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见到我都要下跪[无限] 第1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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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平生没有拒绝,他确实是累狠了。 一路上,陆陆续续有被安排撤离的工作人员走出来。但看着残破的游乐场,他们的眼里没有悲伤,反而充斥着激动与泪水。 因为工作人员们知道,兔子死了! 终于死了! 顾平生正擦着自己身上的脏污,刚发现纸不够用,面前就递来了一张冒着水汽的热毛巾。 对上小黄人感激的视线,顾平生笑着说了声谢谢。 就是没想到,就是毛巾往脸上一擦这么睁眼闭眼的功夫,面前突然多了好几个人。 有拿爆米花的,有拿热气球的,有拿奶茶的…… 只要是这个游乐场里合理售卖的东西,就都被他们给拿了过来,每一句道谢,都伴随着令人为之动容的感激。 不及古时候的十里掷花相送,但也到差不离了。 最后老板给顾平生解了围,呼吁全体工作人员先去统计游乐场的损失,该开始修理的去修理,该找财务报销的去报销。 当顾平生将要走进歌剧院的时候,他听到身后爆发了一阵呐喊。 这声呐喊声嘶力竭,像是压抑了许多年,所以一经释放,直叫人心肝共颤。 工作人员松开了手,五颜六色的气球往不再昏暗的天空上飘,像是漂亮的灯火,又像是一只只自由飞翔的白鸽。 伴随着哭,伴随着笑,数不清的喊声此起彼伏,冲破云霄,在广阔的游乐场里回荡不绝。 纵观游乐场现存的各项游乐设施,歌剧院算是幸免于难,还能保存着较为完整的躯体。 但老板思索了一阵,说这个地方光线太暗。 于是他抬起了手,将整个歌剧院的顶棚给掀飞了。 顾平生:“!” 陶军:“!!” 虽然只是一个小型歌剧院,但顶棚骤然被大力撩飞,冲击力也不是一般的强。 亚是顾平生,都没想到老板能做出砸自家房子的事情,震惊到抽了下嘴角。 陶军的重点不同。 小孩淡漠的眼睛掠过一抹光亮,那里面满是憧憬——对可以随心所欲使用力量的憧憬。 老板察觉到了,对陶军笑着说:“现在你还小,等到以后,你的成就会在我之上。” 陶军郑重地点了下脑袋。 然后飞快地扭过头,对呼吸一滞的顾平生保证:“老师,我不拆我们学校。” 顾平生轻咳一声,刚才确实有点小紧张。 但他没法说出“学校是咱的,你不要怕随便拆”这种话。 所以看向老板的视线里,多少有点“你在教坏孩子”的幽深。 这次是换老板呼吸一紧了。 意识海中,被顾平生当成小孩哄过保护过,建立依赖的同时,总觉得自己小了一辈。 哪怕老板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年龄比顾平生大不少,那种怂怕的感觉也没有消减。 老板不承认这一点,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眼睛。 “……我准备过后把游乐场新建一道,作为重新开始的象征,这个歌剧院早拆晚拆都是拆。” 于是顾平生面色柔和了:“这样啊。” 三个人找到干净的座位坐了下来,顾平生突然想到要问:“对了,进入意识海之前你告诉我‘不要’,不要什么?” 老板刚靠上椅背,闻言立马就坐直了。 因为过于震惊,乃至于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分贝。 “‘不要让他戴上兔子面具’,你之前没听见?” “现在想起来了。” 他在进入意识海的时候听到了一阵诡谲的音乐,连带着记忆也模糊了,顾平生猜测自己应该是受到了兔子的影响。 堪称奇迹的是,没有听到告诫的顾平生依旧阻止了司羽臣戴上面具。 所以司羽臣当年历经的惨痛教训,被兔子附身之后造就的一幕幕撕心裂肺的场景,也没有再一次发生。 老板攥紧的拳头松开了。 他打量顾平生片刻,又靠了回去,阖了阖眼,感慨的话语轻得像是呢喃。 “难怪你可以抓到兔子。” 顾平生追问:“兔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板反问他:“听说过伊甸园吗?” 