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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里的罂粟花【第八章】4


    “再然后……我就反应过来,我好像确实来错地方了,我这是主动跳进了一个圈套里;于是我马上想要离开,我想着去自首,怎么都要比继续留在那户人家里强吧;但就在我刚把房门打开的时候,我就感觉有人在我后脑勺上用木棒还是什么东西猛揍了一下……一瞬间我就两眼一抹黑了……呼……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就发现我被人拖到了客厅里,而在我面前,那台碎掉的茶几和玻璃碎片上面,正躺着兰信飞本尊,并且我的手上,也都是血……但还没等我反应过味儿来,那个女人就带着警察回来了……再然后,我就从那附近的分局带到了这……”说着,上官果果又满脸可怜地望向我,“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我真的没杀人!小仪怎么死的我也不太清楚、我也不知道!而那个兰信飞……我估计早就是被人杀了的,说不定就被那个姓万的女人藏在卧室里的!所以警察第一次跟物业经理找上门来的时候,她才不好让我进她的卧室呢!”

    “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当然,我点头也不是表示我就此相信了上官果果说的话,但我现在的人设就是上头派来帮着他做特殊情况的疏通工作的,所以我必须得稳住他。

    而下一秒,我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我便又对上官果果问道:“上官公子,您说的那个跟着万美杉坑害了你的那个男生,他后来去了哪呢?”

    “我不知道……啊呀,是不是趁乱跑了?我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个事情……何秋岩警官,我也不需要你听我姑姑、或者那个杨君实、胡敬鲂的,让你帮帮我之类的话了!我敢保证我自己是清白的!只要你们能把那个炮仗头男生抓回来,就能证明我根本无罪了!”

    这下一来,我的心思反而全都乱了。因为其实根据我在进到这件羁押室前、我从监控录像上对上官果果的观察、还有我一进这间单间之后,对他的初步接触,我预想的最有可能的情况是误杀,也就是上官果果失手杀了顾绍仪和/或兰信飞;哪知道现在然还涉及到第三个人,而且就目前来看,上官果果说的话大致都是条理清晰的,而且从他的表现和情绪来看,也基本符合逻辑。

    但我还不能完全判定,他说的东西就是真的,而且我还想再试他一手:于是我打开了手机,找了三张快手播主的照

    片:

    “你看看,昨天你见到的那个被万美杉谎称是自己老公的男生,是这个人吗?”

    上官果果凑到我的手机前,仔细地辨认了一番,然后摇了摇头:“不是他,长得一点不像。”

    “那是这个人么?”

    “呃……也不是。”

    “这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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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对!就是他!错不了!他本人有点黑、额头很饱满、但是脸颊上有麻子!而且眉毛挺浓的!”

    ——第三张照片上的那个人,正是我那初中同学、在聚会时候跟万美杉一起跑到厕所隔间“激情洋溢”的田复兴。

    “原来是这样,那我知道了。”我对上官果果说道,可虽然我脸上平静得很,内心却早已万般波澜,“这样,上官公子,我们可能得先委屈您三天,只能把您先安排在这住着,当然,沈副局长已经把您的到来当成现在咱们市局的头等大事了,随后我也会安排制服组的员警来照顾您,您看……”

    “什么?我是不能出去吗?我不是把我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你了吗?”

    “但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任何事情都得有个调查过程。您不是也清楚么,外面那么多眼睛都盯着您、盯着红党,因此越是这样我们就越得谨慎。”

    “那好吧。”上官果果叹了口气,却仍然不作不闹,“那我就待在你们这了。”

    ——却在我合上了折叠椅准备从这间拘留室中离开的时候,上官果果又突然叫住了我,并且用着一种冷森森的坚毅的目光注视着我:

    “何秋岩警官,您可一定得给我个清白啊?”

    “您先休息。”

    出了拘留室后,我立刻找到了一直在隔壁cao控室进行监听和观看监控的胡佳期跟白浩远。“赶紧给我一口水喝!渴死我了!大气差点没喘上来!”白浩远见我如此慌张,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但我也没来得及等他说什么话,直接抢过了手中的矿泉水瓶,一口气就把里面的水喝得见了底,甚至我隐约感觉似乎有个身影从里面的小机房里出来,从我背后迅速走过、并且像故意躲着我一般地离开了这羁押看守cao控室,我却完全慢了两个八拍才发觉。我这么大的反应,确实是被上官果果给吓出来的——其实刚刚试探性地问话的时候,整个过程其实都还好,但是最后他在我临走前跟我说的那句话,再加上他那阴冷的目光,实在是让我的心里面毛了一下;我从小也算是见过不少大人物的,而从九月份开始到现在我也的确见过了不少杀人犯,可是他们那里头,没有一个人在看别人的时候,会很驾轻就熟地传达出一种“视生命如草芥”的怨气的。

    “您可一定得给我一个清白”——这句似嘱托、似请求、似询问又似命令的话,仿佛是他反过来对我下达了一份通牒:言下之意,如果我不给他上官果果清白,那我是不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看,如果上官果果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一点问题都没有,从头到尾都是清白的,那他至于如此之怨么?

