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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烧 第57节

    扑通扑通,热烈得过分。

    她不是故意要炫耀什么,只是太喜欢这种感觉了——光明正大地表现出占有欲,让所有人都知道,陈鹤征是她的,只属于她。

    第58章

    温鲤换了衣服走进练习室时, 葛壹和祁赫两位编导还没来,演员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热身的热身, 拉筋的拉筋。她将装纯净水的瓶子放在角落的地板上, 正要往墙壁扶杆的位置走,忽然听见一声轻笑。

    “陶思,我一直以为你很傻很天真,毫无竞争力, 没想到你才是真正的心机王者, 抱大腿技能直接拉满。”

    说话的人是团里一个男演员,叫孔清研,半长的头发用皮筋扎起来, 身形很瘦, 一边说话,一边朝陶思竖了竖拇指,模样贱兮兮的。

    他背对着练习室的入口,没注意温鲤已经走到近前,继续跟同样背对温鲤的陶思说:“别装傻啊,温鲤跟小陈总的那点儿事,你一定早就知道!你跟她走得近嘛!俩人到底什么时候搭上的?包养费怎么计算?年薪还是月薪?”

    陶思脑袋转得慢, 先前还不太明白, 茫然地眨着眼睛。直到“包养”两个字出口, 她登时就炸了, 指着孔清研的鼻子说:“你是不是有病!造黄谣死全家懂不懂?”

    孔清研一听这话, 也来了脾气, 用力挥开陶思指住他的那只手, 说:“你属疯狗的?怎么逮谁咬谁?我说的难道不是事——”

    不等尾音里的那个“实”字落下, 温鲤已经从后面绕过来,站在孔清研身前。

    她目光纯粹而静谧,不动声色地看着对方,问了一句:“什么事实?也说给我听听。”

    孔清研噎了一下,神色不尴不尬的,抬手抓了两下脖子,有点不知该说什么好。

    陶思神色里透着委屈,黏过来抱着温鲤的手臂,小声叫她:“温鲤姐。”

    小姑娘缠人的样子很可爱,温鲤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发,继续逼问孔清研,“跟陶思叫嚣的时候,不是挺有劲儿么,怎么一到我面前就连话都不敢说?”

    孔清研正要厚脸皮地说他就是开个玩笑,别当真,斜刺里忽然抛来一瓶纯净水,没开封,沉甸甸的重量,携着风声砸在孔清研的肩膀上。

    这一下砸得够狠,嘭的一声,瓶子落地之后,骨碌碌地朝角落里滚,弄出一连串的响动。

    不等孔清研叫嚣着质问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乱砸人,就见郑嘉珣脚步悠闲地走过来。她穿了套黑色的舞蹈服,一只手放在裤袋里,另一只手的腕骨上,套了只水头很正的玉镯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东西价格不低。

    练习室里似乎静了一瞬,一众人面面相觑。

    孔清研嘴碎,脑袋转得倒快,立即端起张笑脸跟郑嘉珣打招呼,“早上好啊,郑老师。”

    “郑老师不太好,”郑嘉珣盯住孔清研,目光有多冷,嗓音就有多惫懒,她说,“你嚼舌根的声音吵到我了。”

    周遭传出低微的笑声。

    孔清研再次被噎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气氛正尴尬,郑嘉珣忽然抬起那只带着玉镯的手,将手臂搭在了温鲤的肩膀上。

    温鲤被她揽住,几乎是半抱的姿势,呼吸间充斥着香水味。周围似乎响起了几声惊讶的抽气,再看陶思,小姑娘眼睛都亮了,一脸“我的妈,这也太好嗑了吧”的痴汉表情。

    郑嘉珣搭着温鲤的肩,带她朝孔清研的方向,迈了一步。孔清研被郑嘉珣身上那股港片大姐头的气势镇住了,下意识地后退,退了不止一步。

    大概是孔清研没出息的样子取悦了她,郑嘉珣笑起来,表情里透着匪气,看上去特别飒。

    当着所有人的面,郑嘉珣对孔清研说:“我有多不好惹,她就有多不好惹,下次嚼舌头之前,先打听打听,背后的正主是不是你能得罪的。”