顾平生曾经听到过,从投资人的嘴里。 “那是无数罪恶滋生的地方。” 老板的指尖在扶手上点了点,目光森然,好似在透过虚空,看往一潭黑暗难测的沼泽:“兔子是那里的产物,而这个世界,被他们选做了饲养恶魔的温床。” 顾平生的脸沉了沉。猜到顾平生又在想该怎么对付这个伊甸园,老板侧目:“你现在不能和他们对上。” “他们把自己亲手造就的恶魔产物分成十阶,十阶最弱,一阶最强,兔子在第六阶。” 老板挑起嘴角,嘲讽地笑道:“还是个不怎么看重的残次品。”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老板继续说道:“顾平生,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知道。”顾平生说,“我的力量还不够强。” 正常人很难接受自己的短缺和不足,但是顾平生坦坦荡荡地接受了。 无框金丝眼镜架在他挺翘的鼻梁上,透过薄薄的镜片,好似能看清楚他眼中盛放着一片湛蓝的天空,宽广无垠。 接受着自己的不足与无能为力,仍能够坚定一往无前的决心,并全力以赴。 老板定定地看了他很久,久到出神。 顾平生:“?” “没事没事。” 老板收回视线,狠狠抹了下自己的脸,掩饰自己心里迸发的悸动。 但这种感觉它消不下去,就像是雨后树枝冒出春芽,蓬勃难抑。 没怎么忍住,老板调侃着开口说:“顾校长,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去你学校,给你打工,怎么样?” 顾平生不明所以,不是很确定地说:“好?” 之所以是问句,是因为他觉得老板家大业大,还有员工要养活,不太可能抛下一切去给他当下属。 主要是没头没脑的,一听就像是玩笑话。 如果不是前往霓光灯区的路被倒下来的摩天轮给挡住的话,顾平生现在很想回去洗一个热水澡。 “关于损坏游乐场的赔偿……” 他刚开了个口,老板便笑了笑:“我都成你的永久投资人了,那钱还不是我来出?” 顾平生现在确实还不起,他有点不好意思,认真地说:“两件事不一样,一码归一码。” 老板摆了摆手,目光放远。 “你喜欢歌舞剧吗?” “嗯?没怎么看过。” “陪我看一场,那钱就算是抵消了。” 随着老板的话音落下,空寂无人的舞台上突然亮起了绚烂的灯光。 眼前的舞台剧似乎由老板的力量控制,台上背景自由变化,呈现出不带一丝情感的冷色调。 顾平生正准备说话,被舞台上的木偶小人吸引了注意。 狭小的房间里,孤零零的小孩抱膝坐在床铺上,透过同样狭小且被封死了的窗户,怔愣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尽管小人的面貌不是很清晰,但顾平生仍旧能够看出来,那是年幼的司羽臣。 旁白出现。 【我叫司羽臣。】 【我记得很小时候发生的事情,但最早的记忆不是亲生父母的脸,而是福利院斑驳的墙面,和碗里时不时就能吃出虫子的烂菜汤。】 福利院的生活枯燥而单调。 起床,整理床铺,做礼拜,吃饭,睡觉…… 窗外的风景日升月落,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 小小的司羽臣从萝卜头,长成了更大一点的萝卜头。 【那时候的我还分不清大人所说的四季,我只记得那是一个特别冷的日子。】 【他来了。】 身体颀长的小人走了进来,头发齐肩,额前留着长长的碎发,安静地看着用薄毯子将自己裹成一团的司羽臣。 台下的老板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他的记忆流经当年,耳畔似乎想起了那声不冷不热的询问。 ——你冷吗? 司羽臣冷得牙关直打颤,但他不能分到更多用来保暖的被子,因为资质不够。 福利院用这个方法激烈他们,希望他们可以通过自己的意志力激发潜能。 可是他还小,理解不了这样的用意,他只觉得自己很冷,快要被冻死了,便哆哆嗦嗦地说:“冷…大jiejie,我冷…” 长发小人顿了一下:“我不是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