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考试结束了，学生们也大多回家过寒假，吕晨曦却被校方告知需要暂时留下，学校没有明讲原因，不过只要稍微推敲，很容易就能得出理由，肯定与姜宏志的事情有关。 在闹出那么大动静后，洪琪的事很理所当然被学校得知，她找了班上的人陪她去找辅导室，名义上是諮询，实际上是爆料姜宏志的「所作所为」，这些事情是张承恩告诉吕晨曦，因为本身在系上还算有人缘，他能轻易获取系上的八卦。 他知道吕晨曦对姜宏志很上心，才会特地告诉吕晨曦，当时张承恩脸上带着什么样的表情，吕晨曦一点也不记得，她的一门心思都在姜宏志身上，如同她猜想一样，果然闹到学校那边，一但学校知道，性平会就会开始调查姜宏志。 这学校对姜宏志没有一丝的好感。 于公，学校确实要调查清楚是否属实，但于私，学校不会想弄清楚讨人厌的姜宏志是否有做过。 姜宏志在学校就是如此不受待见。 吕晨曦非常明白姜宏志的处境很糟糕，他被冠上了嫌疑人名号，就算他没有做，也会一辈子背上狼师嫌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与姜宏志亲近的自己，会被学校找上也是正常。吕晨曦想要藉此帮姜宏志反驳，想为他挽回点名声，这是吕晨曦目前能做到的事，她在相信洪琪或姜宏志间，最终选择了姜宏志，她相信姜宏志所表现的温柔都是真实，若是她也不相信姜宏志，他就真的在学校孤身一人了。 手机震动的声响，凝结住吕晨曦的思路，她撇头看向手机，是陌生的号码，正犹豫要不要接之时，她脑中一小块记忆被唤醒，忆起这号码她曾经看过一次，是学校的号码。 「学校的电话哪有不接的道理，吕晨曦稳住自己手，强装镇定的按下接通键，不确定的说了声「喂」，她对未知事物难免有点紧张，尤其学校打来，通常情况也没好事。 「请问是吕晨曦同学吗？想请问你最近何时有空能到諮商室呢？我们有事情想询问你一下。」确定学校找她是为了姜宏志，吕晨曦紧绷的心松懈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不安感强烈地袭来，学校老师不知道会怎么说姜宏志，也不知道会问她什么问题，她怕她回答不好，反而害了姜宏志。 「今天下午就可以去了……。」用微弱的音量回答电话那头，似乎让对方產生误会，他安抚着吕晨曦，说这只是简单的諮询，不会让她不愉快，吕晨曦越听越是心闷，她只是太担心姜宏志，才会没什么精神，根本不需要人安慰。 「谢谢关心，不过请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她特别压低了音调，试图使声音听起来沉稳有力，好使对方相信自己，而这招的确很有用，对方态度转为轻松，向吕晨曦再次确认时间后就掛电话了。 掛掉电话后，吕晨曦还来不及整理她沉如铅铁的心，门外就传来有节奏的叩叩声，这时间几乎大家都回家去，要猜到是谁敲她房门轻而易举，吕晨曦拖着脚步前进，去打开锁住的门，果不其然来人与她猜想一样，是李佳仁。 「晨曦，我知道你没有在用fb以外的社群软体，所以我就先省略前提，直接跟你说结论了。姜宏志的事被媒体报出来了。」李佳仁一来便直接进入主题，冷冽的外表因为她此刻的认真而更显难亲近，但站在她眼前的人是吕晨曦，她不需要烦恼是否会吓到人，手拿着手机，直直的伸向吕晨曦。 上头斗大的「惊见狼师！竟拿成绩威胁高人气女学生」标题，吕晨曦瞬间脑袋当机，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想要往下滑看内文，可止不住的颤抖，无法让她顺利滑下去，李佳仁见状把手机塞进她手里，好给吕晨曦施力点慢慢的滑。 内文引用了论坛的文章，叙述了姜宏志与洪琪的事情，虽然有用代称，但身在这两人周遭的人，都能很明确知道是在写谁，说词就与洪琪一模一样，说姜宏志用成绩要胁洪琪，里头还有一些个人情绪的观点，批评姜宏志这个人，还有捧高、可怜洪琪的言论。 吕晨曦滑到底下后发现，不只一则新闻报导姜宏志的事，还有其他媒体也跟进，现在最热门的话题几乎就是这件狼师案件，恶意的评论席捲全讨论区，大家痛骂着姜宏志、可怜着洪琪。 甚至还有人rou搜出姜宏志的名字与照片，并且说要去他家泼油漆，好制裁这个用下半身思考的人，之所以如此群起激愤，有一半原因是因为洪琪也被rou搜出来，她的美貌及宣称是她同学的人，为她证明她是个善良天真的女神，舆论会倒向谁，吕晨曦不用想也清楚。 