “小白!” 习惯成自然的王将,省略了敲门就直接闯入了藤原白的睡房。王将是藤原白儿时的玩伴,可是他们的友谊到现在长大后却依旧保持着密切的关系。 “王将,是你啊…”缓慢且低沉的嗓音,听起来毫无生气。 王将笑脸迎人的进到房间,没想到迎接他的是藤原白心事重重的脸。 王将皱着眉头问道:“小白,你怎么了?” “我没事。”藤原白摇了摇头。 王将走向藤原白,然后直接爬上了床,坐在藤原白的旁边。藤原白从来都不会抗拒王将的亲近,毕竟他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王将就像是藤原白的亲哥哥一样,总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 王将伸出手抚摸藤原白的额头,柔声道:“是不是不舒服啊?伯母说你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里,她很担心你。” “哦…我没事,只是有点累。”藤原白原本想微笑回应,可是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嘴角犹如千斤重,就算用尽了全力想要牵动嘴角,却依旧徒劳无功。 王将总觉得藤原白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小白…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王将的心就燃起了熊熊烈火。不管是谁,要是胆敢欺负他们家的小白,王将就算拼了命也会帮小白讨回公道。 藤原白沉默了半晌,过了许久后才慢慢地摇头回应。“不是。” 米国有权利选择他爱的人。藤原白很清楚自己和米国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雨夜的缠|绵是藤原白自愿的付出,不知情的米国何罪之有。藤原白不想把过错都怪在米国身上,因为他知道他自己才是那个让把他推入万劫不复深渊的罪魁祸首。 眼看套不出什么话,王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后,从里面拿出了两张票根交到藤原白的手中。 “这是什么?”藤原白问。 “游泳池的免费入场券。”王将伸出长臂圈住藤原白的颈项,然后将自己的身体重量压在藤原白的身上。王将喜欢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藤原白,只有在这种时刻,王将能幻想藤原白是属于他的。就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王将?你干嘛?!”藤原白忍不住提高声量问。“别压着我,好重…” 王将看着藤原白懊恼的神情,心情终于转好。不管是什么表情都好,藤原白脸上最不适合的表情就是悲伤和哀愁了。王将笑着说:“我们一起去吧!” “嗄?”藤原白歪头盯着压在自己肩上的王将。“去哪?” “哈!当然是去泳池咯!”王将轻推藤原白的头,道:“成天把自己关在门不通风的房间,瞧你这脑袋都变得不太灵光了。” “哦…”藤原白轻应了声,默认了王将所说的话。 的确呢…或许王将是对的。 因为一直躲在被窝里逃避,所以脑袋想到的全是米国的轮廓、米国的身影、米国的一切…… 藤原白轻轻唤道:“王将,我问你。” “嗯?”王将耐心地看着藤原白,等待着后续的问题。 “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在短时间内忘记一个人?”只要忘了,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关闭自己所有的感应情绪,不想再为谁伤心劳神。 “忘记一个人?”王将纳闷地重复小白的问题。然后,抓到了句子重点重新发问。“什么人?你说的是谁?” “一个…在他心里,我什么都不是的人。”藤原白的嘴角扬起一丝苦涩的笑容。 王将闻言似受到了不小的震撼,只能怔怔地盯着藤原白发呆。 “小白…你说的他,到底是谁…?”王将直觉那个人就是他的情敌,也是王将一直以来都无法成功占据藤原白心房的主因。 藤原白静默地沉思,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王将实情。可是想来想去,藤原白又有些担心害怕。藤原白无法预知王将得知此事后的反应,藤原白更害怕会失去王将这个好友。 如果就这样把所有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你会嫌弃我这个朋友吗?你会不会对我改观?