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成州平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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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州平瞥了她一眼,“先下菜。” 吃饭的时候,小松觉得头发不方便,可她今天没有带皮筋,她抬起头,问成州平:“你有皮筋吗?” 问完,她想,成州平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 没想到成州平身子往后一靠,手臂张开,拉开床头柜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只黑色皮筋,递给小松。 小松接过皮筋,在手里转了一圈。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她第一个想起的,是刚才给成州平发兔子照片的人。 小松突然正襟危坐,认真严肃地说:“我刚才忘了问了,你现在有女朋友,或者在谈的关系么?有的话,今天一切作废。” 成州平看着她说:“没有。” 小松说:“那这个皮筋是谁的?” 成州平:“捡的,行了吧。” “什么叫行了吧...不带这么敷衍人的。” 她的眼睛被火锅的热气熏红了,像一只红眼兔子。 成州平语气忽然变柔软,说:“记错了,兔子的。” 小松把椅子往前拉了拉,“我是专杀兔子的。” 成州平说:“吃饭呢,别吓人。” 小松说:“真的,我们老师认证过的,我是她见过最会杀兔子的学生。” 她不像其它女孩喜欢各种毛茸茸的小动物,她对小动物没有慈悲心,本质上,她不觉得人和那些动物有什么区别。 小松追问成州平:“这个皮筋到底是谁的?” 如果是别人的,她宁可不用。 成州平也是第一次见这么较真的人,他低头说,“你的。” 她的? 小松蓦然想起,两年前她遗失在德钦的那只皮筋。 “你一直留着啊。”小松的声音忽然变软,带着小女孩的撒娇意味。 成州平觉得自己不管说什么,都会给自己得寸进尺的借口。 他后悔了,他不该吻她,不该留这个皮筋,或许在更早的时候,他不该回应她的那声“成州平”。 他捞了一筷子rou,“快点吃吧。” 小松将自己的头发扎成了一个低低的丸子头,露出白皙的脖子。 她吃了两口rou,觉得有点咸,于是拉开啤酒的拉环,咕噜噜喝下一口,成州平看到她冰得五官都皱在一起,说:“你喝慢点。” 小松看起来瘦,但其实很能吃。成州平都有点被她饭量给惊到,一桌菜,没剩一口。 吃罢饭小松说:“我去收拾。” 成州平说:“一起吧。” 成州平去洗锅,小松把桌上其它垃圾一骨碌倒进垃圾袋里,给垃圾袋系了一个死结。 “我去扔垃圾。”小松拎起垃圾袋说。 “一块下去走走。”成州平说。 这句话,以及今天晚上的一切,对小松来说都像是一场新奇的梦。 她关于家庭、吃饭的记忆,只有和龚琴两个人,她无法把“男人”和“吃晚饭”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成州平和晚饭餐桌,对她来说是个全新的组合。 小松靠在门边,问成州平:“可以一起下去吗?” 成州平说:“这附近一到晚上就没人了。” 这句话有双重含义。一是晚上没人,她一个人下楼太危险,二是因为没有别人,所以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一起走,不用担心被看到。 小松担心地问:“会有人来找你吗?” 成州平拎起衣架上挂着的外套,“不会。” 他的生活很平淡安静,除了老周,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在昆明的地址。 而之所以告诉老周,是想有一天他万一出事了,有个人替他处理后事。 小松想了想,“还是算了吧,万一被人看到了,你没办法解释。” 成州平说:“有什么不好解释的。” 他走到小松面前,从她手里拿过垃圾袋,“这个没你想的那么惨,没人二十四小时盯着我。” 小松说:“那好吧。” 她推开门,和成州平一前一后下了楼。 垃圾车停在小区门口,成州平扔掉垃圾,小松说:“我们去外面溜达一圈吧。” 