原以为只是学校内的事情，而且也尚未釐清真相，挺多只是闹到学校待不下去罢了，没想到事情却被扩大到公审的地步，人们相信着眼前所看见的「事实」，跟随自己的情绪行动、评论他人，留下许多伤害当事者的话语，却浑然不觉。 「真是够了……。」吕晨曦低下头，头发遮住她的脸庞，李佳仁看不清她的情绪如何，可从她握不住手机，让李佳仁的手机滑落手中就能判断，吕晨曦受到了莫大打击。 李佳仁手身矫健的迅速伸手抓住自己手机，拯救自己手机免于危难之中，她默默收起手机，弯下身查看吕晨曦状况，她第一次见到吕晨曦不管不顾到这程度，她害怕吕晨曦因为这事崩溃。 「晨曦你可以抬起头吗？你这样我很担心。」她不擅长安慰人，要说出什么话，才能给人支持，李佳仁没有任何窍门。 「明明还没水落石出，他们就争先恐后的谩骂，究竟是为了什么啊！姜宏志老师绝对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他！比相信洪琪还多！我不想要……看见自己心爱的人被批评成那样……」如李佳仁所请求，吕晨曦抬起了头，眼中噙着泪水，双手紧握着拳头，说到激动处，眼泪忍不住掉落，她从未在人前情绪失控到这地步，这是头一次。 「晨曦，小声点，还是有其他人在宿舍。」李佳仁赶紧推着吕晨曦进房，一个顺手关上了门，还上了锁，就怕有其他无聊人士，为了偷听更详细的内容，而打开了门。 「如果老师得知这些恶意该怎么办？他是那样温柔的人，不应该被眾人指责啊！要是他因为这样而选择轻生怎么办？怎么办……」混乱的吕晨曦根本听不进李佳仁的话，喃喃自语着忧虑，她连思考都跟着跳跃，不断说着没有前因后果的话。 当务之急，是先把吕晨曦的理智唤回，不要再任凭她发洩她的混乱，李佳仁打断吕晨曦的喃喃自语，阻止她往坏处思考：「好了！晨曦！事情不会像你想的那样糟糕！一定会有好转，姜宏志是成年人了，他会自己想办法解决。」 「你又知道了！」难得听进李佳仁的声音，吕晨曦却向她大吼「那不过是我们的自以为是！当事人其实痛苦的不得了啊！要是我们都冷漠的旁观，只会造成他们的毁灭啊！我绝对不想再看见谁走向毁灭的路了……。」 「再」字触动了李佳仁的神经，她了解到为何吕晨曦会如此激动的原因，曾经，在吕晨曦的生命中发生过类似的事，而事件的当事人在恶意下选择了离世，短短的话语，已足够李佳仁拼凑吕晨曦的人生拼图。 从吕晨曦的立场来说，李佳仁不该说出放任当事者自生自灭的话，李佳仁静下来反思，才发现她说的话多不体贴，可她一路走来都是如此呀！她只是凭藉自己的人生经验说出口那些话呀！体贴了吕晨曦的立场，有谁体贴过她了吗？ 李佳仁越想越是愤慨，她从未被人帮助过，却还是挺了过来，为什么其他人不能与她一样呢？难道靠自己撑过来的自己，对他人来说是个笑话吗？ 情绪都上来的两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时间长到足以吕晨曦与李佳仁平復心情，恢復平常的理性，不再继续由着感性去运作大脑。 「抱歉，我刚刚吼了你。」恢復平时样貌后，吕晨曦第一句话便是向李佳仁道歉，她的感情变得暴躁而随意，像是没有煞车的高速列车，完全不管是否会造成他人伤害，无法控制的感情使吕晨曦深深后怕，幸好她及时在喷出伤人的前，重拾了大脑主控权，不然便会伤害到朋友。 「没事，我也应该体谅你。你喜欢姜宏志，会这样担心受怕也是正常，我却没有体谅你的感情，我也要说抱歉。」 「我直到现在才察觉，我真的很喜欢姜宏志老师，是不是太晚了呢？」因为太喜欢他，他人的恶言恶语也连带伤害了吕晨曦的心，她所在乎、所喜欢的老师，是个多么好的人，只有她才知道。 她多想大声告诉大家，姜宏志有多好。 但事已至此，没有人会相信她的。 「不会太晚的，你这根木头只要能了解自己感情，永远都不会太晚。」李佳仁轻弹吕晨曦额头，带着对吕晨曦的溺爱，吕晨曦就像个懵懂又温暖人心的meimei，李佳仁总会不自觉多宠她一些。 「嗯，你说的对，不会太晚的。我一定会努力，努力帮助老师。」眼睛闪烁着运算的光芒，还带着一丝坚定，决定放手一搏的人才有的双眼，吕晨曦下定了什么决心，李佳仁不得而知，她仅能猜测到，吕晨曦会用她的脑袋，想出聪明的办法。 她只能相信吕晨曦会与姜宏志携手度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