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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只想逃 第63节

    麒麟帝闭关数日,带出一株根深叶绿的天池冰娇莲。

    外头天晴日郎,石墙外的屋子是暖的。殷冥将手上东西放下,咳了两声,嘴唇微微勾起,心想:他若知道,会高兴的。

    麒麟帝推门,未见到想见的人,却在门外看到跪了满地的侍从……还有红菱。

    麒麟帝问:“渊儿又惹事了?”

    红菱摇头,说不出话。

    麒麟帝还要再问,却见红菱眼睛比身上衣衫要红,他皱眉道:“怎么了?”

    殷冥心中骤然一跳,一把攥住红菱手腕,道:“柴房里那个出事了?”

    红菱摇头:“没有。”

    麒麟帝又放下心,回身去摸那株灵花,他最在意的两个人,一个未惹事,一个未出事,那还有什么……

    殷冥怔住了。

    他回头,在榻上,看到了殷渊。

    他的儿子,躺在内殿床上,面色渗白,喉间一道狞疤,两指深的刀口,横贯颈面,他睁着好大一双眼睛,一动不动,无声无息,僵在榻上。

    麒麟帝站了很久。

    日光很好,被窗子挡了,半分照不到身上。

    半晌,他摇着头,似哭却笑,声音急促道:“红菱,渊儿……又在胡闹什么?”

    ……

    殷渊是从几十里外的荒涯下寻到的。

    一刀横贯脖颈,断了生机。

    那日,红菱瞧见满涯的血,当即昏了过去,再醒,她爬到床边,便抱着小主子哭了三日,几要哭瞎眼睛。

    她从未想过,一场声东击西的把戏,会出这种意外。

    红菱张嘴,似乎说了什么,殷冥已然不闻,他走到床前,将殷渊从床上抱起,道:

    “渊儿……”

    “渊儿……”

    殷冥叫了几声,喉间一阵梗哑,他掩唇咳嗽两声,呛出满袖血沫,他蹭了蹭嘴,哄道:

    “渊儿起来,不要吓我……”

    “是父王有错,不该小气,你若想见他,我这便带你过去……”

    殷冥抱着殷渊起身,红菱过来拦他:“陛下,您去哪?”

    殷冥抬头,目中煞气翻涌,衬着满嘴血红,好似阎罗。

    红菱全身发抖,退了两步。

    殷冥带着殷渊到了柴房,他推门进屋,只见床上空空,不见人影。

    殷冥想,他呢?

    此时,红菱追到殷冥身后,殷冥喃喃:“人呢?”

    红菱:“他……”

    殷冥转身,问:“他呢?”

    “……”

    红菱对上殷冥眼睛,从未一刻,她竟觉得这一界之主如此可怜,可怜到她……哽着嗓子,说不出话。

    大麒麟抱住小麒麟,如同百年前南水池边一样,道:“无事,我等他回来。”

    红菱鼻尖儿一酸,终是挤出一句:“他走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陛下。”

    殷冥摇头:“不会,他应了我,说留下来。”

    “我还给他备了礼物。”

    “他说,他不会骗我。”

    麒麟帝如此笃定,红菱不敢多言,亦无人敢。

    夕沉月起,又月落日升。

    第二日,殷冥抱着殷渊出来,在柴房外站了许久,红菱站在一旁,听殷冥道:

    “他又骗我。”

    殷冥说这话时,面上分明并无什么表情,可红菱却生觉得他是生剖开胸膛,捏碎了一颗心,淌了满身血泪。

    殷冥走时,叫人一把火烧了这间柴屋。

    ……

    后晌,殿前侍卫来报。

    少主消失前,只有红菱带着柴房中一个侍人,曾到过少乾殿,离开时,脸色极为难看。

    侍卫:“并且,少主颈上伤口,是被此物所致。”

    红菱伸头一望,当场目眦欲裂,这物件她眼熟,是柴房中扔在地上那把锤斧,如今上头血迹斑斑,锋钝刃卷。

    殷冥看红菱一眼,那眼神冷的惊人,红菱心口一紧,“扑通”跪下,道:“陛下,那日我是带他去见少主,可……那绝不可能……”

