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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棠在台下边吃着蜜饯边看着戏,这短短几日他已经吃过见识过不少曾经没见过的东西。 虽然戏还是依旧听不懂,但现在他也渐渐觉得这腔调听着还算是顺耳,自己也能跟着哼上两句。 巫棠觉得奇怪,若是一个修士想要设起一个幻境来迷惑人,那幻境其中的风俗和物件都须得是那修士曾经见过的。 否则凭空想象绝不会如此真实,以至于生活在其中都看不出丝毫破绽。 巫棠咬下来半块桂花糕,甜香扑鼻。 这幻境,到底是谁所设的? 巫棠并非沉溺在这戏曲其中,他也在留意着虞机和温燕珂的动向。 他眼角余光看到虞机正在专注听戏,而温燕珂却只在角落里坐着,视线放空看着窗外。 巫棠猜测是他方才的那番话起了作用,因而对温燕珂的留意更深了些。 正此时,一凡唱罢,正休息时,一个婢女收拾桌子时走到虞夫人身前:世子爷果真要和表小姐成亲吗? 侯府里似乎只有虞机一个另类,除他周围像是被人画了个圈般,人人避退三舍,府里其余众人皆是一团和气,无论主仆都无太大的拘束。 这话声音不大,淹没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却奇妙的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正殿渐渐陷入安静中,而虞夫人面色不改,只笑着点了点头道:是的 虞夫人看上去是十分和善的性格,即便婢女僭越问这样的问题也并未加以斥责,甚至连冷脸都不曾。 一旁的各偏方中人闻言也都望向了虞夫人,其实此事他们并非是最先知道消息的。 甚至还比收到喜帖的那些贵人命妇要知道的都要晚些。因此听到虞夫人亲口承认,也不由聚起了神。 其实他们猜到虞夫人是怕老侯爷不同意,所以先斩后奏,先把婚事传扬出去最后才通知的府里,以此来逼迫老侯爷不得不点头同意。 巫棠身上也顿时收到了一众的视线,有羡慕嫉妒的,还有不屑的,但这种视线只是少数,大部分都是含着善意。 巫棠不由有些诡异的触动,似乎是被虞夫人这种坚定的信任所打动,他知道虞夫人之所以这么喜欢他,无非是觉得侯府亏欠了他娘,又念在和他娘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分上。 所以即便冒着老侯爷生气的风险,也要履行曾经和他娘指腹为婚的承诺。 只可惜虞夫人却不知道巫夫人的打算,巫夫人之所以要把自己的儿子扮成女装生活这么多年,也非要把他嫁进虞府,其用心绝对不是单纯的。 而虞机在这其中又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巫棠觉得他离真相越来越近,不由开始兴奋起来。 正此时,同时两道声音响起,一道来自角落处清朗的少年声线,是巫棠的师弟温燕珂,而另一道是来自门口,是巫棠的婢女春桃。 这婚事未免太过草率 我家小姐,其实是男儿身 这两道声音落下,原本还稍微有些躁动的正殿顿时鸦雀无声。 就连台上整理胡弦的戏班子都一时停下了手中动作,愣怔地望着正殿里方才出声的那两人。 一片云蒸霞蔚中,来往衣香鬓影中的贵人们面面相觑,端着一道道菜肴来上菜的婢女小厮们俱都站在了原地,就好似谁让施了法术,将在场众人一个个变做了木偶。 而此事的主人公巫棠,更是丝毫没反应过来。 他先是望了眼面色沉重的温燕珂,随后僵硬着脖子一寸寸转回身,望向门口的婢女春桃。 刚才她说他是男的? 巫棠张了张嘴,察觉到四面八方回过神来的人朝他射过来的视线,带着审视和探究,还有种隐含在探究之下的恶意,仿佛要透过他浑身的衣物,将他上上下下都看透一般。 巫棠此时也明白过来,他被人当成了棋子,用来报复侯府的一枚棋子。 他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从来没人敢用这种手段来耍弄他,拿他当工具来报仇。也向来没人敢用这种眼神看他,但凡是对他不敬的人,后来无一不跪在地上磕头向他认错。 但他此时没了法术修为,也没有师门和爹娘做依仗,他此时身在幻境,更别提在幻境里还要寄人篱下低人一头,此时只能忍气吞声。 他顿时觉得自己头上的珠钗还有身上的裙摆都碍眼的很,全都是被人强加在他身上让他变成一个笑话,把他拉下深池的泥淖,他愤愤咬着涂了口脂的下唇,垂下头不再看他们。 我 他原本还以为这幻境只是逼迫他穿女装罢了,其他方面带他还算不错,至少不含杀机不会要他性命,但他此时才真正体会到这幻境的恶意之处。 春桃是巫夫人牢牢把控在掌心的人,是绝对不可能背叛巫夫人的婢女,否则也不会被巫夫人派来贴身照顾他。 而这样一个人却当众拆穿出他是男子的身份,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巫夫人指使她这么说的。 巫棠想起曾经巫夫人满脸泪痕柔弱无助的模样,一时恍惚。 那般柔弱的女子,为了也能硬气心肠,将他的儿子培养成这般模样拿来做棋子。 巫棠对面的虞夫人也一脸如坠冰窟的模样,她也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春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