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岛屿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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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身为父亲的舒良却说是她嘴挑,多吃点就好了。 站在门口,听着屋里舒良还在骂骂咧咧的声音,舒菀低垂着头,最后嘲讽地笑了声。 舒菀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走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好像只要够快,所有的难过就全都能抛到身后,消失今夜的大风中。 可是等走出小区,她才发现没有地方可去,最后只能在附近的酒店订了一个房间。 大概因为明天是贺秋雅的忌日,舒菀心里始终闷得慌。 她没直接去酒店,而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看着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和自己擦肩而过,最后在长安街边瞧见了一家24小时盈利的便利店。 舒菀拐弯进去,买了关东煮和啤酒,端着餐食在窗边坐下。 她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繁华热闹,嚼着被汁水泡软的白萝卜,总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就这样慢慢悠悠吃到一半的时候,有个黄毛笑嘻嘻地走过来,拉开舒菀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哈喽美女,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舒菀没搭理,甚至看都没看一眼。 黄毛还咧嘴笑着,搬着凳子离舒菀更近了些:“一个人在这儿多无聊,要不跟我去喝两杯?” 舒菀受不了耳边聒噪。 她皱眉,放下手里的签子,声音沉了下去:“滚。” 黄毛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戛然而止:“你说什么?” “不想死就别招惹我。”舒菀瞥了一眼黄毛,一双漂亮的眼如寒潭阴冷,警告意味的口吻也十分有震慑力。 低气压,高气场。 黄毛被舒菀这一眼弄的不寒而栗,瞬间没了底气。 半晌,他低低嘟囔了一句长这么漂亮人怎么这么凶,就灰溜溜的舒菀身边离开了。 耳根清净下来,舒菀蹙着的眉舒展开来。 她安安静静吃完最后一串关东煮,收拾完东西,走出了便利店。 萧瑟冷厉的风从身后而来,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推着舒菀,肆意妄为地将她的发丝扬起,挡住了大半的视线。 舒菀从口袋翻出皮筋,理了理乱飞的发,简单在脑后扎了个低马尾,随后裹紧身上的大衣,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开了从便利店带出来的一罐啤酒。一口下去,冰凉的液体从喉咙传进胃里,刺激的舒菀大脑更清醒了些。 但这种感觉远远不够释放舒菀难以发泄的情绪,快到酒店的时候,她又在街边的店铺买了盒香烟。 店太小,没有之前抽过的女士烟,舒菀让老板随便拿了一盒,也没看什么牌子,就站在街边从烟盒抽了一根出来。 舒菀纤长的手被冷风吹得通红,她忍着冷,夹着烟递到嘴里衔着,又从口袋摸出火机点火。 可今夜的寒风实在太张狂,舒菀扣着火机,扣了几次都只有微不可见的火星。没了办法,她拎着东西到路边的长椅坐下,腾出左手半拢着火机,右手再次扣了下去。 “咔嚓”一声响,猩红的火苗映入眼底。 舒菀衔着烟,小心翼翼地拢着火苗,微微俯低脖颈,凑了上去。 可就在烟草和火苗即将交融的那刻,肆意妄为的风拂过,又硬生生地将这点好不容易亮起的火光熄灭。 舒菀沉默了一秒钟。 她心有不甘,还想着试一试,再次扣开火机。 可这次还没来得及凑过去点烟,她的头顶倏地传来一个无比熟悉的男声:“借你个火要不要?” 舒菀手中的火机啪地一声合上。 她抬头去看,只见月色如银,长椅旁落座的路灯投射出昏黄的光,斜斜洒在江晏半个肩上。 他低眸看她,眸色沉柔似海,眼尾那一粒小痣是通往海中岛屿的一叶小舟,望向她的每一秒里,仿佛都是在邀请她共乘海浪之上。 舒菀盯着这双眼,微微有些发愣。 “你买的这种烟伤身体。”江晏不动声色地伸手,将衔她在嘴里的那根没燃起的烟抽了出来,“你要真想抽,我那儿有好的。”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这一章节要素还挺多的 第17章 玫瑰 嘉南市不大, 但舒菀也没想过这一趟回来,竟和江晏在马路上碰个正着。 