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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晓得,容jiejie,你放开我,这段路我想自己走。” 妇人有着一双极为漂亮的眸子,内里藏着说不尽的韵味,看着她的眼睛人们就能想到这是一个怀有故事的女人。 出身荆河柳,柳薄烟亦不负荆河柳之名。 常言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今时明珠拂去表面的尘埃映出原本惊人模样,季容被她看上一眼,心尖痒痒的,拒绝的话说不出来。 岁月厚爱美人。 季容松开她,眸光发着烫,柳薄烟看见了,羞得嗔瞪她,腰肢慢转留给她一个窈窕的背影。 原来‘看见’是如此惹人害羞的事啊。 长公主低头轻笑。 “阿娘!” 阳光灼热,闯入视线的人有着一副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好皮囊,身条曼丽,柳叶眼媚而不俗,端的是荆河柳家出来的孩子。 柳薄烟眼窝浅藏不住泪,还是季容在旁劝慰:“大好的日子,可别掉泪。” 眼睛刚好,她可舍不得见这双眼哭红。 “阿娘……”郁枝上前抱着她。 “枝枝,娘的好女儿……” 柳薄烟克制着见到女儿的欣喜,慢慢看向阳光下.身姿卓绝恍若仙姝的女子——这便是她的好女婿了。 早日枝枝说她长得好,没想到出乎意料的好。 “小婿见过岳母。” 想着礼多人不怪,长阳公主敛衣跪地,认认真真朝她磕了一个响头。 她公主之尊,皇家正经出身,跪天跪地跪爹娘,便是拜见岳母也远不至行此大礼。 怕是事出有因。 季容太阳xue突突的,心生不妙:这是要闹哪样? 季容忐忑,杵在不远处见着此景的药辰子吓了一跳——不会是他想的那样罢? 柳薄烟的满心欢喜化作满心熨帖,急忙扶她起来:“好好好,知道你孝顺……” 不过这一跪委实吓着她老人家了。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女婿待女儿好得没话说,她只有感激欣慰的份,一手牵一个进了正堂的门。 婢女麻利沏好茶端来各类精致小点心。 吃过点心喝过茶水,陪岳母说说笑笑足有小半时辰,季平奚看向郁枝,郁枝心虚,鼓起勇气起身勾着公主殿下的小拇指,在阿娘的注视中缓缓跪下去。 两人并排跪在那不发一言,柳薄烟惊咦出声:“枝枝,奚奚?你们——” 云章长公主眉毛上挑,讶异看着她的好侄女,似乎猜到什么,不禁暗暗称赞两人的决心。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敢于承认,已经是有气魄有担当的体现。 不破不立。 她挥挥手,堂上婢子鱼贯退下。 柳薄烟安静下来,一阵后怕。 “女婿有事禀明岳母。” “女儿也有一事恳求阿娘宽宥。” “发生了什么,你们说。” 她不是经不起事的人,当年柳家家败,逃亡途中纵使被人所害瞎了一双眼,她也还是坚持了下来。 郁枝启唇:“阿娘,我……” “我来说。” 没道理挨打的事要心爱的女人冲在最前面。 季平奚态度诚恳,开门见山:“我有一事骗了岳母,实属不该……” 第87章 扫地出门 暴风雨来前的宁静笼罩偌大的郁家,随着长阳公主吐字清润地说明来龙去脉,柳薄烟面上的喜色一寸寸沉了下来。 燥热的夏天,冷得人四肢发亮,指缝里渗出冷汗,汗津津的。 郁枝担心地看着阿娘,时刻警醒着。 季平奚认错态度良好,可再良好也改不了她玩.弄自家女儿的事实。 妾? 怎样的人才会做妾? 妾是有权有势人家养在后院的金丝雀,高兴了多喂两口,不高兴了能立时翻脸摔在地上! 她的女儿……她的女儿竟为了她这对招子忍辱为人做妾…… 柳薄烟眼底明光破碎,单薄的双肩隐隐颤抖,季容拧眉看她,为侄女今后的幸福捏了一把汗。 “阿娘……”郁枝跪在地上软声乞求。 季平奚唇瓣发白:“岳母……” “别喊我岳母!” 沉寂许久的柳薄烟骤然发难,柔弱的表象被撕开露出内里的千疮百孔,满心苍凉。 除了在流水巷为了女儿和刁婆子撒泼对骂,她这辈子都没这么大声说过话。 书香门第的教养刻在骨子,融入血脉,她怔然看着郁枝,双目蕴含深深的悲哀和失望:“老婆子不配有一个天之骄女的女婿……更不配有个‘卖身求荣’的女儿。” 郁枝湿红了眼:“阿娘……” “岳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岳母不要苛责枝枝!” 季平奚额头叩地。 换来柳薄烟盛怒下的讥讽一笑。 “公主殿下何必惺惺作态?既要骗我,为何不永远骗下去?我柳家的女儿被你折辱,遭你轻贱,你想要就要想娶就娶,天下虽是季家的天下,但我荆河柳家无愧皇室,更无愧天下。” 她闭了眼:“你走罢。你是皇室中人,留在我这小门小户不合适。” 季容朝侄女使眼色。 季平奚不死心:“岳母心里有气尽管撒出来,打我一顿,骂我几句,千万别气坏身子。我昔日荒唐自知罪大恶极,来这就是为了让岳母消——” 一盏茶水泼在她锦绣衣衫,柳薄烟寒声道:“殿下听不懂我的话?我让你出去,滚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