吃饭的时候她就卸了妆,灯下一张脸又白又软,成州平忍不住摸了下她的脸,“走啊。” 小松被他摸地有些恼火,“走就走,动手动脚干什么。” 她也不反对动手动脚,只是这种逗猫逗狗似的触摸,确实有点恼人。 说实话吧,她都走到这里了,自然是希望他们可以更进一步的。 小松不是一个保守骄矜的人,在她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后,就会开始进攻,并且不给自己留后路。 就像当初高三她决定要离开母亲,于是宁愿被班里其它人排挤,也要王加帮她补课;高考填志愿,她确定自己要学医,每个志愿都填了同样的专业。 人有时候就是后路太多,选择太多,所以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小松不想成为那样的人。她的人生是这样,她的感情也是这样。 喜欢了就全心全意地去喜欢,去付出,不要有所保留,所有的保留、计较,只是说明感情不够纯粹,不够纯粹的感情,就没必要浪费时间。 成州平走了两步,发现小松一直在出神。他问:“想什么呢?” 小松抬头看着一排排路灯,“你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送我回家,我家门口那条路的路灯也这么多。” 成州平想,如果李长青泉下有知,肯定巴不得拉自己一起下去。 成州平说:“不记得了。” 她刚想着自己什么都不计较,这还没三秒,开始疯狂打自己的脸。 她清清楚楚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他那条青色花臂,吊儿郎当的语气、还有嚣张的笑。 她还记得他给她买了一袋子零食,她拒绝了,记得他给自己钱,被龚琴误会... 小松问:“那你记得什么?” 成州平记得龚琴打她的那巴掌和她冷漠的眼神。 成州平说:“就记得你挺莽撞的。” “我有吗?”小松无辜地反问,“我哪里莽撞啦?” “小心,前面有认识我的人。”成州平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 小松立马转过身,躲到成州平怀里。 更准确地说,她是撞到成州平怀里的。 成州平胸膛被她额头狠狠撞了一记,微微发痛。他轻挑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还说不莽撞。” 小松反应了三秒,哪里有什么人,这里,只有他们两个。 根本就是成州平在故意耍她。 她抬起一双漂亮的眼睛,义愤填膺地看着成州平,气鼓鼓半天,才叫了一声:“刘锋!” 成州平说:“你别瞎叫。” 小松再怎么闹,也知道底线是什么,她不能让人听到她叫他成州平。 她正了正色,想从成州平怀里离开,成州平双手插在衣服兜里,紧紧裹住她的背,把她裹在自己怀里。 “你干什么啊。”小松嘴上这样说,但却藏不住嘴角的笑容。 她抬头看着成州平的表情,他不用说话,眼神里有种劲劲儿的欠,像一把钩子勾着她。 小松踮起脚,抱住成州平的脸,他的胡茬有些扎手,也因为如此,存在感更强烈。 小松含住他烟草味浓烈的唇瓣,她用很轻的,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成州平,我后来才知道,七月份看到日照金山,基本是不可能的事,但我们都看到了,所以你别怕,它一定会保护我们的。” 成州平其实觉得,她这句话只是在为她自己找借口。 谁还真会相信看一眼雪山日出就能得到庇佑? 他们看过了日出,但那些被毒品残害的人呢?防弹衣都保护不了的人,那么多在日照金山下虔心乞求的人,人家凭什么保护你? 他不置可否地捏起她的下巴,说:“你怎么也挺迷信的。” 小松说:“我这叫有信念。” 她能没信念么。 她家庭破碎了,父亲牺牲了,她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线以上的医生,面对被生死病痛折磨的病人,没有信念的话,余生那么长,她怎么过? 可小松不会把这些告诉任何人,她不需要别人对她的感情是带着同情、怜悯的。 就算她在深渊里,泥潭里,她相信,她一定可以凭着自己的力量爬出来。 第32章 晚上小松在成州平家过夜。 成州平把床重新铺了一下,从柜子里抱出一个新被子在床上摊开,这时他手机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