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矿兵团与我
一切都是巧合或者必然，没有人能解释这个问题，深陷漩涡之中的我，也曾想尝试逆流而上，偏偏激流过于陡峭，梦境总能反映现实生活所潜藏的事实，每个曾经在梦中被吞噬的自己，都是那个被我所遗忘的我。 在营地被恶梦惊醒，参加矿兵团已经三个多月了，我们一群人在境外整日搜索，并未发现任何矿源，只能在废墟之中寻找一些可用的物资，像是战时遗留在原处的罐头或是水资源。 当初主教并没有给我解释过多关于矿兵团的事情，直到我到蚁巢矿兵团申请时才得知相关详情，矿兵团主要是以蚁巢内担当工蚁职务的人参与，所谓工蚁就是一群为蚁巢採集资源、探勘领土的人，由于并非战斗职，也非公民，它们直属于蚁巢，只要没有劳动就没有经济收入，与玄居之国的居民不同，他们是属于非法移居者，大部分来自墙外。 我们矿兵团的组成也很临时，听闻是因为有骑士参与的团队存活率较高，战后那些没有人管理的地方地常常有各种危机產生，越是蛮荒之地风险越大，也有所谓的流浪虫族，一群始祖特徵很明显的突变者，牠们对人类有很强的敌意。 矿兵团也被称作亡灵之眾，由于都是由没有身分的人组成，存活率也不高，所以他们自然有了亡灵的称号。 既然是矿兵团，很明显我们的目的就是「矿」，这个矿能產生与公主们的异能相同的能量，蚁巢称这种能量为「生產力」，只要浓度足够，普通的蚁族也有施展异能的可能性，但是这个「生產力」是会消耗的，玄居内大部分的能源也是由「生產力」带动，而这个矿物就是我们普世使用的货币，我们称其为「纯晶」。 虽然说是团队，但其实也只是一个吉普车能容纳的人数，它们都是受过相关训练才能参与其中，但是除了我以外，总共才六个人，其中唯一看似比较有作用的是一个老者，有着不死亡灵称号的老者，他参与的团队不论结果如何，他都能安然回到境内，算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我离开骑士才会有的专属帐篷，想去打点水，拉开帐幕看像灰茫茫的天空，其实这里我很熟悉，这里就是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边境国」，貌似因为上次工厂爆炸事件惊动到政府，所有国民都不晓得移居到了何处，除了边境军还在岗位上执勤。 「骑士大人，您醒了是吗？今日打算去哪里探勘？」在营火前与我打招呼的正是有着不死亡灵之称的老者，我没有搭理他，只是拿起冷却一夜的铁壶，将里边的水一饮而尽。 「该庆幸了，我们目前只是回老家逛逛，还没深入到矿源有可能產生的地方。」老者递给我一块压缩食品，以及一根菸。 「王师傅，不是我不愿意踏入那些区域，我只是怕…」老者其实不姓王，只是我临时起意给他取的一个绰号，我叼起菸，顺手拾起一支还有馀火的树枝点燃一丝慰藉。 「骑士大人您是担心那些孩子？该放手的时候还是得放手，日復一日的cao练比不上真正遇上状况时带来的经验有效，信我一句，儘早啟程。」王师傅抓起一把菸草丢入口中嚼。 「择日不如撞日，我想老师傅的意思应该是这样，乐爷咱还是儘量早些去找矿源，不然这城市里的物资我们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提着两隻草原兔的尸体回到营地。 这个少年我称呼他千里，他有极好的动态视力，总能够在看到猎物的瞬间准确给予打击。 「那好，千里你去把大家叫醒，等等营地整理完我们就去寻找矿源，我跟王师傅先去给你们弄些防身的东西。」我示意王师傅与我离开，营地交给这些少男少女整理。 