    当然,也可能是我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秋岩,受惊吓不轻吧?”等我把气喘匀了之后,胡佳期才关切地对我问道。

    “妈的……毕竟他爹是上官立雄。倒是比我想象的好多了——说实在的,刚进去的时候我都怕他突然扑过来跟我打起来,所以我在进去前一直犹豫要不要把手枪保险打开……”我仍心有余悸地说道。

    “哈哈哈……”在一旁把脚丫子搭到了桌子上的白浩远立刻笑了起来,“要么我说你刚刚进去之前,在他门口晃悠半天干啥呢……要我看,这家伙没那么厉害,瞧瞧他那样子,富贵人家的公子王孙,都娇生惯养长大的,肯定一身的富贵病。”

    “那可说不好!别忘了,他可是昨晚把长岛酒店的俩保安同时揍晕了的,我可不敢托大!”

    “不过你的反应倒也真行,”胡佳期在一旁夸赞道,“你能想出来往张霁隆和杨省长身上使活,而且还真把他镇住了。”

    “呵呵,张霁隆那么大个人物,我不能让他白跟我交朋友啊……但我也是误打误撞,好在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要是杨君实在红党内部真的跟上官家族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那我早就废了。再者,地方大选的事情,无论他是谁儿子他都得好好想想,尤其是现在出事儿的是他,这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搞不好红党在全国的全面执政基本盘都得出问题,换到古代,这可是动摇朝纲的事情。这兄台不怕我、不怕咱们F市局、不怕咱们Y省的警察,那么因为他导致红党集体下野,这事情他怕不怕啊?”

    “那倒是。”胡佳期点了点头。

    “哼,真要是这样,我保证他爹能活剐了他。”白浩远一边擦着手上的枪,一边优哉游哉地说道。

    我揉了揉眼睛,琢磨着心里随之而来的一大堆困惑,又睁开眼分别看了胡佳期白浩远这一对儿各一眼:“话说您二位,对咱们这副相衙内刚才说的这番供词都有啥看法没有?”

    “这个……”胡佳期苦恼地摇了摇头,“我刚才听他说的那些话,从逻辑上来说挺合理的,而且言语之中也没什么硬伤……但是光从她说的话是证明不出来什么的吧?”

    “是啊。而且你们不觉得,这家伙说的话,有

    点太符合逻辑了吗——情理之中又把自己都给择出去了:一进家门发现自己妻子丧命,叫来保安、保安刚好怀疑他是杀人凶手,他打晕保安之后刚好在万美杉和兰信飞家楼下出了车祸,上楼之后又刚好是闯进了——按照他说的——万美杉给他设的陷阱之中。这是不是有点太巧合了……”

    胡佳期也连连挠头,想了想她又扭头看了看右侧身后悠闲的白浩远:“我说那‘驴小闲儿’,你有啥想法没?”

    “驴小闲”——她对白浩远的称呼倒还真有趣;不过“小闲”这俩字我觉得白浩远还称职;至于“驴”这个字,呵呵,顶多是从耐力上还有的比,外形和体积就算了,要不然那天yuhuo焚身中的胡佳期见了我的小帐篷也不至于一下子就心乱神迷起来。

    只见这“驴小闲”打了个懒瞌睡,眯着眼睛看着胡佳期道:“来前儿我不是都说了了么?我这回只出力跑腿儿,不出智商。我现在身子骨累着、魂儿也没醒过来,脑子自然也是没清醒。况且,就我这点脑细胞,上一个关于罗佳蔓的案子我早就累没了,姑奶奶,您就让我缓一缓行不行?”

    “呸!你管谁叫‘奶奶’呢?”本来就是年龄差距有点大的年上姘头,又是被丈夫先抛弃的,尔后听说跟她有过交媾经历的亲儿子,后面几回见她却也不再管她叫一声妈,而是叫“yin贱的老女人”,所以她平时大凡再听见跟“老”有一点关系的字眼儿,她都会难受半天。这会儿胡佳期一听白浩远顺嘴跑出来的称呼,脸上顿时红了少许。

    “诶呦喂!我错了!”白浩远立刻睁大了眼睛,身上的睡衣倒也有一半化成了脑门上的汗,胡佳期哀怨的眼神,弄得他连连扇自己的巴掌,“你不是‘姑奶奶’,你是我meimei……女儿!你是我女儿好不好?乖女儿?”