    “还有这斧,怎就能断定是柴房那件……”

    “怎么可能……他不会,他根本不会杀人……”

    “更何况……”

    殿中并未有谁理会红菱辩言。

    少乾殿内的小童子又被抓到殿前,哆哆嗦嗦,跪地伏头。

    旁边有人吓了三两句,小童子才带着哭腔磕磕绊绊道:“其实,那日……那人来之前,少主已经不见两日,他一个瞎子,到了殿中,还未见着我,便知我不是少主……”

    红菱直觉不妙,红着眼抢辩道:“他眼中瞧不见,自然听得敏锐些,定是从声音辩得的……”

    “陛下莫要听这些闲言碎语……”

    红菱还要开口,却不想,一阵掌风便将她整个掀翻。

    “唔……”

    红菱胸腔内喀嚓两声,肋骨断了几根,人当场口吐鲜血,几近昏厥。

    麒麟帝眼中刹时血丝密布,到了此时,人才从悲怆之中显出几分疯狞。

    “说吧。”

    小童子打着哆嗦道:“少主失踪几日,我本就忐忑,打算那日对陛下坦白,是他同我说,让我再等一日,第二日一早,再对外头喊,少主没了踪迹……”

    “还有……”

    小童子从怀中掏出沓宣纸,道:“少主失踪前几天,每日大早便偷溜出去,晌午时候便兴高采烈带回这些字,少主在殿中誊抄一遍,将原份留下,誊下来的,晚上便又摸出去,不知给谁……”

    小童手上那沓纸字递到殷冥手中,殷冥翻了一遍,从怀中又掏出一份,上头字迹一般无二,甚至前后相贯,是首连诗。

    其中情意深切,字字肺腑,感人真挚,好一对……不得相见的苦命鸳鸯。

    殷冥又咳两声,上好的宣纸已被源源不绝的鲜血浸出个别的颜色。

    他伸手去碰上头那字,一字字触过,心都似被人扔在地上碾了一遍。心口阵阵撕裂般的疼痛,殷冥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来。

    殿下侍从惊呼“陛下!”,有人从殿中出去,连滚带爬去传御医。

    殷冥将纸上情诗字字阅完,抹了把唇角,一张张折好,放入怀中,贴在心口。

    殷冥忽而一阵大笑,笑得眼中净是泪花,他又哭又笑,咳道:“我本以为,总有一瞬会是真的。”

    “却不曾想,全是我一场大梦,痴心妄想。”

    殷冥将殷渊放入乾坤殿内室的冰床之上,小心擦去他身上血污,指尖拂过他面颊,亲吻他闭不上的眼睛。

    “渊儿,父王定会救你。”

    殷冥眼中猩红,一身鲜血,从未有人见过麒麟帝如此疯狂可怕。

    他道:“在那之前,等父王先找到你爹爹,教他学会,如何跪着忏悔。”

    “怎样,好好珍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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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打我,熬过这段还可以看。

    第78章

    玉衡做了个梦,梦中他不知为何在跑,一只黑手从地下钻出,攥住玉衡脚踝,他摔倒后,那人才从混沌之中现身。

    竟是殷冥。

    玉衡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耳光打到了地上,侧着头,耳中嗡嗡作响。

    玉衡一怔,愣愣抬头,对上殷冥眼神,瞳仁一缩,人向后蹭了几步。

    殷冥一贯阴沉,却从未有一次,给玉衡这种错觉……

    他想杀了他。

    麒麟帝低笑一声,胸腔稍震,分明笑着,话却叫人不寒而栗:“师兄去哪?”

    玉衡翻身要跑,地上却忽伸出条黑链,拴在他腕上。

    玉衡如狗般被拖牵出数百米,他起不来身,手掌被磨出血泡,殷冥将他推倒在冰床上,四周寒气缭绕,冷的他瑟瑟发抖。

    玉衡往床上瞧了一眼,上头竟然躺着殷渊。

    玉衡正是纳闷,殷冥忽而掏出张薄纸,扔在他面前,玉衡低头一看,是他那日,随手塞给殷冥的情诗。

    殷冥问他:“写给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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