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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怎么还是我 第177节

    任平生十分受用:“过奖。”

    言罢,她食指凌空轻点,被阵法分割在不同空间中的人们只觉得周遭的空间一阵异样的波动,尚未来得及惊慌,便眼睁睁看着桌上的试卷和答案突然凭空消失,似乎是被某种力量硬生生抽走了一般。

    这是在告诉他们,第一轮考试结束了。

    即墨青夜感受到这方独立空间中突然出现偶尔迅速消失的力量,眉峰微挑,眼锋锐利了些。

    她心道,明烛此人,比她想象得还要更加可怕。

    如此如臂使指地穿行于虚空之中的能力,早已经远超一般道成归的境界了。

    即墨青夜右手虚搭在剑柄上,忍不住有些好奇。

    这位他们听了三百多年尊崇了三百多年的传奇人物,千年前的天下第一人,如今究竟是何等修为。

    云微的感受却更深些。

    她脑中不住地回想起少时误入那个水墨山河洞府之中的惊鸿一瞥。

    诚然,她相信他们八人来此都是各有目的。

    可只有她,除了心底的那些目的外,还有个更真切的期待。

    她想见明烛一眼,不是曾经那个水墨山河洞府中的水墨色渺远的背影,而是亲眼见到明烛,活着的明烛。

    脑中的思绪未定,云微只觉空间里骤起一阵强烈的力量,似乎要将她极力排斥出这方空间。

    这强悍的力量,连云微都难以抵挡,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感觉自己似乎被推出了原本所在的考试的空间,眩晕的时间很快,等到云微再度看清时,却愈发惊讶。

    这里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她都无比熟悉。

    身后传来更加熟悉的声音。

    “师姐,你怎么就回来了?”云涯子略显咋呼的语调在她背后响起,云微回头,见到的就是云涯子有些担忧的眼神,“你不是去参加天南学府的入学考试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云微怔愣片刻,嘴唇嗫嚅了下,没说出话来。

    她很少会露出这样茫然的模样,云涯子以为她落选了才这般失魂落魄,心疼得不得了,连忙道:“嗐,不就是一个天南学府吗,咱们天衍难道比学府差?没上就没上啊,没事,我之前说什么丢脸的话全是胡说,你别当真。”

    云涯子聒噪的声音此时给了云微一点真实感。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眼云涯子,突然伸出手狠狠掐了把云涯子的脸,很用力,掐的云涯子两颊都红起来了,他连声呼痛:“师姐你干嘛?!”

    看到云涯子疼的龇牙咧嘴的表情,云微才松开了手,眉头却皱得愈发紧。

    是真的。

    她是真的一瞬间被从远在曲州的天南学府送回到了天衍。

    她什么结果都没有得到。

    心头泛起一阵难得的怅然若失,云微深吸一口气,将这股混杂着不平和失落的情绪压制下去,却无法忽视心底更真实的声音。

    不、不对,她总觉得这件事哪里透露着异样。

    ……

    被同一时间推离考试空间的并非云微一人,而是所有人。

    就在一瞬间,他们都回到了自己原本生活的地方,头晕目眩的感觉还未消散,就听到了身边人的声音。

    “阿姐,来看看我的剑。”

    即墨青夜听到这个声音时,有些讶然。

    面前男子穿着一身她见得不多的黑色宽袍,兜帽遮住半张脸,他在他面前揭下兜帽,又摘下了面具,露出和她相伴多年的那张脸。

    对方看见她的表情,僵硬的勾了勾唇角:“先前和明烛前辈一起进入上古遗迹,不便透露身份,就一直这样遮掩。”

    即墨青夜定定看了这张本该是她无比熟悉的梅若白的脸,下意识问道:“你要给我看的剑,是这段时日明烛前辈教你的吗?”

    梅若白顿了下,认真道:“是,也不是。”

    “她未曾亲手传授我剑法,可没有她的指点,我成救不了今日的剑。”

    这是梅若白会有的回答。

    即墨青夜却总觉得有些反常。

    ……

    学府的书阁里,任平生在楼顶点燃了一张符。

    这张符燃烧的速度非常慢,半个时辰过去,只燃烧了不到四分之一,还有大半的符纸在明亮符火的灼烧之下慢悠悠地洒下一些余烬。

    横舟正专心研究着地面上固定的阵法,抬头来看了眼任平生手里的符。

    平心而论,这是横舟见过符文最复杂的一张符箓,小小的符纸上几乎没有空隙,被无数复杂且毫无相同点的符文线条布满,叫人看一眼都觉得晕。

    “这张符叫什么?”横舟忍不住问。

    问完她又有些后悔,这个问题已经算得上是功法隐私,她这样问有些冒犯了。

    任平生却并不在意,垂着手,任由符箓燃烧后留下的余烬落在地面的阵法上,阵纹一阵阵的亮起微光。

    “它叫梦黄粱。”

    最后一个“粱”字,任平生的语调莫名带了些虚浮感,横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尚未反应过来,就看见任平生一个踉跄,向前倒去。

    横舟下意识地上前扶住任平生,出乎意料地,这么高的个子,落到手里竟然这么轻。

    如此想着,横舟将任平生半抱住,轻柔地平放在地面上。

    而此时任平生已然阖上眼睛,呼吸平稳,脸颊泛着红晕,没有任何的异常情况。

    横舟急忙去叫回了还在心心念念等待自己继承人的霜天晓。

    霜天晓一见横躺在地面上失去意识的任平生,心当即漏跳了一拍,飞似的速度冲到了任平生的身边,十分流畅且熟练地观气诊脉,一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

    但很快,霜天晓脸上的表情就由担忧紧张变成了怪异。

    横舟在旁,小声问道:“她究竟怎么了?”