    “滚蛋!哼……谁是你女儿?噗哧……”

    胡佳期跟白浩远打情骂俏这一会儿,她的双手便从桌上抬了起来,我立刻发现,原来她一直在用手压着自己笔记本上的几行字。她正为刚刚那句“姑奶奶”上头,白浩远也正说着sao话哄她,注意力便全不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我一见便直接拿了起来,只见上面如是写着:

    “-回去时间、心脏病-

    保安怀疑?-

    出酒店掉头?-

    第三人!打不过第三人?-

    兰具体死因。”

    我仔细辨认了一番,字确实都是胡佳期写的,但是从刚刚上官果果说的话里头挑骨头的角度,怎么这么的不像胡佳期。

    “姐,这些都是你写的?”我对胡佳期问道。

    胡佳期一回头,看我捧着她的笔记,也不再气那个“姑奶奶”的词儿了,立刻而是紧张地把笔记本从我手上拿了下来,随即合上也不是、继续摊开也不是;另一旁的白浩远没她这么紧张,却也把脚从桌上放了下来,坐直了身子,多多少少也有点不自在。

    “这具体都是啥意思?”

    “哦……我也是……我也是刚才听咱们这位上官衙内说到哪,我就写到哪的——这……第一个么,等下鉴定课的小吴过来了,找咱们一起去现场也好,等他们的报告也好,咱们都得看看这个顾绍仪,到底有没有心脏病,是不是?而且她的死亡时间,跟上官果果自述的回家时间前后距离到底是不是挺近?调查一下上官回酒店的时间到底是不是他说的那个点儿?”

    “那什么叫‘保安怀疑’?佳期姐你是的意思说,你认为那两个保安有杀人嫌疑么?”我思考片刻,故意对胡佳期问道。

    “呃,不是这个意思……”胡佳期稍加思索,对我解释道,“就是,赶过去之后,那两个保安立刻怀疑可能是上官果果杀了顾绍仪,他们俩为什么能那么笃定?当然也不排除那两个保安有嫌疑可能,等下我们去长岛酒店的时候,一定要调查一下的。”

    “‘出酒店掉头’……你是说,上官果果出酒店之后的路线不大对劲是吧?明明出了长岛酒店就可以一直朝着顺向开车;他偏偏要掉个头,把车子朝着逆向,直接开到了滨松街附近。”

    “对啊,原本问话之前,天翔路分局的报告上是以为,他最开始是想往浪速广场开的么。如果他是有目的往滨松街开的话,那就得查查他是要去干嘛了?而且,很可能他是不是本来就认识万美杉或者兰信飞、只是他故意编谎话呢?”

    “长岛酒店出了门,如果想往浪速广场、滨松街那边开,用得着调头么?”我故意追问道。

    “这个……我真不知道,我也不总去滨松街那边。”

    实际上,这是我故意给胡佳期挖的一个小坑。她连长岛酒店的位置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有这么推测的上官果果把车开出酒店以后是需要调头的?

    ——我拿出了手机,查了查地图,不过果然,长岛酒店靠近一个小路口,如果想朝着浪速广场方向行驶,必须得先在和解路那里掉头,沿着反向开车,顺撇下去走右岔口才能到天翔路。那看来上官果果这车子可不是随便开的,很可能他是有目的。

    “我的好jiejie啊,白师兄早上还说你越来越稀罕弟弟我了,这怎么有招儿了,还跟我这藏着掖着呢?嗯?你刚才还跟我说你对上官衙内说的话没有什么思路,你看看,这不是很有想法嘛!哈哈!”我假意对胡佳期称赞道。

    “嗯,呵呵,我也就是随便瞎写的……”胡佳期

    汗颜道。而坐在一旁的白浩远,虽然一直没说话,但他的喉咙和脸颊却都在微微地动着,显然是有话不好说,而且整个人还有些坐立不安的意思。

    但实际上我已经清楚了,笔记本上写下来的这五点疑虑,应该没有一个是胡佳期想出来的。胡佳期为人确实很心细,可以说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市局里,她的平均水平已经算中上了,但问题在于她只对眼前看得到的、具象的东西比较细心,比如现场的陈设和物证、比如嫌疑人被害人和证人的表情神态,但是如果涉及到事件,她就理不清了——最典型的事情,比如最开始她着了王楚惠的道儿,以为引诱儿子跟自己zuoai、就能拉进母子关系、并让逆反期的日子跟听自己的话,不就是这么回事么?她能不直接逼问,而只是利用观察就可以从自己儿子的表情、跟那小子房间里的蛛丝马迹等事物上,轻而易举地就发现那孩子对她这个亲妈确实有性爱方面的想法;但结果轮到具体处理问题的时候,就彻底拎不清了,不仅没让自己儿子对自己敞开心怀,还被王楚惠忽悠着跟家外头的男人发生了rou体关系,而且还是跟白浩远聂心驰两个男人玩了乱交,并还傻乎乎地以为这样就能“诱惑到”自己儿子了;结果最后却搞得一地鸡毛,虽说白浩远多少还算是个有良心的。