    语气清清淡淡,却藏了不少信息量。

    温鲤眼角余光瞥到一旁的宋闻溪,她的神色和孔清研如出一辙,难看透了。

    编导老师在这时推门进来,搅散了一室诡异的紧绷氛围。

    reborn舞团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舞剧《芳问》的排演。葛壹和祁赫两位编导构思精巧,在剧目里加入了一些带有创新性的古典舞动作,其中最经典也最难练的一个,祁赫给起了个名字叫“软绸”。顾名思义,要求舞者的腰部又软又韧,绸缎似的,塑造出一种柔弱无骨的美感。

    陶思开蒙晚,柔韧度稍逊色,跟着编导老师练了几次,就开始吃不住劲儿,差点哭出来。温鲤和郑嘉珣这类天赋流,练得也不轻松,汗水几乎将舞蹈服湿透。

    中途休息,温鲤打开一瓶纯净水,小口小口地喝,慢慢润喉。喝到一半,旁边忽然伸来一只手,玉镯子冰凉剔透的,直接将温鲤手上的瓶子夺了去。

    温鲤吓一跳,险些呛着,捂着嘴巴咳了几声,从瓶口溅出来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衣领。

    郑嘉珣横她一眼,将剩下的水喝完,才说:“看什么看!我的水拿去砸人了,还是为了你才砸的,喝一口你的,不行啊?大不了拿到手机我再转钱给你!”

    温鲤无辜地眨着眼睛,心想,好好一个冷艳范儿的大美人,偏偏长了张嘴!

    郑嘉珣是团内唯一的首席,长得美,气场足,名气又大,自带仙气和神秘感,连葛壹和祁赫两位编导,也要多看一眼她的脸色。平时鲜少见郑嘉珣跟哪个同事走得近,现在,她突然出现在温鲤身边,还是一种护短的姿态,自然引来不少侧目。

    陶思胆子小,见郑嘉珣和温鲤在一块,她都不敢腻过来撒娇诉苦了。

    温鲤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压低了声音问:“是不是阿征跟你说了什么?”

    郑嘉珣坐在地板上休息,一条腿曲起,另一条伸直,手臂向后撑。她仰头,自下而上地看了温鲤一眼,不耐烦地翻了翻眼睛,没说话。

    温鲤只得也在地板上坐下,靠近她,拿出湿巾帮她擦了擦汗湿的额头和脖颈。

    郑嘉珣这才满意,哼了一声,回她:“也不算特别笨嘛,我还以为至少要等到三天后,你才能反应过来!”

    舞团内部的人都知道郑嘉珣性格独,有她在的地方,其他演员都会尽量避开,这处角落,只剩她和温鲤两个人。

    温鲤不满她那种又讽又嘲的态度,伸手推她一下,“你好好说话。”

    郑嘉珣翻着眼睛,说:“阿征说你太乖了,不会发脾气,容易被欺负。他让我看着你,有火我帮你发,不必忍着。捅娄子也没关系,他善后。”

    那种被人保护着的感觉,既然柔软又奇妙。

    温鲤抿了抿唇,舌尖好像放了一颗柠檬糖,酸酸甜甜的味道和感觉,让人上瘾。

    郑嘉珣不晓得温鲤正一脑袋绮思,她眯着眼睛,散漫地看着四周,将那些带有窥探意味的眼神挨个瞪回去,忽然问:“你用什么牌子的香水?”

    话题太跳跃,温鲤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答:“我最近都没用过香水……”

    她开口的时候,郑嘉珣又说了一句,“闻着怎么跟姓陈的那狗崽子一个味道……”

    两个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又在同一时间咬住尾音,收了声。

    一阵静默。

    郑嘉珣的视线从四处乱看的状态中收回来,慢慢移动,落在温鲤身上。她歪着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向温鲤。

    练习室不止这一间,其他房间内有音乐声传过来,是首古曲,旖旎得厉害。

    也不知是郑嘉珣的目光存在感太强,还是古曲的节奏过于缱绻,温鲤的脸色,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半晌,郑嘉珣低骂一句:“艹!让你俩秀了我一脸!”

    得是多亲密的关系,才会沾了满身对方的味道。

    或者说,做了多少次亲密的事,才会涂了满身对方的味道。

    好在休息时间很快结束,不然,温鲤还真扛不住郑嘉珣那种逼视的眼神。

    舞剧的音乐还处于创作阶段,目前,所有练习都是无伴奏的,数着拍子练基本动作。

    “软绸”的动作不好练,吃功夫,靠日积月累。葛壹出了个狠招,所有演员席地而坐,围成一圈,每人都有一次机会,站在圈子中央,将“软绸舞”包含的动作连贯地过上一遍。

    祁赫负责监督点评,哪里有问题,立即指正。

    这办法能让缺点充分暴露,也能让演员快速进步。

    陶思脸皮薄,被一众同行前辈盯着看,还要挑毛病,难免紧张,她悄悄伸手,拉了拉温鲤的衣袖,递过去一记可怜兮兮的小眼神。

    葛壹一眼看出陶思那点小心思,平静道:“诸位都是专业的舞蹈演员,大剧院的舞台都上过多少次了,难道还会害怕被人盯着看?”

