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r10：命运

    徐晨星又晕倒了。

    当我很想知道她的答案，而看着她时，她很快地避开了我的眼神。我以为她是害羞，但原来是头痛。正当我们搭电梯下楼，她又再次地跌进我的怀里。我抱着她赶紧跑到医护站，请护士们帮忙。接着看着她被推进急诊室里，心里有种复杂的感觉。

    不久后，徐晨星的爸妈出现在急诊室外，我礼貌的向他们敬礼。徐mama热情的跟我打招呼，而徐爸爸虽然很客气，但却带着一种敌意的眼神看着我。另外还有一双充满敌意的眼神，是一个穿着我们学校运动服的男生。而他在我跟徐晨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见过面了，那晚是他带走徐晨星的。

    我们一起待在急诊室外面等着徐晨星出现，原本她爸妈要我回病房休息，但我坚持要等徐晨星出来。于是我坐在离他们有点远的位置等候。那年记与我相仿跟我同学校的男生，似乎跟徐晨星的家人很熟。他们谈话的很轻松，不像我跟她的家人好像隔着一层膜。

    当徐晨星的状况恢復稳定之后，她的爸妈到柜檯办理住院的手续。只剩下我跟那个男生待在那里，沉默了许久之后，他走到我右手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你就是范斯达？』他说。

    「嗯。」我说。

    『我知道你们最近走得很近，但你不用太担心她，因为她已经有我保护了。』

    「嗯。」

    大约二十秒的谈话之间，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虽然他是徐晨星的谁，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只是突然间有种奇怪的感觉。于是我没有等徐晨星醒来，就回到自己的病房里。

    那晚，我睡得并不好，但不知道是为什么。失眠习惯的我，也没有太在意。翻开了那本徐晨星遗留下来的蓝色封面，叫作恋爱写真的书。只是我目前的视力根本无法看书，很努力的看了一整晚，却连第一行字都看不清楚。就在天就快要微亮的时候，才看着窗外那颗模糊又闪亮的星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应该是金星，徐晨星跟我说过它的故事。她说每颗星星都有故事，就像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一样。那么徐晨星的故事会是什么样的内容呢？

    『昨天晚上偷跑出去了齁，幸好你爸不在，帮你测一下血压心跳哦。』声音是早班的护士。『血压心跳正常哦，今天视力有再进步一点吗？』她说着，我摇头回应着，虽然我已经可以看清楚她有个跟徐晨星一样的酒窝。

    『你要早点休息，视力才可以恢復正常，等等你爸会过来，不要再乱跑囉。』她说着，我点头回应。她回应了我一个微笑后，便离开了病房。

    在护士离开没多久后，老爹就出现了。不过他已经卸下了医生袍，代表着他已经下班了。但还是帮我做了一些检查，问我身体状况。接着我们聊天，聊着聊着老爹躺在病房里的小床上睡着了。而在他睡着之前，我们正聊着徐晨星。

    我试图在老爹那打听一些徐晨星的事情，关于她常常跑医院还有常晕倒的事，但老爹只告诉我跟班导相似的话。不过在他睡着之前，告诉我徐晨星在找我。然而我并没有到徐晨星的病房找她，只是躺在自己的病床上发呆，思考着她说的那些话。即使我还是很想知道她的回答，但在那跟我们同校的男生出现后，让我变得很不自在。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徐晨星会这么乐观了，因为他的家人都很乐观。昨晚在急诊室门外，他们虽然也很担心徐晨星的状况，但还是尽量微笑面对着。徐晨星真的是个综合体，霸道的时候像爸爸，耐心的时候像mama。然而一张嘴停不了应该是像爸爸，长得甜美右脸颊的酒窝是像mama。