    霜天晓摆摆手,干巴巴道:“没、没什么事,就是累了,休息下就好了。”

    横舟:“……”

    她看着很傻很好骗?

    霜天晓实在是个不怎么会说谎的人,扯了如此离谱的理由后自己也觉得心虚,将任平生打横抱起,身影一闪,踹开了任平生的房门,熟门熟路地把任平生放在了床上。

    锁好房门后,霜天晓回过头来再仔细检查了一番任平生,表情惊讶怪异之中夹杂着些迷惑。

    “她这是…喝醉了?”

    可她记得任平生今天根本没喝过酒。

    况且……“自己酒量有多差心里没数吗?竟然敢喝酒?”霜天晓骂骂咧咧地把房间窗户全都锁好,守在任平生身边,等待着酒意散去,她自己慢慢转醒。

    霜天晓不知道的是,她眼前的这个任平生,今天确实没喝酒。

    可就在一百多公里外的曲州中部,自天衍而来的一群少年修士们,已经快翻了天。

    作者有话说:

    第140章 初入雪原

    拥雪关的黑夜很长, 众人初至,本就睡得不实,转醒时窗外还是沉沉夜色。

    傅离轲推门而出, 看见任平生一人独自凭栏远眺,向着裂天山的方向。

    拥雪关的夜像是拉上了天地的帘幕,整座城都陷入了静谧。

    “若是在天衍,这会儿都已经开始早课了。”

    很快,余下众人陆续醒来, 太史宁把自己裹得像个球, 困顿地嘟囔着说。

    云近月清点着今日要采购的东西,嘱咐道:“雪原奇寒无比,寻常护体灵障无用, 拥雪关这边有特制的灵药可以用来暖身。”

    他们都不是喜欢拖沓的人,打算趁早完成这个任务,趁着拥雪关的天刚亮, 街边有了人烟之气的时候便去往了拥雪关的药铺。

    药铺的老板刚进完货回来, 算得上是这座城中难得还醒着的人, 一头长发十分利落地尽数挽成髻,看了他们一眼, 了然道:“几位小友是别州来的?不习惯我们拥雪关的夜吧。”

    她像是见怪不怪一般道:“通常天刚亮就来我这的,都是别州来的客人,这个点拥雪关还没醒呢。”

    这老板是个爽利人,云近月讲明情况后, 老板指向他们身后的展柜道:“看到那排红色的药瓶了吗?那就是你们要找的赤焰灵药,小瓶的保暖效果差些, 约莫能保半个时辰左右, 大瓶的贵些, 保暖的时间也长些,约莫两个时辰,当然了,修为越高的,保暖效果也越好。”

    说完,老板见他们还有些茫然,问道:“你们要往哪去?若是要从这去东边那什么学府的,少说要备三十瓶大瓶的灵药,还得备个兜帽和面罩来防风沙。你们若是要进山,那最少就得一人准备个五十瓶大瓶了。”

    太史宁不解道:“老板,从拥雪关往东去学府和往西去裂天山的距离不应该差不多吗?为何进山要准备的灵药还多些?”

    老板对着这样一群初来乍到的少年修士,倒是多了几分耐心道:“拥雪关往东的方向,虽然有数百年未曾有人居住了,但上古时代曾经还留下了官道,哪怕破损不堪,也有些路标能够指引人走出荒漠的,雪原不同,像你们这样第一次来的,进了雪原就跟瞎子一样,行进速度慢不说,还容易迷路,偶尔若是碰到极西那群蛮子,更是不得了,赶紧跑得远远的。”

    众人听着,面面相觑,对于雪原的危险程度认识又加深了些。

    任平生拿起一小瓶灵药端详片刻,听到那头太史宁和云近月正在和老板讲价。

    可老板娘心如铁,任两人说破嘴皮子,只一句:“小瓶一百灵石,大瓶三百八,概不议价。”

    凑近隔着药瓶嗅了下,任平生心里有了底,转头道:“一人备两瓶小两瓶大,我们先在外围看看,不深入。”

    她声音带着些不容置疑的笃定,无人反对,一人带着两大两小四瓶药正准备走,又被老板叫住了。

    老板从抽屉里摸了摸,找到了六个形状怪异类似于面铠的东西扔给他们,声音带着些沉色:“你们应该是要进雪原吧?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初入雪原者最好不要待超过一个时辰,否则,哪怕服用了赤焰灵药,你们的rou.身也承受不住。”

    “这个戴在眼睛外面,就当我借给你们的,回来记得还我。”

    任平生微微欠身,给这个好心的老板道了声谢。

    进雪原前,他们一人吞服了一瓶小的灵药,踏入雪原不到一刻钟,众人就明白为什么老板说不要在雪原待超过一个时辰。

    太史宁穿着粗气把厚重的大氅脱了又穿穿了又脱,从芥子囊中拿出来又放回去好多趟,最后索性拿在了手里。

    “这见鬼的药,也太热了吧。”

    不止是太史宁,所有人喝完灵药之后,都感觉胸腹之中仿佛有火焰在熊熊燃烧,烧得他们五脏六腑都是热烫的,在雪原的冰天雪地中冒了满头的汗。

    可这股热意只在身体内部,脱掉外衣后,rou.身直面雪原的天寒地冻,是一种内外冰火两重天的难受。

    老板借他们的面铠起了大作用。

    这形状奇特的面铠很薄,只在眼睛的地方留出了两块通透的灰黑色薄片,戴上后,雪白到几乎刺眼的雪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紫,让他们眼睛舒服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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