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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农学基地 第74节

    她既期望铁刀木下能发现那坛酒,证明自己和这个世界曾有过的联系。同时也不希望见到那坛酒,若是平行世界,她原本世界的亲人好友以及导师,大概还活得好好的,生活在风平浪静的环境中,未尝不是幸福。

    赵离浓不愿意再去想这件事,干脆闭上眼,想要休息,脑中却开始反复浮现出那两排摧枯拉朽般枯萎的侧柏。

    到最后,她始终睡不着,只能坐了起来,放轻脚步,往外走去。

    过道对面躺着的何月生听见细微声音睁开眼,望着赵离浓离开,又安静闭上了眼睛。

    赵离浓掀开帘子,外面小溪的水汽混着青草味扑面而来,偶尔还能听见远处传来几道鸟叫声。

    驻扎营外有两名队员在巡逻,叶长明一条腿曲膝,靠坐在前方的岩石边假寐,那把唐刀竖靠在他右手边。

    赵离浓还未走近,他便转头看来,目光清醒锐利,见到她后,锐利才逐渐少了几分。

    “不休息?”

    “下午信号塔那边可以去看看。”赵离浓不习惯俯视别人,便在附近坐了下来,两人大概隔了三四米,她视线落在前方潺潺流动的溪水上,“不过,可能已经晚了。”

    如果是同一个东西,他们早已经惊动了对方。

    驻扎营外一片沉寂,就在赵离浓以为对方不会搭话时,叶长明突然出声:“你说可能和异变柏科有关,石黄山曾经有棵a级异变侧柏,去年消失了。”

    “什么?”赵离浓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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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民间传言)

    赵离浓并不清楚a级异变植物消失的事。

    她不是研究院核心成员,又几乎算是被推出来的弃子,不可能知道重要信息。

    “石黄山有棵a级异变侧柏忽然消失。”叶长明重复一遍,“找不到任何踪迹。”

    赵离浓已经见过a级异变植物,她知道这个等级的异变植物占地面积有多大,即便枯萎死亡,倒下之后也绝不可能找不到任何踪迹。

    她沉默片刻,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信息。

    “石黄山……”赵离浓忽然想起单云外出的目的地,就在石黄山,她侧头看向旁边的青年,“单组长在寻找a级异变侧柏的痕迹?”

    叶长明没有再出声,靠在岩石上假寐,但此刻的沉默便表明了他的答案。

    这些信息在赵离浓脑中快速转了一圈,她倏地问道:“是只有这一棵a级异变侧柏消失,还是其他地方也有a级异变植物消失?”

    叶长明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睁开眼看向她,反应果然够快。

    他抬手指了指上空:“这里曾经有棵a级异变人面子。”为了安全,零队驻扎时,特地避开了人面子的扎根处。

    赵离浓已经得到了答案,她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小溪中,阳光为溪水渡上了一层金色,许久后才开口:“……我想和单组长确认这个消息。”

    叶长明没有阻止,望着她起身走到一旁。

    “小赵?”单云心情看起来还不错,“听说你给军队医院提了一个建议,严胜变还申请了一车物资给你们。”

    李真章那帮人都认为严胜变把赵离浓推出来当靶子,几番想要动手脚,结果被零队破坏了,特地派出去的守卫军还重伤回中央基地。

    看着那两个人脸色黑如锅底,单云心情就很好。

    昨天高级研究员开例会,单云还听到难得发言的姐夫提了一句赵离浓,她顿时与有荣焉,不愧是自己的组员。

    “组长。”赵离浓将丘城这边侧柏的情况告知单云,随后问,“石黄山是不是消失了a级异变侧柏?或许和丘城的侧柏有关。”

    单云先是被丘城侧柏的异常听愣了,又听到赵离浓后半句,她没追究为什么赵离浓知道这件事,但大概猜到赵离浓问话的意思。

    她满脸诧异问:“小赵,你知不知道石黄山离丘城有多远?两者不可能有关联。”

    丘城在西南方向最边上,四季如春,植物繁茂,种类多样。而石黄山更靠近北方,两者不说隔了十万八千里,近两千公里还是有的。

    “我知道。”赵离浓认真看向光屏对面的单云,“组长,如果将异变看作进化,这些异变植物或许正在迎来第二次进化。”

    假设这个世界是一个大型生物群落,只从时间上看,这个生物群落正在进行快速演替,一切发生的迅速又无序。

    赵离浓曾在某崇尚神树的山村中听过一个说法,同种树之间皆存在联系,它们始祖同源,倘若某一棵树力量足够强,远超其他同种树,便能继承始祖力量,号令众树。

    但a级异变植物的力量,只看人类从未真正毁灭一棵a级异变植物,便可见一斑。

    若a级异变侧柏根系真能利用某种方式,接触到丘城这些侧柏,根系相接后,未尝不能控制它们。

    赵离浓也没有完全确认丘城内是否只有侧柏有问题,但任何研究最开始都需要大胆假设。

    “……在石黄山上确实找不到那棵a级异变侧柏,并不意味着丘城的侧柏和它有关,若你说和丘城的a级异变人面子有关,大概更可信。”单云摇头,“不过关于第二次进化,你倒没说错,近来石黄山上的一些b级植物在互相争夺厮杀,甚至还出现了融合的现象,有点像你们在桂山碰到的情况。另据各基地来报,低等级异变植物似乎也有类似的状况发生。”

    赵离浓仔细听着单云说的内容,若有所思。

    即便正常世界的植物,为了合适的生存环境,也会互相争夺,只不过由于植物没办法跑动,很多时候这种争夺会借助各种动物昆虫等帮助,且进行的悄无声息。

    原本异变植物多单株变化,和周围植物格格不入,如今却互相发生争夺融合。

    “小赵。”单云看着赵离浓,神色认真,“你就在丘城,身边还有零队,这是个向上走的好机会。农学研究院最认研究成果,当年严胜变就是靠着自己的研究成绩走到今天地步。”

    不过,那些成果都是严胜变数次在基地外死里逃生才研究出来的,当然,也得益于他有一个好的守护者。

    “对了。”单云想起另一件事,“周千里最近在忙着第九农学基地那帮学生的事,之前他去白墙那边查过了,说暂时没发现异样。”

    “周千里已经在白墙内架满了监控摄像头,一有问题就能发现,你不用担心。”单云说着往赵离浓身后看了看,“危丽呢?”