「王师傅，你就静静的看，等等再帮我看看我製作的武器有没有办法实用」其实三个月来我并不是只有寻找矿源，每天也会花点时间去摸索黑甲的性能，在这期间我发现，我的守卫者的功能并不是只有產生护具这么简单，我也能将其他材质的金属利用黑甲的性能锻造成我要的样子。 「骑士大人，能麻烦您也帮我锻造些趁手的武器吗？」王师傅一开始还很惊讶地看着我的作为，经由检视我產出的武器以及防具的过程，他貌似发现我的便利性。 「那有什么问题，你要我打造巨大机器人也不是问题，只是能源供应会有问题而已。」我继续专注在构思武器与防具外型。 「不用到太笨重的，我只要一些轻量的装备防身。」王师傅搔了搔后脑杓，平时不意近人的他，竟然也有害羞的时候。 「乐爷，大家都集合好了！」千里在营地大声吆喝。 我与王师傅回到营地，将装备分配给每个人，千里我为他搭配的是一把十字弩以及一套以黑甲为原型的简易防具，我怕对于他们来说太过笨重，所以只尝试做出胸甲、肩甲、臂套与护脛。 另外四个少年少女分别是，体格魁武的青年─大牛、身手敏捷的少男─砂狐、开朗活泼的少女─野兔以及总是不晓得在想什么的少女─乌鸦，这些名字都是我给他们取的，刚刚已经提过了，他们原先是没有名字的，只有登录号码。 配给大牛的武器是一把长剑与反衝击盾，砂狐的是两把弯刀，野兔与乌鸦则是与王师傅相同的武器，小圆盾与短剑，其实功能不太一样，但是我比较希望他们能儘量自己摸索，这也有王师傅的意思。 「着装完的就上车，王师傅等等一样要麻烦你开车了。」我逕自上了吉普车的副驾驶座。 纯晶矿坑，可不要辜负这些孩子的一股热情，他们与我来自同个地方，若是当天要是阿富那傢伙没死，现在也或许是这里的一员，只可惜死者不能復生，我大概也受不了他的吵闹，想到这里开始觉得，其实这小子死了也不错，清静多了。 「孩子们很有信心，您就别担心了。」王师傅打开驾驶座的门，坐上驾驶座开始确认车上所有的仪表板并且啟动引擎。 等所有人上车之后，我指示王师傅前往这几天观测到能量波幅变化极大的地点前进，而这里正是我儿时老家的方位，其实我举步不前的原因不只是觉得这些孩子还没准备好，而是我自己也还没准备好再次踏上那块土地。 「乐爷，你不连络公主吗？我们有好几天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野兔在后排一副很有兴致的样子。 「晚点，现在公主还在学习。」我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其实我也很想那个淘气鬼，但是为了我与她那不确定的未来，我必须先做点什么。 「孩子们，我们听点边境国的广播就好了，别打扰骑士大人思考。」王师傅把调频电台打开，同时把声音调到最大。 当我们离开荒废的街区，眼前渐渐迎来的是许久未见的一片绿意，探测器的反应也变得活跃起来，但令我不安的是生物探测器毫无反应，这并不正常，植被充沛的地方至少会有些食草生物，不至于到完全没有。 「乐爷、师傅，停车！前面有奇怪的东西正朝着我们移动！」千里突然的发话，促使王师傅将车辆停了下来。 我定睛一看，一个类似人型的生物正朝我们奔驰而来，彷彿有什么追逐着他。 接下来的一幕让车上的孩子惊吓不已，一头身型巨大的野兽一口吞噬掉人形生物，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出现的，这头野兽有多种生物的特徵，四足行走。 「王师傅，那是什么？」我看向驾驶座的他。 「被纯晶吸引的辐射生物，有些体内也有大量纯晶，但由于这种生物大多兇猛残暴，所以一般的矿兵团会远离牠。」 「大量纯晶？王师傅顾好孩子们，我来处理这个路障。」王师傅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不断与我补充这种生物有多危险，但我可是骑士，除了死亡，不然我只有前进。 