自私的占有失神的米国,甚至还串通国政隐瞒米国事实的真相。身为男人却爱上一个讨厌男人的米国。 王将是藤原白唯一的好友,也是能让藤原白在他面前完全放下武装,真心对待的人。王将对藤原白来说,真的是太重要了。也因此,藤原白选择对王将隐瞒。 “不提他也罢。反正,一点都不重要了。”藤原白又叹了几口长气,然后对王将笑着说:“王将,我们一起去游泳吧!” 藤原白并不善于游泳,但他知道王将会照顾他的。王将是游泳健将,熟悉水性的王将总会耐心地教导藤原白泳技。从小到大,不管什么时候,都会贴心的陪在藤原白身边,陪藤原白度过人生的喜怒哀乐。 看到藤原白难得恢复笑颜,虽然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跟藤原白说个明白,但是醒目的王将选择了沉默。既然藤原白不想要提起,王将就不会逼他说。现在,的确不是一个好时机。 “嗯!那一言为定。”王将也笑了。 藤原白走到书桌那儿,把手上的票根放到抽屉里。王将顺着藤原白的背影看去,正巧看到桌面上放着一个设计风格怪异的手链。 “那手链是你的吗?我怎么从来没见你戴过啊?” 王将走到书桌那里,拿起那条蛇皮手链仔细察看。当他触碰到那条手链时,王将一道阴沉的目光一闪而过。 身为蛇类斑目,王将灵敏的嗅觉让他发觉到手链有一股不明的气味。那种气味既陌生又熟悉,王将觉得自己一定曾经在某个地方闻过这种气味。到底是哪里嗅过这种味道呢?这又是属于谁的气味?王将一时之间也无法肯定,但唯一一点王将可以确定的是,这条手链肯定不是藤原白的。因为那种气味,是来自某高品种斑类的味道。 “呃…那是…一个朋友上次来我家做报告,然后忘了带走的。”藤原白心虚地低头,避开王将的注视。虽然藤原白并不喜欢撒谎,尤其是对着亲近的人更加为难。但是为了保护自己跟米国的秘密,藤原白不介意破例。 “哦,是吗?”王将半信半疑地看着那条手链。“也对,因为这条手链完全不适合你。” 听到王将断言的说法,藤原白有些愕然。 “完全…不适合我吗?”仿佛王将所说的不是手链,而是手链的主人——米国。 “对!”王将毫不犹豫地点头。 藤原白的心凉了半截。 “说的也是……” 米国到底适不适合藤原白。 这问题的答案,其实他老早就知晓了。 王将把手链随手放回桌子上,然后走近藤原白几步。 “怎么了?”藤原白不明所以的看着王将。 王将只是摇了摇头,道:“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吧?” “嗄?哦…”藤原白随即愣愣的点头。 王将表情深情又认真,轻轻拉起藤原白的一只手。“小白…” 藤原白有些不习惯王将这么温柔的牵手动作。这样子被动的让王将牵自己的手,藤原白总觉得心里头怪怪的。“餵,你怎么了?” 王将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推了藤原白的头一下。 “明天放学了就去校门口那里的巴士站,我会去接你的。” “好…”奇怪,今天的王将怎么怪怪的? 不过,藤原白还是答应了。不管是什么理由都好,把时间花在王将这里总是好的。藤原白还在努力学习中,学习该如何才能学会放下米国,那个不切实际的爱情梦。 ————————————————————————————————————————— 也许是疯了吧! 米国觉得最近这几天,他真的太不正常了。 就算米国已经故意对藤原白视而不见,但是在米国的脑海里,藤原白那忧郁复杂的脸孔三不五时的就会浮现。在学校里见到藤原白时,米国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变得异常烦躁,所以他选择刻意避开藤原白。可是不管米国多么的努力想要忽视藤原白的存在,米国终究还是无法成功。 米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近期的心情起伏,好像都随着藤原白那个人出现的频率而改变。 一见到藤原白,米国会感到狂躁;没有见到藤原白时,却又会对藤原白念念不忘。 梅雨季节来临,天气的转变让米国无所适从。 放学后就立刻快步的步出校门口,米国只想在下大雨之前回到家。 岂料,米国才刚踏出校门口,竟巧合的撞见藤原白和另一名男子在一块儿。当米国看到那个眼熟的不知名男生动作亲昵地帮藤原白拿手上那叠厚重的书本,还跟藤原白有说有笑的时候,米国的脸色不禁黯了下来。 “我真的生病了呢…”米国不自觉地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里边感觉空荡荡的。但同一时间,又好像有一股如烈火般在燃烧的躁郁感占据了米国的心房。 他到底是怎么了? 