    单云见危丽不在,畅所欲言:“别让她开口说话,她一张嘴,霉气罐就得漏气。”

    赵离浓低头咳了一声,言不由衷道:“还好。”

    通讯挂断后,她再转身回去时,也没有在和叶长明谈论这件事,也未进去休息,只是靠坐在驻扎营门帘外,安静盯着不远处的溪水,直到睡意浮上来。

    当睡饱的危丽几人从驻扎营伸着懒腰出来,已经下午三点了,异杀队的队员都已经全部休息好。

    “学妹?”

    危丽掀开帘子,被靠坐在驻扎营大门上睡着的赵离浓下一跳,然后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并以手示意后面的人放轻脚步。

    何月生摇头啧了一声:“好好的不睡在里面,要跑外面睡。”

    佟同探头出来看了一眼,转身回去从包里拿了一把伞出来,准备撑开替赵离浓挡住晃眼的光线。

    跟在后面走出来的严静水视线落在赵离浓手上的本子,震惊道:“她这是趁我们睡觉的时候学习?”

    从来只有卷别人的严努力,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被卷的那个。

    四个人一起围过来,头顶的光线也被伞遮完了,赵离浓想不醒过来都难。

    她睁开眼睛,望着四个探来的脑袋,好脾气问:“你们有事?”

    佟同第一个乖巧摇头,露出两个酒窝:“我替你打伞。”

    双手空空的何月生立刻看向旁边佟同的手:“我看佟同给你打伞。”

    “我看何月生看佟同给你打伞。”危丽嘎嘎笑了两声,迅速接力道。

    严静水:“……”一群幼稚的人。

    严静水神色严肃,正色对赵离浓道:“下次你学习的时候,请喊我一起。”她熬夜也挺在行的,完全可以学。

    赵离浓顺着严静水的视线看向自己手中的本子,笑了声:“我记下了。”

    见她站起来,佟同便将伞收了起来。

    刚一收伞,一颗豆大的雨滴便砸在了赵离浓手上,她仰头向上方看去,发现开始下雨了。

    “哇,下雨了。”危丽立刻伸手摸出自己口袋内的小鸡,“小丽,你要成落汤鸡了。”

    小黄鸡站在危丽手掌上,也没有叽叽喳喳叫,只是安静地往屎兜里拉了一泡鸡屎。

    “呕!”站在旁边的何月生闻到新鲜出炉的鸡屎,受到了严重的物理攻击,迅速远离危丽。

    赵离浓三人也极速撤开,佟同甚至再度撑起了伞,没挡头,而是隔绝了她们和危丽。

    危丽:“?”

    驻扎营外的零队队员已经自发去拉上遮雨棚,驻扎营地势高,即便不远处有小溪,除非几天下大暴雨,否则也不会淹过来。

    “雨停之后,再去信号塔。”叶长明听见脚步声,回头见到赵离浓几人道。

    几人自然无不答应。

    危丽熟练处理好小丽的屁兜,给它脖子上系了根长红绳,就放下来,另一头绑在大门帘上,任由它到处遛。

    “雨后植物疯长,那会不会……”危丽凑过来,就要开口搭话。

    严静水离她最近,率先伸手捂住了危丽的嘴。

    危丽:“唔唔?”

    “话放心里,别说出来。”严静水现在只想有个安静的学习环境,并不想再碰到什么意外。

    危丽连连点头,表示知道,严静水这才松开手。

    “不说就不说。”危丽撇嘴,但她想了想道,“我憋不住。”

    一旁的佟同好心提建议:“学姐,实在忍不住,你可以用胶布贴住嘴巴,就能憋住了。”

    对面的何月生忽然想起佟同让自己吐在防毒面具的事:“……”

    她的建议不知道为什么总透着一种实在又不靠谱的感觉。

    大滴大滴的雨落在遮雨棚上,发出啪啪声,水汽升起,微弱的寒意滋生,到底还是二月,即便在丘城,也还没有热到穿短袖的程度。

    众人生起火堆,围坐在一起。

    火堆中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跳动声。

    过了一会,危丽终于忍不住道:“表哥,我想吃烤鸡。”

    叶长明掀起眼皮看她:“你可以烤了那只小黄鸡。”

    危丽扭头看了一眼小丽,它正撅着屁股啄土里的蚯蚓,立刻摇头:“太小了,拔完毛不够塞牙缝。”

    接下来的时间,危丽干脆躺在地上碎碎念:“啊,我想吃鸡!鸡rou罐头也行!沾了“鸡”字的东西也可以。”

    整个驻扎营外,除了雨声,就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

    “附近应该有鸡油黄和黑皮鸡枞。”赵离浓忍不住道。

    她记得丘城到处有很多菌类可采。

    躺在地上打滚的危丽瞬间坐起来:“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