    ——而能这么在一个人说的话里,这么挑骨头的,并且跟我一样,确实很在意第三个人的存在,上官果果对付长岛酒店保安能一挑二、却打不过田复兴,还有兰信飞到底是怎么死的人,在我认识的人里面,大体上就只有那么一个人。

    想到这儿,我也没对这个事情多纠结,只是疲惫地揉了揉太阳xue道:“唉,这案子不好搞啊!刨除上官果果跟兰信飞的身份这一层事情,这个案子的难度,可能并不比罗佳蔓那个案子简单多少……”

    “那接着就该问讯那个万美杉了吧?”胡佳期拿起笔记站起身就要往cao控室外走,“行了,小秋岩你就好好休息一会儿吧,这个万美杉我去会一会。”

    “不用,佳期姐,”我立刻拽住了胡佳期的手腕,等我自己站起身后,我又冲她摆了摆手,“还是我去吧,毕竟我跟她曾经是同学,虽说人肯定是会变的,但咋说也是知根知底;瞧她现在这样,如果是别的警察去找她问话,指不定会出什么事,让我去找她的话,多少也能跟她拉近点距离。您二位继续在这屋帮我盯着点她的反应就好了。”此时的监控屏幕上,左边的万美杉又开始在自己的那间羁押室里发疯了,而且是站在床铺上冲着四处乱扔着枕头和被子、以及配送给她的硬纸牙刷、牙膏、香皂和搪瓷杯,还有刚才我给她带的奶茶跟面包——东西扬了一地还不够,她又继续发着疯,用拳头朝着床铺和围墙上乱砸乱抡着;相比之下,右边屏幕上的上官果果可就安静多了,他打开水龙头漱了漱口,又平静悠闲地撒了泡尿,随后就在铺位上安安静静地躺着,闭目养神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在心里盘算着些什么。

    “我靠,不用这么拼吧秋岩?你这拼命劲儿真赶上夏组长了。”白浩远在一旁看着我,眼睛里似乎还有别的深意。

    “是因为这案子是从头就是你自己真正主要负责,你这才这么拼么?这么想超过雪平呀?”胡佳期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我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或许吧。那我去了。”

    “小心别被那个疯女人吃了!跟狗似的!我可随时打电话给警务医院,当他们准备狂犬病疫苗了啊!”

    走进万美杉的拘留室之前,我硬收起了被白浩远这最后一句话逗出来的笑容,又安排一个值班制服警帮我办了刚才那把折叠椅,并跟我一起走了进去。

    “砸,使劲砸!咱们市局大楼里墙最厚的地方就是这了,而且外面是石砖,墙芯最里面还是钢板,墙芯和石砖中间还注了水泥的,理论上除非你的拳头能当导弹,才能把这面墙砸漏。你要是想自杀,那不有毛巾和给你加的被子么?你要是能够得着,把被子挂最上面那个窗户的铁栏上去,你就可以上吊了——不过你放心,如果正常情况下局里没有配合你自杀的,在你彻底咽气之前,肯定会有值班员警先用电棍把你电晕。”

    一见我,疯疯癫癫、泪流满面的万美杉,一下子就冲我扑了过来,先是给了我一个熊抱,接着又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秋岩……秋岩!呜——你终于来了!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对不对?我知道你在这说话还比较好使,你跟他们说一声,放我出去!他们草菅人命、颠倒黑白!他们……”

    “你起开!能不能老实点?你都闹了两个钟头了,不嫌累啊!”值班员警直接把万美杉推开,用警棍把我和她之间隔开;万美杉被推到床铺上去之后,整个人一下子就像一直xiele气的娃娃一般,她开始有气无力地坐在床上低着头,哇哇大哭起来。

    “哎呦我的妈呀……”值班员警厌烦地摇了摇头,又看了看我,对我问道,“秋岩,要不要我拿铐子把她铐住?”

