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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院子到了屋门口,上面才挂着一个木制的招牌,写着欢喜记三个字。进屋,里面的装潢古朴大气,桌椅都是木质的,倒是很有几分江湖饭馆的气息。 魏闻行看着江持风落座,从桌上抽了纸巾折了一下,开始擦桌子,然后跟老板打招呼。 要一个鸳鸯毛血旺、绝情姜丝兔、炸茶树菇、蜜汁山楂。江持风点完自己喜欢的菜,朝魏闻行指了一下墙壁上整整齐齐挂着的一串小木牌菜单,点菜。 魏闻行在他对面落了座,目光从一排菜名上掠过,发现好些有意思的名字,但他又不知道是什么,于是添了个自己认识的:加个玉米山药排骨汤吧。 这家店是川菜? 江持风拿热茶水烫了碗筷,倒了茶水,推到他身前,又开始烫另一副碗筷:对。老板是川地来的,老板娘是我们本地的,做的溏心蛋虾球味道一绝。不过今天没挂这个菜,就没得吃。 外面可以喝茶,还可以打牌。 魏闻行喝了口茶:这家店倒是有点闹中取静的意思。 我以前读书的时候,吃食堂吃腻了,就跟朋友请假出来吃。江持风说,毕业了也经常来吃。S市找川菜,他们家的味道算正宗的。 魏闻行想起初见面时小少爷随便选的大排档,还有前两天吃饭时,认真在手机上搜点评的模样:你好像不怎么挑吃东西的地方,但是很挑味道。 那不然?江持风偏了偏头,看店里的装修和档次又不能吃饱。 他的视线落在魏闻行俊朗的眉眼上,低头喝了口茶,声音也低了:看你倒是能吃饱。 秀色可餐嘛。 魏闻行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怔愣了几秒,然后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眼。 这话是真不知道怎么接了,魏闻行拿不准小少爷是有意拨撩他,还是就是顺口接了一句。 正好老板把菜陆续端了上来,笑着留下句慢用,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气把这一桌有些暧昧的氛围熏散了去,魏闻行也岔开了话题。 魏闻行没怎么吃过川菜,但就觉得老板的手艺算是他吃过的川菜里最地道的,菜色鲜香,麻辣刺激味蕾。两人都辣出了汗,脱了外套又继续吃。 吃完饭从欢喜记出来,迎面的冷风都没把身上那股热意压下去。 他俩都开了车来,又没喝酒,照理说,该各走各了。 江持风故意走慢了两步,本来并排着,变成了跟在魏闻行身后,眼看着要走到停车的位置了,他伸手扯了扯魏闻行的衣角:散会儿步?后半句我觉得我有点吃撑着了的借口还没说完,他就听到魏闻行应了一声:好。 江持风忍不住笑了,魏闻行好像对他的要求,总是有求必应。 小巷里的灯光暗,还能看到有几只小飞虫绕着光源飞。从小巷出来,街道里开始热闹起来了,店铺、路边的小摊贩、匆匆忙忙的行人、也有慢悠悠散步的路人,像是一帧帧电影在眼前放映过。 有提着竹篮卖花的年轻女孩经过,带起一阵淡雅的香气。 这是小芍药吗?江持风叫住她,花怎么卖? 竹篮里只剩下最后几支花了,纯白色的花瓣,花蕊是鹅黄色,在暖色的路灯下,漂亮极了。 是重瓣郁金香。卖花的年轻女孩解释,看起来有点像小芍药。 夜色深沉,光线也不好,江持风晃眼一看就认错了,近距离看,就发现这花比芍药小很多,花瓣也没那么繁,细想想也是,芍药怎么会在这个月份开花。 不过重瓣郁金香也很好看。 要买吗?魏闻行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 卖花的女孩子眼睛一亮:就剩九支了,一起了吧帅哥。九这个数字多好,长长久久。 江持风本来想自己买,看到魏闻行扫码付钱,就没跟他抢。 夜色里男人英俊的面容显得很沉静,微低着头转账,然后接过了那九支寓意着长长久久的郁金香,眉眼里透出了几分温柔来。 就像像什么呢,像爱神丘比特那支箭,直直扎入江持风的胸膛。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参加国赛拿奖的时候,第一次去跳伞,第一次开董事会,第一次讲年会总结,他人生中那么多个第一次,都不及此刻的心跳来得快。 接过花的时候,他心跳得更快。 一声接一声,像是夏日里密集的雨点,铺天盖地地砸在他的心湖里。 魏闻行不是特别懂花,他见江持风接过花没说话,以为他其实没这么想要郁金香:你是不是喜欢芍药? 江持风下意识应了声:是啊。又看看怀里的郁金香,重瓣的白花瓣开得很漂亮,在夜风里轻轻晃了晃,像是在控诉他抱着郁金香却想着芍药。他低笑:郁金香也喜欢。 夜色里,小少爷耳根红了一片,心想,你送的都喜欢。 回到家,那几支郁金香被插在了漂亮的花瓶里,江持风拍了照片,发了个朋友圈。 花开了。 冬天过去了,也该是春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