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烧 第32节
听见肯定的答复后,尤倩沉默了片刻,接着,她自嘲似的笑了笑,对温鲤说:“你真幸运。” 话音在这里顿了顿,之后,她又说:“你也值得这份幸运。我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细致地照顾过,谢谢你。你祝我心想事成,那我就祝你幸福美满吧。” * 从尤倩家离开时,莫名的,温鲤觉得脚步有些发沉。 她踩着旧楼房的台阶,一级一级,慢慢往下走,脑袋里乱七八糟地闪过很多东西。 不知道是温鲤走神走得太厉害,还是四周光线昏暗,她没看清路,总之,脚下猛地一空。就在温鲤重心不稳,即将摔倒时,腰间蓦地一紧,有人将她抱住。 慌乱间,温鲤闻到那人身上的气息,她熟悉的薄荷叶一般清冽的味道。 第31章 脚下踩空的那一瞬, 温鲤的心跳都要停了,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顷刻间炸成跨年夜的烟花。 混乱间, 腰上骤然一紧, 似乎有人抱了她一下。 温鲤脚下不稳,踉跄着跌进一处怀抱。 熟悉的气息自四周围拢过来,离她极近,很淡的, 薄荷叶一般, 干净而清冽。 那味道让温鲤心安,紧绷的神经也逐渐放松下来。 抱着温鲤那个人,将手臂横在温鲤腰间, 压住了她披在身后的柔软顺直的长发。 温鲤试探着伸出手, 指尖先是碰到他腕上的手表,冰冷的金属质地,接着,是紧绷的肌rou线条,很年轻,充满力量感。 他将小臂处的衣袖折了上去,所以, 温鲤的指尖直接落在皮肤上, 毫无遮掩。触碰到的地方, 隐约烧起了一点星火般的烫。 温鲤的脸颊红了红, 小声叫他的名字:“陈鹤征?” 旧式的楼梯房, 过道狭窄, 光线不甚明亮。 温鲤叫出名字的同时, 耳根蓦然一暖, 他故意靠过来,紧贴着她,说:“抱我。” 低低沉沉的嗓音和声线,落在耳朵里,似星火,眨眼间便烧出一片绯红的颜色。 温鲤不止耳根,连脸颊都开始发烫,她抬手推了推,像抱怨,又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小声对他说:“别闹,在外面呢。” 这样的时候,陈鹤征怎么可能依她的话去做。 他的气息愈发靠近,下巴抵在温鲤的头顶,两条手臂就是牢笼,将她困锁在方寸之间。 “抱我一下。”他又一次这样说。 温鲤又无奈,又有点想笑,彻底被他磨得没了脾气。 过道里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隐约能听见自某扇防盗门后传来的电视节目的声音。 两人离得近,陈鹤征个子又高,温鲤的视线扫过他的喉结,线条是少见的好看,清隽、冷感,带着年轻男人独有的锋利气息。 温鲤的目光在那里停留得有些久,一秒、两秒…… 不知打哪传来一阵钟表运作似的声音,滴答、滴答、像是在催促她——去做些什么吧,做你最想做的事。 最想做的那件坏事。 温鲤像是被蛊惑了,不由自主地,整个人朝陈鹤征靠过去。 气候干燥,她涂了一点润唇膏,没什么颜色,但是有水蜜桃的味道。清凉的湿润的吻,带着甜蜜的水果的气息,印在陈鹤征修长的脖颈,喉结的位置。 陈鹤征的睫毛微微一颤,笔直的脊背似乎有一瞬的僵硬。 温鲤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多坏的事,她亲了一下他的喉结,同时,手臂绕过去,环住陈鹤征的腰。 好吧好吧,抱一抱莫名其妙闹脾气的小少爷。 “这样可以了吗?”温鲤的下巴抵着陈鹤征的胸口,仰头看向他,“为什么一定要我抱你啊?” 说话时,温鲤一直微笑着,嘴唇弯出好看的弧度,又甜又软。 陈鹤征垂眸与她对视,片刻之后,皱眉道:“我只能接受你这样抱我,别人不行,我受不了。” 他还在计较尤倩那件事。 完全受不了陌生的人靠近他,更别提亲密接触,混杂的气息让他心烦,甚至厌恶,想要躲开,躲得越远越好。 陈鹤征不是因为被尤倩抱了一下才这样,很早以前,早在认识温鲤之前,他就不太喜欢肢体上的接触。他的冷淡,不单是气质上的,连内里的骨骼血rou都是冷的,像个怪物。 不喜欢吵闹,不喜欢和人离得太近,连住的地方都冷冰冰的没有半分烟火气。 从高中到大学,陈鹤征一直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无论男生群体还是女生,都爱讨论他。说他实在太难追了,连暧昧一下的机会都不给。 隔壁学校最漂亮的女生加他的微信,因为说了几句有挑||逗意味的话就被拉黑了。那时候,学校里最流行的事,是用陈鹤征的照片做手机壁纸,很多人偷拍他,拍他打球,他上课,他转笔时修长的手指,和不经意间递过来的一记冷淡的眼神。 拍一张陈鹤征的照片并不难,他虽然家境优渥,却没什么恶劣的纨绔习气,几乎不逃课,学校的体育馆里经常能看见他跟朋友一道打球。刺黑的短发,沁着汗,腰线流畅劲瘦,又好看又招人,就是个祸害。 除此之外,想跟他说上几句话,交个朋友却太难了,陈鹤征身上的距离感实在太强,又冷又傲,界限分明,容不得丝毫过线。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一直这样冷淡下去,直到他遇见温鲤。 