    我想了想,对值班员警摆了摆手:“这倒不用。钱哥你去忙吧,我能对付得了她。”毕竟现在名义上,万美杉是被警察带来“配合调查”的,如果给她上了手铐,万一她并不像上官果果说的那样,她跟兰信飞的死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么将来她在外面肯定是要对警局进行投诉的。

    “我知道了,有事情随时叫我……我活了这么久还从没见过这么讨人厌的女孩!”

    值班

    员警一脸恶心地瞪着万美杉,气冲冲地走出了拘留室。而随着值班员警的离开,万美杉的哭声,竟然却开始变得越来越小。

    “你可真行啊,一哭二闹三上吊……美杉啊,你以前在国中当英语课代表的时候,你可不这样。”看着这位在青葱岁月中让我心恋不移的、曾经跟窗外那皑皑白雪一般纯洁,现在却头发乱蓬蓬、动过刀子的次数可能要比一个出生入死的资深警察身上动刀的次数还要多的那张脸、挺着胸前的硅胶扭着屁股上的假体,撇着嘴巴别扭地半躺半坐,我的心里真不是一般的苦涩滋味。当然,这种滋味近来都快让我习惯了,毕竟在我身边,人设崩塌的又不止她一个。

    没想到,就我这一句话,让万美杉的眼泪居然止住了。她擦了擦脸颊上的残泪,并拢了双腿,挺直了身子坐好,然后又睁大了眼睛,神色空洞地看了看我,冷笑了一声:“你们的手足把我带到你们局里,就是让你跟我说这个的啊?小石头,以前在国中的时候,你一直默默无闻,现在咱们当年那班的同学都知道你是个警界新星了,你风光了,对吧!我也特想问问你,你现在这么趾高气昂地看着我,哼哼,是不是心里特痛快?”

    “我一点都不痛快。”我冷冷地看着……或者更多的,是木然吧……我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万美杉,却说出了我内心最真实的话。“有些话,同学聚会的时候我就想说了,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我没好意思说出口——按照咱们警局的规矩,这些话本来我也不该在这跟你说,但你现在的状态已经影响到我们办案子了,你别怪我说话直。”

    “哼,有啥说啥呗。”万美杉眼睛一红,脸上肌rou一横,就仿佛任由我看她的笑话一般,就仿佛我确实只是来看她笑话的一般。

    “我初中的时候,觉着你是块玉器。那时候的你长得多漂亮?学习成绩也好、为人落落大方,文静但也热心。你知不知道,曾经有个傻小子,语文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地理这些科目的学科全都一塌糊涂,一点都不爱背书记东西,但就是为了能多跟你擦出来点火花,铆足了劲买了俞敏洪的单词红宝书、薄冰的语法和新概念教材,看美剧看原声电影,起早贪黑地学英语?”

    “呵呵,我知道,那个小子是你。”万美杉冷冰冰地笑着。

    “你初三那年,被那个姓郭的小混混表白,从此你们俩就好上了。但你知道我想的是啥么?你俩早晚得分手。他配不上你。当时我们国中全班的、全年级的男生其实都配不上你。我觉着,就依你的资质和头脑,不说你出国去名校留学吧,起码的你也应该在首都或者沪港的一流大学读书……”

    万美杉打断了我的话,但她表现得,却有点云淡风轻:“却没想到我现在是这样的,对吧?”

    “我是真没想到。”说着,我特意朝万美杉的眼睛和嘴角看去,“而且我没想到,在聚会的那天,你竟然很不嫌弃地跟田复兴,一起单独秘密地去‘交流’了。他田老板上学的时候,你可是连睁眼都瞧不上他一下的。”

    我一说出“田复兴”这个名字的时候,万美杉的眼睛立刻睁大了一些,接着双眼的眼珠左右又摇摆个不停,虽然幅度很小,但是她理我坐的不远,我很清楚地看得出来,这是慌了神的表现;紧接着她稍稍来了一次深呼吸,这才把目光重新放回到我的身上,且犀利的眼神缓缓被酝酿了出来:“你他妈干脆直接说‘打炮’不就完了么?何秋岩,你不就是想骂我婊子吗?还跟我文绉绉地拽文明戏呢是吧?对!老娘就是接着婚呢,又出轨了!你们当初不都管我叫‘班花’么?本班花就是给那个上了初二还喜欢往别人后背和椅子底下蹭鼻涕痂的田复兴给cao了!还他妈内射了五次,cao得老娘腿都软了,屄水喷得哗哗的!怎么,这事儿你们警察也管吗?还想往下听具体的吗?”