米国一时之间也分辨不清,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真的太奇怪了。这种感觉,本就不该出现的。米国好像有点羡慕那个正在与藤原白言谈甚欢的人,羡慕到有些伤感。米国的心升起一个念头,他此刻好想要取代那个人的位置。就算维持了将近一年多的假朋友关系,但是米国从来都不曾与藤原白这么亲近过。米国甚至连藤原白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都还没看过几次,更别提像个真正的朋友一样,嘘寒问暖互相关心对方。但是很明显的,不远处的那个男人,很轻易的就办到了。 米国愣愣地伫立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的打量着不远处的藤原白和王将。藤原白和王将旁若无人的打闹着,老友鬼鬼的他们有着坚不可摧的默契。朋友之间的默契,根本就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就算只是个简单的微笑,心有灵犀的他们也能产生共鸣。 一阵响彻云霄的雷声轰然作响,大家纷纷抬头张望。 “看样子就快要下雨了。”藤原白见状,不由自主地想起米国。 不知道他的身体怎样?有没有受到梅雨季节的影响? “在大雨来临前,我们快点走吧!”王将朝藤原白微微一笑。 藤原白点点头,正想跟上王将的步伐之际,却意外的瞥见不远处的米国。藤原白惊讶地停下脚步,怔怔地望着米国不语。米国与藤原白,两人的视线相对,四目交接的同时,他们俩仿佛处在异时空。好像周遭的人事物都不存在一样,他们俩的眼里所能看见的,就只有对方的身影罢了。 “小白?”王将察觉到藤原白没有跟着自己的脚步,纳闷地回过头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是他?! 王将冷不防地全身戒备,小心翼翼地看着米国,观察着米国跟藤原白怪异的互动。 王将快步走向藤原白,企图挡在藤原白和米国的中间,故意隔开了他们。 “是朋友吧?不过去打声招呼吗?”王将对着藤原白微笑,但是当视线对向米国时,王将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冰冷的目光。 米国敏锐的察觉到王将的敌意。这是斑类为了守护自己的猎物时,就会表现出来的保护欲。米国虽然跟王将不熟,甚至连话都没谈过。但只要一记眼神,从王将身上散发出来的魂现和敌意气息,米国就能够知道王将这么做的动机。 看来委员长那只猴子,还蛮有行情的嘛! 米国心想。 不等藤原白的反应,王将主动上前跟米国打招呼。 “餵!”王将说。 见到此幕,藤原白吓得魂都快飞了。只见藤原白飞快地奔向王将,拉起王将的手,硬是将王将拉退几步,不让王将站得离米国太过靠近。 “抱歉!斑目,这位是王将,我的好朋友。他没有恶意的。”藤原白慌张的解释,挺身而出挡在王将的身前。 看到藤原白维护王将的紧张模样,米国面露难色,危险的眯起眼睛。 不同于藤原白的紧张,王将看起来淡定多了。王将不着痕迹的轻轻把藤原白拉到一旁,然后走到藤原白的前面,跟米国面对面的瞪着对方。 仅隔着两步之遥的距离,王将敏锐的嗅觉让他再次闻到了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气味。 果然是你啊!王将心底暗付。 错不了的。那个戒指的气味和米国散发出来的气息完全一致。 王将总算能确认证实了,藤原白家中那条手链的主人是谁。那种气味是那么的独特,王将又怎会忘记。更重要的是,这是攸关王将一生幸福的大事。虽然不想要承认,但是王将曾经不止一次在藤原白的身上闻到这种陌生的斑类气味。跟藤原白有某种联系的人,就是眼前这个金发男子吧!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王将气势凌人,不愿意在米国面前示弱。说穿了,王将真的好不甘心。其实王将是知道的。王将知道藤原白早已把自己献给了眼前这个男人,甚至还多次跟这个男人发生不可告人的关系。王将早在一年前左右就发现这事情了。王将尝试追问藤原白,但藤原白总是含糊带过,选择隐瞒实情。王将向来都很迁就藤原白,更不会逼迫藤原白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所以,王将也学会了保持缄默,顺着藤原白的意愿将所有的心事收埋在心底深处。 王将喜欢藤原白。但是,喜欢一个人并不是占有。只要藤原白开心,无论要王将做出多大的牺牲,王将都愿意。王将原本只想要默默守护在藤原白身边,就这样当个能让藤原白依赖的护花使者。可是事与愿违。