面对外人时的苛刻、冷淡、边界与底线,都成了只给她一个人的偏爱和纵容。 喜欢被温鲤抱着,喜欢她靠近,喜欢让她在喉结的位置留下桃子味道的印记。 郑嘉珣有一句话说得很对,陈鹤征的心思,全世界都知道。 他喜欢温鲤这件事,从不隐藏,肆无忌惮。 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温鲤觉得心里又酸又甜,还隐隐发涨。她将手臂移上去,环住陈鹤征的脖子,小声说:“我也不喜欢别人抱你,我的阿征不能给别人抱!我会吃醋的,还会生气,想咬人!” 她故意这样说,就是为了哄他,陈鹤征怎么会不明白。 他扬了扬眉,那是一个带了些痞气的表情,帅得勾人,捏着温鲤的下巴,低声说:“话不要说得太满,现在的陈鹤征还不是你的。” 听见这样的话,温鲤也不沮丧,她点点头,很乖地说:“我明白,阿征还在生气呢,我要再加把劲儿,好好哄一哄,争取早日把阿征哄回来。” 她边说边笑,眼睛亮亮的,唇瓣柔软,那么漂亮,像一块小巧却精致的蛋糕,上面铺着奶油,醇郁的甜,柔而不腻。 陈鹤征不得不承认,他实在太喜欢了,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 * 从楼梯房的通道里出来,走到光线明亮的地方,温鲤才发现陈鹤征身上只有一件衬衫,深色的正装外套不见了,显出几分单薄,。 陈鹤征见温鲤看着他,主动解释了一句:“衣服送洗了,衣袖那里被抓出一堆褶皱,实在没法穿。” 对于尤倩,温鲤的感觉是有些复杂的。 她并不欣赏尤倩的做法,但也不觉得那是个卑鄙的女孩子。 尤倩在原生家庭的亏欠里长大,没有得到过很好的爱,她想为自己争取,为自己筹谋,都是人之常情。 温鲤想,她其实只是比尤倩多了些好运气,作为相对幸运的人,她没资格嘲讽不幸的人姿态难看,手段拙劣。 以后的时间里,温鲤希望尤倩别再受委屈和欺负,能多遇上几个对她好的人,用包容和偏爱,中和掉她生活里的那些暗色。 希望她,未来一切都好。 陈鹤征和温鲤还没有走出尤倩租房的小区,站在小路的一端,可以看到尤倩卧室的窗子。浅灰色的窗帘遮掩着,里面的光线一定很暗。 温鲤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那扇被窗帘挡住的窗子,忽然想起什么,问陈鹤征:“你怎么知道尤倩家里的地址?” 老于送她们的时候也只送到了临近路口的位置,并不知道具体的门牌号码。 陈鹤征也停下来,他没回头,拉过温鲤的手腕,扣在掌心里,而后手指慢慢向下,直到与她十指相扣。 “我问了徐东南,”陈鹤征说,“我说我要去接你。” 他将她握得很紧,怕她跑了似的。 温鲤很是惊讶:“你就,就直接那么说啊?” “不然呢?”陈鹤征语气平淡,“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偷偷摸摸地做事?” 温鲤抿了抿唇,对陈鹤征这种又傲又霸道的性格,她真是越来越没脾气。 陈鹤征看她一眼,脸色忽然一沉,眉毛都皱了起来,“你不想让他们知道?” 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亲密的,很甜,而且热烈。 陈鹤征看向温鲤的时候,温鲤也在看他,两个人的目光正好碰上。陈鹤征皱了皱眉,说完那一句之后,转头看向了别处,侧脸的轮廓绷得很紧,让人一眼就看得出,他很不开心。 陈鹤征移开了视线,但温鲤没有,她依旧看着他,半晌,直接笑了。 “小气鬼,”她笑着,哄他似的,“那么容易生气。” 陈鹤征皱眉皱得更紧,温鲤松了松与他扣在一起的手指,故意用指尖去戳他的手心,一下接一下。就像在傲娇的猫咪面前摇晃逗猫棒,存心让他觉得痒,之后是微妙的麻。 “我不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恰恰相反,我希望所有人都知道——”她看着他,继续说,“知道温鲤喜欢陈鹤征,喜欢到正在追他!” 说完这句,温鲤重新握紧陈鹤征的手,依旧是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她看着他,对他笑,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对他的喜欢和珍视。 “这一次,我要很认真地把你追回来,再不让我的阿征受任何委屈。” 作者有话说: 迟到啦,对不起! 校园时期的事,后面会写的,一定要让大家看一看读书时候又高冷又漂亮的孔雀一样的阿征! 第32章 从尤倩住的地方出来, 再度坐进陈鹤征的车。 车门打开,温鲤毫不意外地又看见了那位姓于的师傅,她主动打了声招呼, 笑着说:“于师傅, 今天麻烦你了。” 陈鹤征帮温鲤开了车门,之后又将手护在她头上,送她上车,同时随口说了一句:“叫于叔吧, 我也这么叫。” 称呼上就能看出关系的亲与远, 温鲤弯了弯唇,又对于叔笑了一下。 车子沿小路开出去,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厢内浮着一种类似于佛手柑的味道, 大概是某种香氛,清冽舒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