    ——我知道她是在故意激怒我,我承认我也确实被她激怒了。但我对她的感情早就烟消云散了,而且出一个警校毕业生的基本素养,我瞬间又冷静了下来。

    看样子,田复兴似乎跟这件事有点关系。否则如果她单纯因为我提到那天她跟田复兴在洗手间交合而生气,那么当我刚说完话、甚至把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她就应该立刻炸毛了,而不是故意等了一会;而且她的反应,应该是完全的感受到冒犯,并不是在听到田复兴的名字之后,先在一瞬间表现出慌张。

    我这边正分析着万美杉的反应,她那边自己说着,倒是越说越动了情绪:

    “……说风凉话倒是挺起劲!是,我也曾经以为我自己,就像你说的,现在我不是该去国内高等学府读书,就是在国外留学深造。结果呢?哼……就是初三那年,我父亲跟着别人投资生意,结果被人骗了,血本无归;好死不死,我那个老妈还爱好上了赌博,三天就从带走的两万现金,换成欠了人家十五万的债——我mama你也应该见过,钢琴老师,客观地说,她比我漂亮,你知道几年前她跳河死前她折腾成了什么样么?你们任何一人,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感受到,你一回家之后,看见五个大汉当着自己和自己父亲的面,轮jian自己mama的场景……而我老爸,急火攻心,得了肝癌,家里又没钱治,只能躺床上看着那帮人跟他妻子一起凌辱自己……呵呵,那些男人里头,其中有一个还是郭子新他老舅,看在他老舅的面儿上,他们当时才没轮jian我让我rou偿。哦,对,咱们当年中考没多久,我就怀上了,郭子新的……我跟他处

    了一年,外加我的处女膜,换来的却只是两百块钱:打胎费和分手费……你不是好奇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么?我就是这么过来的。你们大家都在上高中、上国际学校、上中专、上警校的时候,我他妈的没学上啊……我他妈的在给爹妈上坟啊……我他妈的在为了家里无端端出来的那些外债在被一群陌生男人上啊!”

    听了她的这些自述,我竟无言以对。

    何况到现在这阶段,她已经在无所不及地口吐真言,后面她再说什么也应该大抵有一定的真实性,我不用、也不能继续再刺激她了,否则她很可能对我产生抵触情绪,转而不合作起来。

    “谁又过得顺风顺水呢?”我深吸一口气,试着把她的话茬儿往昨晚的案情上引导着,“那兰信飞对你好吗?”

    她听我问她这问题,忽然若有似无地抬了一下眼睛,丝毫不假思索地说道:“说不上好不好吧……到了一定年龄,人人都希望有个所谓的归属么。我叫他老公,他叫我老婆,也不过是演一场戏而已;本来我就是靠男人吃饭的,我跟他虽然领了证,但说到底他也不过是我的一张长期饭票,而我也只是他的一个合法妓女罢了。他搞他外面的女人,我也是随意被外人cao,他在外面有多少女人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还有个儿子,亲妈不要了,跟他的另外一个情人一起生活;他供我吃、给我住,最后那点外债也都是他帮我摆平的,所以他也算是我所见过的对我最好的男人了。”说到这儿,她突然又把眉毛一挑,理直气壮地看着我,“还说我‘一哭二闹’?哼……我老公被杀了,你们不去查案子、不去审讯犯人,却把我抓起来了还当成犯人对待,这啥意思啊?我这么委屈,我还不行哭了?”

    “我想一定有人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兹事体大,把你带来是想让你配合调查的——好吃好喝伺候你,你不领情,还各种闹腾,不嫌丢人?更何况,每人真正看见是上官果果杀了你老公兰信飞,也没人看见兰信飞究竟是怎么死的,根据这一点,你还是有很大嫌疑的。”

    “我也有嫌疑?呵呵……是是是!反正你们警察都喜欢多心,哈哈,要么成天疑神疑鬼的,要么就总是过度自信。”万美杉冰冷地嘲笑道,接着她眼睛一眯,故意地挪了挪屁股,躺在铺位上斜侧着身子看着我,也不知道她是真不舒服为了调整姿势,还是有什么别的企图,话说着说着,还故意抬了抬右腿,稍稍用力地把自己的双腿夹了几下,“十一月初我在我们家楼下那个酒吧认识一个,也是当警察的,好像是什么搞网络安全的,跟咱们俩年龄一般大,他就总怀疑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女朋友和自己一个好哥们儿总看不起自己,完后又总觉得,自己办公室里新来的一个小姑娘暗恋自己——那家伙长得那个样儿就是个rou丝!别说,跟我zuoai的时候,猛劲儿有了,奈何他那玩意不行,得靠着吃‘生死果’才能顶事儿。我说何秋岩,你们当警察的男的,那玩意是不都不行啊?嘻嘻!”