江晏没问她为什么会在这儿,只是在开车栽她去酒店的路上, 用着轻松愉悦的口吻问她:“又是酒,又是烟的, 这是多大的烦心事儿?” 舒菀坐在副驾驶, 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 沉默了片刻,极其平淡冷静的告诉江晏:“明天是我妈的忌日。” 江晏打着方向盘转弯, 在她说出那句话时,车子很明显的停顿了一下。 而这种微不可见的情绪很快又恢复如常, 定了定神, 江晏目视着前方, 淡声问:“祭拜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舒菀嗯了一声,说都准备好了。 然后, 两人就在车上陷入了无限的沉默。虽然沉默, 但江晏一直都有在观察舒菀的一举一动。 再说话, 是在酒店楼下。 江晏站在车门前问准备离开的舒菀明天大概几点钟起床? 舒菀站在瑟瑟夜风中,从江晏试探的目光中看出了他的关切。虽然知道是好意,可有些太过于私人化的情绪, 舒菀并不想显露, 也不想被看穿。 她裹紧大衣,迎面吹来的冷风划过脸颊两侧的皮肤, 没一会儿就从底透出一抹绯红。 “江晏。”她喊他,喉咙灌进冷风, 有些哑了, “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揣摩我此刻的心情, 我mama去世三年了,我早都不难过了。” 早都不难过了? 江晏看着舒菀坚韧却又阴郁的眉眼,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启唇,却又合上。 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最后什么没再说这个话题,只说了一句早点睡。 舒菀嗯了声,挥了挥手,转身往酒店大厅走去。 江晏停留在原地,看着舒菀瘦弱单薄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思绪也不知不觉地飘到了三年前。 那是元旦过后的第一个周末。 江晏在乔瑞阳的场子里打牌,却突然接到了周棠如打来的电话。 周棠如说贺阿姨去世了,那会儿江晏没太反应过来贺阿姨是谁,直到周棠如在电话那边万分悲痛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舒菀这孩子,怎么坚持得住。” 江晏瞳孔一怔,什么都顾不上,挂了电话就连忙回了家。 江晏跟着周棠如前去吊唁那天,舒菀穿着一身黑衣,胸前别着一朵白花,静静站在门前接待前来的客人。 她素净的脸平静又淡漠,看不出一点情绪。但不知是不是哭了太多个日夜,她的眼圈有些乌青,眼眶连着眼角都是红的,说起话来也是气若游丝。 那时的舒菀,身上有一种弱柳扶风的脆弱感,就像是一块已经摔碎又被人粘起的白玉瓷器。江晏跟在周棠如身后,远远朝着舒菀望了一眼,她单薄清瘦的身影,让他心里闷的发紧。 这就算了。 后来,江晏还在葬礼上得知,贺秋雅的去世时间其实要比下葬的时间早上整整一个多月。她死于羊水栓塞,肚子里的孩子在保温箱住了三天也没能保住。 出事后,舒家来了一群人在医院闹着要赔偿款,本来双方已经达成了协议,不知怎么舒家却突然反悔,重开了个高价,还说要是医院不肯给钱,那贺秋雅和孩子的遗体就一直摆在医院里。 就这样一直闹了一个月都没消停,最后还是舒菀拿着一把菜刀,挡住舒家那些只想要赔偿款的亲戚,把贺秋雅的遗体运去了殡仪馆火化,这事儿才得以解决。 可到底是陷入了怎么样的地步,才能让舒菀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拿着一把刀,在长辈们一致阻拦下,护着母亲已经搁置一个月的遗体去火化? 江晏至今无法想象。 …… 江晏渐渐收回神来。 回想完葬礼上那些人说的话,他的心口再次闷的难受。 他仰头,长长缓了口气,可还是觉得烦。 怎么办呢。 纵然她说她早都不难过了。 可他却觉得,今天不能放她一个人在这儿。 * 这一天过的太过于疲累,舒菀刚回到房间就有些头晕了。 她撑着倦意去洗了热水澡,精神气才恢复了一些。 洗过澡后,舒菀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又开了罐酒。 她一边喝着,一边按着手机消磨着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晚上十一点,突然有服务生上来敲门,说有东西给她。 舒菀以为是送水的,没想开门收到的东西,会是香薰蜡烛和按摩眼罩。 舒菀反应过来,连忙叫住扭头就走的服务生:“你送错房间了。” 服务生却回过头冲她笑笑,百分百肯定道:“没送错,就是给您的。” “我?我没点这些。” “这是楼下的一位先生送您的。” 楼下。 先生。 舒菀惊讶抬眸,一瞬间大脑嗡嗡作响。 关上门,她放下手里的东西疾步走到窗边。 楼下那辆黑车还亮着灯。 她拿起手机,拨通江晏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没等她说话,先问了她一句:“东西收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