    我想我偽装的那些外在，应该也有那一点神似老爹。至少很多人都说过，我们有父子脸，包括今天来的护士也是这么说的。刻意跟老爹相像一点，是因为我不希望被人提醒着事实。

    或许是太疲劳的缘故，也或许是老爹的鼾声很有催眠的效果，我又再度的睡着了。当我好像想起徐晨星微笑着露出右脸颊深深的酒窝，指着天空的星星对我说故事的表情。

    我想星星是她最喜欢的东西，随便问她某一颗暗淡无光的星星，她一定也知道它的故事。我作了个梦，梦见我和她一起去山上看星星。她手里拿着笔记本，忙着记录星象。嘴巴当然也没有间着，正忙着介绍冬季的星星们。她看起来很冷，身体不停的发抖，但还是感觉的到那条白白的银河让她的笑容没有停止过。只是在梦里我看不见那条银河，只知道梦里头它存在着。而我正打算从徐晨星背后拥抱她的时候，从梦里醒来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老爹已经不在病房里了，天色也已经晚了。窗外的雨大的打在窗户上，雨水模糊了视野，也模糊了天空的景象。

    今晚，没有星星了。

    『欸，徐晨星找你。』当我靠在窗口看着下雨的夜晚，房门外出现了跟我同校那男生的声音。我转过身看着他，他指着走廊的方向要我跟着他一起走，我没有理他。『我又不会对你怎样。』他叹了一口气之后说。走到我旁边，把我强行拉走。

    『欸，你不好奇我跟徐晨星的关係吗？』坐进电梯里，他问着我。

    「不关我的事。」我说。

    『这么酷喔，徐晨星不喜欢太酷的男生。』

    「这也不关我的事。」

    到了徐晨星的病房门口，看着我进门之后，他就离开了。

    徐晨星躺在病床上，气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但还是霸道的问了我为什么没有来找她？我没有回答她，只是站在她的病床前。或许是因为刚刚的梦，所以让我在面对她时不太自然。接着她开始使唤我，一下子要喝水，一下子要听音乐，一下子又要我拿杂志给她看。还说我很不贴心，没把她的小说带来。

    「你明明不能打球，为什么还硬要找我打？这也跟发光有关係吗？」在她准备要翻开杂志时，我问着。

    『你好突然哦！！！这是你对我说的最长的一句话欸，你怎么了？』她惊讶的问着我。

    「昨天本来就想问你。」

    『那你干嘛等那么久才问？』

    「现在才想到。」

    『又开始变短了。』

    「没事的话，我要回去了。」

    『当然有关係啊！！！因为你也有发光的能力，只不过是六等星有点暗。我在挑战自己，看有没有办法让你变亮一点阿。』

    「你照顾好你自己就好。」

    『我很好，不用你担心。你不要让爱你的人担心才是。』

    「我活着才会让人担心。」

    『我用一个秘密跟你交换条件好不好？』

    「什么？」

    徐晨星生病了，脑子里有一颗可能随时会破掉的球，那颗球就像气球一样，每天都不断在充气着。它不断的在长大，也代表着她晕倒的次数会更频繁，而也就代表着她正在一步一步的接近死亡。那颗气球跟别的长在脑子里的气球不一样，没办法开刀切除，只能让它不断的长大。医生以那颗球长大的速度判断，很有可能只剩下半年的时间。

    第一次发现它是徐晨星十二岁的时候，当时判断为良性肿瘤。直到几个月前，她在上学的途中晕倒了，才发现它正在变大。也在那一刻，命运给了她无情的审判。但是她真的很坚强，在她向我叙述这秘密的时候，没有流下半滴眼泪，也没有抱怨这世界的不公平。说着脑子里的肿瘤，像是在说床边故事一样的轻松。

    她说她要把一辈子里能做的重要小事，用剩下的时间全部完成。或许不能完成百分之百，但也要尽力去做，才不会让生命留下遗憾。

    『欸，如果是你剩下半年的时间可以活着，你会想要干嘛？』徐晨星问着，在她说完她的病之后。

    「不知道。」我回。

    『fine！我知道我问错人了。既然不知道的话，就跟我一起做那些重要的小事吧。』她说着，我依旧沉默没有回应。『首先你要把遗书丢掉，也不要再写了。等你出院了以后，就好好的跟我还有星星一起在这世界发光。以上就是条件！』我想她很适应我的沉默。

    「我没有答应你。」

    『你已经听了我的秘密，一定要答应。还有上次的比赛谁赢了？』

    「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一定是我赢了，你不想认帐对吧？』

    「我想回病房了。」

    『欸，你最好不要赖皮哦。』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都记得她喜欢喝生活绿茶以及早餐的玉米蛋饼配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