    她说完话,整个人笑得花枝乱颤的,并把那两只安了假体的胸脯抖得不停——我这才发现,此刻的她上半身里面是没穿乳罩的,那一副黑色蕾丝露rutou文胸,就在床头枕头边上摆着。看到这一切的我,从脸颊到心里再到yinnang里面,都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躁动——这种躁动,实际上在我从上官果果那屋里出来之后,我几次看着胡佳期的身段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心里痒痒的了,我一直在无法抑制地想起胡佳期那软嫩的会阴、坚实的翘臀和紧致的菊洞,要不是我一直告诉自己要忍耐,很可能最起码我都会直接去大胆地搂抱住胡她……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从夏雪平离开家以后,由于我一直沉浸在一种悲伤的情绪之中,这样的状况就一直没有发作,即便这段时间里我喝了酒,也确实用吃枣子的方式把这种生理反应化解了。

    可现在,只是看到万美杉几个轻描淡写的动作,我却全然无法淡定,这让我对自己隐隐担忧的同时,又困惑不已。

    “生死果……你还知道生死果呢?”我深呼吸着,试图调节自己的心跳和yinjing的变化,并且还心虚地有些不敢迎接万美杉的目光——一个警察面对自己的嫌疑人,尤其是女嫌疑人,突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对啊,我不仅知道,我还吃呢,我老公送我的。那东西可神奇了,既能滋阴又能壮阳……而且经常吃那个东西,我皮肤都变好了。我自己在家的时候,我都没事儿吃着玩,吃一粒,就能让下面湿上一整天……”她似乎看出来我身上的细微反应,得意地微笑着,又迅速地坐了起来,并且俯着身子缓慢地像一只懒洋洋的、又狡诈的蜥蜴一样,在单人床铺上爬行着,将身子一点点挪到了我的眼前,并在自己的那张满是玻尿酸的脸庞挪动到我的眼前的时候,还故意摆出了一副睡眼朦胧的姿态,嘴巴微张着,并伸出了那条粉嫩的舌头,轻轻舔着自己的嘴唇。

    ——这幅景象,是我在国中前后开始在家用暴露yinjing的方式恫吓欺负美茵时,经常会幻想的景象。万美杉的脸早已不再像以前那样清爽,她的眼睛也早已没了青春期时候的澄澈,但人还是那个人,尤其是在她不断地提起她自己被人蹂躏、摧残的那段经历之后,又对我摆出了这幅充满诱惑意味的表情,真让我不禁血脉喷张。

    但我的内心还是理智的,我知道现在的她就是一付低劣的毒药,别说现在她是个案件嫌疑人、我俩现在身在她的羁

    押室,就算是在外面、没她老公兰信飞被杀的事情,她也是碰不得。何况跟已经被立项的女嫌疑人或者女证人在调查期发生什么情况,是妥妥的违反警务人员行为守则,一定会被开除不说,搞不好我也会被拘留;以前我那些诸如用指jian段亦菲报复段亦澄、被刘虹莺色诱而跟她做了好几次的事情都能算作胡闹,而这次倘若我没把持住的话,就算是徐远想要保全我,恐怕也是行不通。

    “兰信飞还送你那东西吃呢……”我依旧咬着牙克制道,“美杉,咱们聊点跟昨天晚上有关的行吗?”

    “哼!你骗人!我刚想明白的……你把我弄到这儿来,真的是想跟我聊昨天晚上的事情的吗?你我单独在这个小房间里,这还有张床,你是不是想跟我做点别的什么事情呀?说真的,要是不跟你在这干点什么,我都觉得有点浪费了……而且你说说,你在过去那么喜欢我,现在看到我这么开放,是不是其实心里很激动的呢?偷偷告诉你,我呀,内裤里现在一直是湿湿的!”万美杉轻笑了一声后便下了床,紧接着,她突然跪在了我的双腿前,把双手搭在了我的膝盖上,并且顺着我的膝盖摸上了我的大腿,可怜兮兮地对我乞求道,“秋岩,我想让你cao我!现在就cao我!”

    我的内心早已无法淡定到崩溃,同时裤裆里早已紧绷到要爆炸,甚至如果万美杉把自己左手大拇指稍稍往下一勾,就会勾到我那已经硬似铁烫如火的roubang,但我仍然在不断地坚守着自己的理智,直接站起了身,愤怒地对她吼道:“你别这样!你站起来行吧?不像话!你把警察局当成什么地方了?”