将藤原白所有的委屈和悲伤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王将决定不再当个沉默的守护者,这一次,他要站出来保护他所爱的人! “哼!”米国冷哼一声当作回答,然后面无表情地盯着王将的脸。米国敏锐感觉到王将在保护自己的猎物…但其实米国只觉得莫名其妙,毕竟他只喜欢女人,怎么会看上男人。 是啊…不可能会看上男人的。 米国不断的催眠自己。也许是最近天气寒冷的关系,所以连带米国的脑袋都变得迟钝了,才会产生这种古怪的错觉。米国怎么可能会吃眼前这个臭男人的醋呢?那绝对是天大的笑话。可是…心又为什么会无法克制的产生悸动呢…?! 米国看着将视线定格在藤原白的身上良久,直到阴冷的天气让米国不自觉到了一个哆嗦。大风狠狠地刮着,街道两旁的大树落叶纷飞。心情不佳的瞪着不识相的王将一眼,米国现在也没有时间在这里继续耗下去。 “委员长,你和你朋友慢聊。我先走了。”米国才懒得管眼前这个叫王将还是土将的想干什么。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得赶紧躲过这场大雨。 可是,王将根本就没打算就这么放过米国。“小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王将紧握双拳,认真无比的跟米国撂话。 “嗄?王将,你…干嘛跟斑目说这种话啊?”藤原白被吓得不知所措。 “小白,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不要插手。” 王将现在关心的只是要保护藤原白不受米国的伤害。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们两个明明就不认识的,不是吗?”藤原白都快被王将给搞糊涂了。这什么跟什么嘛?王将到底是怎么了?今天的王将也太奇怪了! “小白,相信我。你先不要插话,我这都是在帮你!” 王将也很坚持自己的立场,丝毫不愿意退让。 米国愣了好半晌后回神。 哼!看来这个叫王将的人是在跟我呛声,宣布主权。看样子,他对委员长的保护欲还真强大啊! “哼!”米国又冷哼了一声,目光中流露出不屑的傲气。“你说的都跟我没有关系。” 王将一时气急,怒喝道:“什么叫没有关系?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小白才不是那种可以随便任你糟蹋的人!”王将以为米国是想要始乱终弃,过河拆桥的人。需要藤原白的时候就利用他,不再需要藤原白的时候就随便把人丢下不理。吃饱抹干净就拍拍屁股走人的做法,是王将最看不过眼的!王将无法忍受别人做出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情,更何况对象还是王将一直以来当作是神一样崇拜,他心爱的藤原白! 米国微微皱眉,觉得王将说的话真的是太夸张又无厘头。米国认真的思考着,还真的想不到王将为何会如此大动肝火的原因。就算是为了藤原白,想要替藤原白出头。但是米国想了好久,就是没有想到任何他做了对不起藤原白的事情的蛛丝马迹。 “你对小白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后,怎么还能这样大言不惭?你这个人真的是太可恶了!”王将越骂越气,不吐不快。 “王将,够了!别说了。你今天是怎么了?”藤原白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难不成是因为当他假朋友的事情? 但那件事情可是藤原白自己答应下来的,米国从来都没有逼迫过藤原白。 米国不耐烦的回话。“那些都是委员长自己答应下来的,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有拿着枪、拿着刀逼他!” 听到米国斩钉截铁的语气,藤原白的心不禁阵阵抽痛。 虽然知道米国是无心之语,但藤原白还是控制不住心痛。 豆大般的雨点一滴一滴地从天空落下。 米国咬牙忍住身体的不适感,又道:“今天算你走运!” 如果不是身体抱恙,米国绝对会动手将这个碍眼又啰嗦的男人给解决掉。 说完话,米国不再理会藤原白和王将,径自大步离开。 “餵!你就这样开溜了啊?!我们的账还没算完呢!”王将大喊。 “王将!你…!”藤原白着急地瞪着王将,然后又将目光瞟向米国在雨中疾步的背影。 下雨了。 藤原白的眼眶也变得湿湿的。眼泪模糊了视线,融合在雨水里。 愤恨的瞪了王将一眼,藤原白负气的先行离去。 “小白、小白!你去哪儿?等等我啊!”王将心急地追上藤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