    陶思尴尬地摸了下鼻梁。

    这种情况下,第一个站出来的人,不管跳得如何,那份勇气和自信,都值得欣赏。

    宋闻溪有野心,似乎想第一个站出来,可不知为什么,又犹豫了。她退缩的瞬间,温鲤平静开口:“葛老师祁老师,我先来吧。”

    葛壹看她一眼,欣然点头。

    温鲤五岁开始学舞蹈,跳了将近二十年,这是她最真诚也最炽烈的那份热爱,一旦全心投入进去,就再也顾不得其他。

    葛壹将“软绸舞”的基本要领分开讲解过,每一处细节,温鲤都记得清楚。她站在巨大的镜墙前,身侧有窗,阳光洒进来,空气中浮动着金色的尘埃。

    熠熠而明亮的世界,万分明媚,好似在等着谁,破茧为蝶。

    温鲤默念动作要领,腰身放软,再软一点儿,调整呼吸,吃住劲儿,不松垮。

    眸光随着动作游移,怯怯的,含着情,脚尖试探着迈出,又收回,婀娜的身段线条。手臂举过头顶,似蒲柳,柔柔的,绕在风中,兰花指指尖纤纤。

    目光不要直视,半垂着,偏一下头,脖子好似天鹅颈。

    雪白的,又艳又媚的,一抹侧脸剪影。

    温鲤全身心地沉进去,按照要求,将一串动作跳完,她尚未回神,不知谁先鼓起了掌,接着,练习室里,掌声响成一片。

    陶思最激动,几乎跳起来,拼命拍着巴掌,说:“太漂亮了!鲤鲤,你太美了!我好像真的看到了剧本上写的杨美人,倾国倾城的帝王宫妃,就该是这个样子!太美了太美了……”

    陶思夸得真挚,但是,也足够高调,一众演员面色各异,足够精明的,已经开始拿余光去瞟郑嘉珣。

    郑嘉珣站在重重围观者的最前面,离温鲤很近,她单手放在裤袋里,脊背挺直,有种懒洋洋的傲慢感,像旧港片里漂亮而有心计的大姐头。

    郑嘉珣歪了下脑袋,似在端详温鲤,片刻沉寂后,在众人的目光下,她突然高举手臂,对温鲤竖了下拇指。

    “很棒,”郑嘉珣说,“不愧是拿过金奖的,当之无愧。”

    这句话一出,掌声愈发热烈。

    没看到好戏的人,不免露出几分失望神色。

    温鲤没料到众人的反应居然这么大,险些被吓到。她长发几乎湿透,有几缕碎发垂下来,粘在颈侧,愈发显得皮肤如雪,白得晃眼。

    她抬着手,用手背蹭了蹭脸颊和下巴,抹掉浮在上面的热汗。

    听见陶思和郑嘉珣的夸奖,温鲤眉眼弯着,笑得很可爱,又忍不住有些害羞,与跳舞时又艳又媚的样子,反差甚大。

    葛壹和祁赫,两位编导老师都跟着鼓了掌。

    这两位是老搭档,说起话来不拘束,祁赫拿肩膀撞了撞葛壹,低声说:“所谓美人在骨,就是这种味道,看出来了吧?这姑娘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挺温吞,跳起舞来是真漂亮!”

    葛壹没应声,视线忽然递出去,看向温鲤身后。

    练习室面积大,前后各开了一扇门。

    葛壹看过去的,正是后门的方向,高声说:“陈总蒋总,我们的演员表现力是不是很棒?”

    这声“陈总”一出口,温鲤的心跳倏然一颤,连擦汗的动作都僵住。

    陈总?哪一位“陈总”啊?

    作者有话说:

    珣姐喜欢骂陈鹤征是狗崽子,因为这样相当于把陈鹤迎也骂了进去,一对兄弟,都是狗屎玩意儿。

    珣姐的精神胜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