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看医生

    星期六的早晨江汸很难得的睡过九点，深锁的房门没有半点动静。

    客厅来来回回走过的人影，没有停留，直直往外头走出去。

    电话声响了又响，来电显示着江汸闺蜜的名字，原先约好的九点到咖啡厅一起读书，却迟迟不见她的身影。

    江汸睡梦里又看见一个女人在巷口咆哮，身子被剧烈摇晃着，她绊倒了地上的一大包垃圾，nongnong的血味在四周散开。

    江汸额头细细的汗珠滚落下来，在枕头上悄悄晕开。她湿漉漉的身子有些颤抖，紧拉着薄薄的棉被不放。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窗帘外阳光早已照过窗户，在她的床上形成一道光影。

    她瞇起眼睛看向身旁的闹鐘，上面的数字在她眼里有些模糊，大概是中午十二点了。

    完了，她一股衝动要跳下床，脑袋重的她无法动弹。

    完了，她把闺蜜放鸽子，她彻底完了。

    江汸的闺蜜对她也是忠心耿耿，无论是江汸喜欢的偶像照片，还是演唱会门票，永远会帮她留一张。

    这下闺蜜不气死才怪，江汸硬生生折断友谊的桥梁。

    江汸一心一意想着要这么挽回她好闺蜜的芳心，没注意到床头的小小桌子，一脚绊住，从床上砰一声跌落。

    此时她身上的疼痛除了腿上撞伤的瘀青，还有喉咙撕裂的痛感。她没有尖叫出声，因为她的嗓子沙哑了。

    瘫在地上许久，她才意识到自己是感冒了。

    要去买点药来吃，不然定会越来越严重。

    江汸裹着几件衣服摇摇晃晃出门去，在电梯里，她差点按错楼层，跑到五楼去。

    不知道什么力量拉着她往王晓天那里过去，还好在按下的前一秒，她意识到电梯镜子里自己的影像，是自己啊，灵魂都跑哪去呢？

    江汸自大厅走出去，午时阳光一下子照进眼里，热气在门口与大厅残留的冷气结合，一种半热不热的风吹过她的脸。

    真的很不舒服。江汸口里暗暗骂一个「cao！」，拖着步伐迎向艳阳高照之处。

    才走两三步，她就后悔了，额头的汗水流得一塌糊涂，她头晕得厉害，找不到半点支撑之处，在楼梯间差点拐到脚踝，往下头跌过去。

    好不容易稳住脚步，下一秒的晕眩再度袭来，她轻柔的身子抖了抖，最后瘫软下去。

    脑海里深刻的记忆立刻上演，被勒住的脖子无法呼吸，全身的疼痛佔据她的理智。

    「不要，不可以，不要！」她微弱地在楼梯处哭喊，抱着她的女人极为担心，心疼地搂住她不放。

    王晓天今天一大早起床，就感受到左边眼皮不寻常地跳动，一种不安在心里蔓延，连早午餐都吃得心惊胆战。

    她吃完早午餐后，一个人在街道乱晃，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实在忍受不住艳阳，才决定回家找小女友去。

    还在想着找什么理由上到十几楼，她就看到江汸正站在大厅门口。

    她眉头紧紧锁着，和平常的她完全不同。

    王晓天上前要关心她，接着她就往自己怀里倒下。

    口里还唸唸有词着，一点点的哽咽加哭音让王晓天吓了一大跳。

    王晓天拉着她的手想安抚她，立刻感受到她手心传来的热流，一开始以为是天气太热，她有些中暑。

    然后王晓天还是摸上江汸的额头，发现那里简直是超热电磁炉，快要可以煎蛋。

    明明她发着高烧，身子还是不停颤抖，衣服湿漉漉的，全被冷汗佔据。

    「江汸，江汸，你还好吗？」王晓天看她双眼紧闭着，连忙用手指试试她的呼吸。

    还好，只是急促、凌乱的气息，不是停止呼吸。

    江汸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挣扎着想爬起来，又被王晓天给压回去。

    「走，我带你去看医生。」王晓天将她的手放在肩上，搀扶着她向前走。

    这样温柔的话在江汸耳里回盪，那样的不安快速窜起，越过所有身体上的不舒服。

    「不要，我不要。」江汸一手扣住王晓天的手腕，力道很大，王晓天的面容微微扭曲，不敢相信这是江汸会有的力量。

    王晓天大概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赶紧拍拍她，安抚地说道：「我们去诊所给医生看看，很快就回来。要乖乖吃医生开的药，才能赶快好起来啊！」

    王晓天拿出以前在国小实习的经验哄着怀里的江汸，还不忘在她脸颊上亲一下。

    江汸的身子仍然一动不动，她终究输给自己，而不愿意去面对医生。

    她嘴里含糊地说道：「我……不要……」

    王晓天手足无措，只能看着她吃力地爬上楼梯，往大厅方向走回去。

    「老师，你能帮我买一点药吗？退烧的、感冒的……」江汸才跨几个步伐，就气喘吁吁地停下来，靠着扶手休息。

    她虚弱的微笑配上惨白的面颊，在阳光底下十分脆弱，感觉下一秒就会昏倒。

    王晓天进退两难，现在逼着江汸去看医生，她也一定不会去，让她回去休息，王晓天实在不放心。

    「那你回我家去，钥匙给你。你好好躺着等我回来。」

    最后王晓天妥协，她慢慢带着江汸走到电梯口，江汸在室内，少了夏天的暑气，好了一些，于是江汸自己坐上电梯。

    王晓天看着电梯不断变化的数字，直到由暂停一会儿的「五」，改变为「六」时，才放心离开。

    她在人行道上快速奔跑，这时候就痛恨自己怎么连脚踏车都不会骑，只能靠着自己的双脚，进行百米衝刺。

    她平衡感不好是真的，以前父亲带着她在广大的停车场练习脚踏车，她只能以时速二十公里想办法保持住，不东倒西歪。

    骑得再慢一点点，她就立刻和土地亲吻了。

    她也不敢说，自己连牵车都会牵到跌倒……

    王晓天一路上用跑百米的速度衝进药房，看着加上各式各样的药品，她寻找半天，找不到感冒药和退烧药。

    决定要到柜檯去询问药剂师，王晓天放下手上的药盒，抬头看见一个白袍身影。

    王晓天的动作停滞一下，抬头看着那人。

    气氛凝结，四周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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