    “啊呃——”万美杉很做作地娇吟了一声,随后又笑着看着我的眼睛,“粗暴的男人,我最喜欢了……哼哼,你说你初中的时候如果一直是这种态度的、而不是每天都默默无闻的,那我是不是早就是你的人了么?说不定我过去的那些罪早就不用受了,而你又何必吃了那么些的干醋、受了这么多年的相思之苦……诶呀!你的jiba原来这么的大呀!”

    完了,我这么一站起来,顶在右边裤腿里的勃起到底被她看了出来。她立刻流了满嘴角的口水,如饥似渴地在我的裆侧凸起处猛抓了一把,另一只手则直接摸到了我的腰带扣上,二话不说就要解我的裤子。

    “你这样干嘛?你起来!”

    “嘿嘿!真是个宝贝,这真是我摸过的最大的!嗯……秋岩……小石头……你以后就是我的大jiba老公了好不好?”

    “你把手放开!万美杉,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恶心!”我现在是真后悔,没早点让那个值班员警把她的双手铐住。

    “我就恶心了!我本来早就不是什么干净人儿了!乖乖,这大牛子!可把我馋坏了!让我看看你的大牛子好不好!大jiba……好秋岩……让我解解渴!”

    “这是警局!你看看你在干嘛!”

    “好秋岩……你要是觉得在这不行,那你就带我出去,让我离开警局这个鬼地方,我俩找个别的地方,你随便对我怎么样,想怎么cao我玩我、就怎么cao我玩我,我以后就是你的sao屄情人、你的rou便器好不好?大jiba老公小石头……只要你能带我出去……”

    “秋岩,辛苦你了,呵呵,我要的效果达到了。”正在这时候,万美杉的拘留室的铁门突然打开了,并从我的背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得意的冷笑。

    ——好死不死,我现在这幅窘迫的模样竟然被她看到了,我真恨不得马上把手枪拔出来、崩了万美杉后再自杀……

    可我转过头后,却立刻心领神会地看着来人说道:“你来的正好!就像你说的,这女人就是想找机会出去。什么低三下四的撒泼打滚、yin俗谄媚都用上了,看来昨晚的事情她确实是有问题的。”

    一转头,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等着身后的两个值班员警进入到羁押室,把地上被万美杉扬得乱七八糟的东西简单清扫了一下。我其实没想到,几天不见,的整个人竟然瘦了一圈,嘴唇轻微地干皮,额头、眼睑跟脸颊上不少地方都皴了起来,眼眶周围似乎也是因为没睡好而保持着红肿状态,她整个人看起来确实憔悴了不少,更加招人怜惜、招人心疼。

    她看向我的时候,目光依旧是极其柔和的,而她身上特有的,属于夏雪平的芬芳的幽香,也确实让我身上每一颗躁动的细胞,全都变得安稳了下来。

    只是我依然忍不住地想起周荻对她所做出的那些暧昧的举动,以及他日记里绘声绘色的露骨描写,再加上她对自己那无法对我提及的过去的藏匿。再加上,现在当着跪倒在我双腿前的万美杉,我实在不好跟夏雪平再说些别的。

    “辛苦你了,秋岩,喏,奖励给你的。”夏雪平想了想,走到我面前,抬手塞给了我两颗迷你包装的黑蜜枣——天啊,此时此刻我真是太需要这玩意了。

    而让我更加困惑的是,她在自习嗅了嗅我身上的味道之后,也给自己嘴里塞了一颗;然后她倨傲地站在万美杉面前,冷淡地看着依旧摆弄着我裤腰和yinjing的万美杉:“玩够了没?借你过过干瘾,差不多行了吧?”

    夏雪平的这句话,再加上我刚刚的诈和,让万美杉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她惶恐地松开握在我roubang上的手,羞怯又憎恶地同时看着我和夏雪平。

    当然,夏雪平的那句话,很显然是出于上次她跟着我那帮初中同学一起去了那家Livehou

    se酒吧时候、她被在座全体当成了我的上司兼女朋友,所以为了在万美杉面前保持这个人设所脱口而出的。不过这仍旧让我出了一身冷汗:万美杉不知道夏雪平是我的亲妈,在我俩身后清扫着地面的两个值班警、还有隔壁cao控室的白浩远胡佳期可是知道的;同样的,他们可不知道我在万美杉面前曾经说过夏雪平是我女朋友这样的话。这两边只要有一边穿了帮,那我和夏雪平可真的都社会性死亡了。

    “呵呵,这小妞可真行!敢当着雪平组长的面儿,玩秋岩的牛子!”

    “咱们的兰大律师,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sao女人啊?”

    “哈哈哈!meimei,哥哥我的牛子也挺大的,要不要跟哥哥……”

    那个值班警话说到一半就住了口,原因是他一转头,就看见了夏雪平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