「武装」「黑蚁守卫者」「工兵镐」我同时将黑甲与武具从异空间召唤出来，经过三个月的练习，我也想知道我的实战能力是否有所提升。 「吼！」野兽原地咆啸，这咆啸可不是普通的嚎叫，大地与空气为之震动，这频率更甚至让牠附近的土地液化，树木、石块渐渐下沉。 「工兵镐型态转换，工兵弩」工兵弩并不是弩，它是将粒子收束之后作为弹药发射的装置，但是外型真的很像弩车。 我向着野兽常识性的开了一砲，浓缩的黑色粒子准确破坏了牠的右肩部，牠因此迟疑了一会，我再次将准心对着野兽头部，打算快速了结牠。 「愚蠢的平民，你们本当为我付出生命！」野兽开口说话，并且向我狂吼，这次震动相比刚才，更具有方向性与致命性，我击出的黑色粒子竟变得迟缓。 既然远攻不行那就近战，我将工兵镐的型态转换回来，我全力奔向这头野兽，但太多土壤都被液化，我只能靠识别路面上的物件是否下沉，来得知路径是否安全。 「都是我的，你们的血、你们的rou、你们的一切！」这次野兽并未咆啸，但牠发出一种令人感觉很噁心的怪笑，是由很多种音频共同发出的，我接近牠附近时我才发现，牠的巨型身躯都是由人体组成，牠是由多个人所构成的大型怪物，而那些笑声就是从这些身体上的嘴所发出的。 「救我！阿乐救我！」突然出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我循声看去，在野兽的下眼瞼，阿富原本已经死去的躯体竟然嵌在上面，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边境国的国民，他们根本不是撤离，而是被这种生物掠夺了生存空间。 「许添富！你给我自己下来！」我朝着野兽大喊。 「杀了我！我离不开牠！」阿富开始陷入歇斯底了的狂啸，牠周边的其他躯体也跟着这么做了起来。 「採集」我跳上野兽的背部发动武装技，野兽痛苦的咆啸，身上的躯体也渐渐脱离野兽本体，直到野兽不再具有形体，我才收力。 我走向阿富的躯体，他在地上不断打滚、哭嚎，他现在已经是死人了，不应该有任何生命特徵，必须帮他解脱，我高举镐子，朝他脑门重重的砸下去，看他慢慢不再抽搐，平静下来，我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孩子们，帮骑士大人结束这些人的痛苦。」王师傅引领矿兵团的孩子，将那些不能再被称为人的生命画上终止符。 「呜…噁。」除了千里这个猎户出身之外的孩子，在体验过刀子陷入人体的手感之后，一个又一个的吐的到处都是，但碍于王师傅的要求，他们只能忍住那噁心的感觉，持续地把这些生命终结。 「你们的血，都是我的...」一具躯体站起来后又倒下了，之后根据千里的辨识，他说是原本边境国的某位大臣，生前本就是一个贪官。 我们持续这件事情直到夜幕低垂，我们往前开了带该两公里处，在一处有河流经过的草地扎营，准备过夜。 待所有孩子都睡了，我走向营火，在王师傅的身边坐下。 「王师傅，你今天是故意的对吗？明明这件事我能一个人处理。」我看向身为不死幽魂的他。 「每个人、每个身分，都要经过成长的过程，不能代为执行，必须让它们自己体验，他们才会真正的有所成长。」王师傅递给我一根菸，这荒山野岭之地她的烟怎么都用之不尽，挺有意思的。 「王师傅，明早回我老家一趟吧，这里离我老家挺近的，我记得地下室有不少物资，尤其是菸。」王师傅豪迈的笑声，响彻夜里的山林。 成长吗？他们需要成长，我也需要成长，他们的成长我看的见，那我的成长呢？还是其实仍在原地踏步，看着满天星斗，会不会这些星宿上也和这里相同，有着小草、河流与生物，或是空无一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