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们是不是见过
由于这个游戏姜闻舒已经通关所以没有任务要做，吴慬主要的目的是找看看有没有目击证人，还有顺便探听一下姜闻舒在游戏进行的反应。 姜闻舒和吴慬走出小屋后，直接往不远处的树林里去，那里面的小动物和小精灵最多。 「小白猫……」 「叫我吴慬。」 「你名字真叫无情？」 「口天吴，慬是仅此一次的仅改成心部。」 姜闻舒脚步顿了一下，把这个名字在心里念了几次，总有一种说不出眷恋。 吴慬逕自走在前头，没发现姜闻舒的异样。 不一会儿，姜闻舒快步追上前头的人，嘴里还不断叫着吴慬吴慬吴慬…… 这下换走在前头的人停下脚步，回头时用一种颇为复杂的眼神看着对方。 不是被叫得烦了，而是这种叫法是在高中时吴慬若没搭理他，他就会这样重覆叫他的名字。 然后等他回头，对方就会露出带点傻气爽朗的笑容，就像是跟主人讨摸终于达到目的的大型犬一样。 果然，姜闻舒看到吴慬停下脚步，随即咧嘴笑了。 不过，这笑容经过了八年的变化，看在吴慬的眼里却有些狡黠。 两人隔着不过三步的距离，凝视着彼此。 微风吹过两人的脸庞，随着发丝的飘动，似乎也撩拨着彼此的心。 「咳，那个，我问一下。」 被吴慬这样盯着看，姜闻舒觉得自己心跳有点快，忍不住主动开口打破沉默。 「npc都只是程式码吧？你找他们问问得出东西来？」 「可以，只要他们没被reset，就还会有你在这游戏的存档，也就是他们的记忆。」 吴慬解释完，转身继续熟门熟路地往其中一个方向走，他记得树林深处就隐藏一个小村落，住着一些群居的npc。 姜闻舒迈出长腿和对方併肩而行，偷偷观察着对方。 「你现在的形象和原来的你差很多吗？」 「发色和瞳孔变了，其他都一样，当然也不可能有尾巴。」 他在脑子里描绘了吴慬真人的形象后，不知为何脑子一热，伸手拽住了对方，然后将对方转向面对自己，两手捧着对方的脸近距离端详着。 吴慬被这么一齣闹得有点懵，双眼睁得大大的，反射性地想往后退。 姜闻舒也觉得自己唐突了，急忙放开对方自发性地后退两步。 「抱歉，我只是觉得……觉得我们是不是见过？」他看着对方，语气带着茫然，像是询问又像是喃喃自语。 吴慬没说话，只是看着姜闻舒。 他很想告诉对方全部，可是心里有一个想法还没确定，所以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唷，这不是小姜吗？怎么又在这啦？」 两人齐齐往上看，见一隻猴子坐在树枝上啃着苹果看着他们。 动物好朋友之一，猴子小凯。 「我们来找人。」姜闻舒招招手，要小凯下来。 小凯下来后还顺手带两颗苹果分给他们。 「你是新来的？没见过你。」小凯先在吴慬脚边绕了两圈，最后动作熟练地攀爬到姜闻舒右边的肩上，牠歪着头上下打量着对方。 「我是新进来的游戏引导员。」 小凯不明所以，在牠的认知里姜闻舒早就通关了，怎么又有引导员出现来带游戏？ 「他，」吴慬指着姜闻舒，「把两个引导员在游戏里用不见了，你有什么印象吗？」 「啥？」小凯惊讶地转向姜闻舒，「你怎么回事？把人用不见？」 「我忘了。」姜闻舒摊手。 好的，吴慬从猴子的反应就知道没线索。 两人一猴继续往前走，寻找其他的npc。 在这期间，姜闻舒和小凯聊得挺开心，一人一猴彷彿多年不见的好友，不停地聊着在农场时发生的趣事。 吴慬没有参与，脚步放慢走在后方，一边环顾四周一边看着智慧手环。 姜闻舒发现吴慬愈走愈慢，遂而停下来等着对方。 「怎么了？」 「没什么，检查一下有没有bug而已。」 「你还是个工程师啊？」 「这款游戏就是我写的，只是确认可以使用后我就没再关注过，现在有机会就顺便测试，做个调整。」 「这是个好游戏，我很喜欢。」 「谢谢。」 发现对方反应冷淡，姜闻舒摸摸鼻子继续找话题。 「你还写了什么游戏？」虽然小白猫不太爱理人，但他就是很想找话跟对方聊。 明明他也不是那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个性，可是偏偏遇到吴慬就破例了。 「三个，都在这一轮被你选中了。」 「那我们真有缘。」 「嗯……」 吴慬瞥了姜闻舒一眼，心想你都忘光光了还有缘？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顺便再加上一隻猴子，不知走了多久的路才看到一座藏在茂密树林里的小村落，只有几缕阳光从林间交错落下，配着精灵翅膀上的点点莹光穿梭，如梦似幻。 姜闻舒虽然通关了，但这隐藏地区他没来过，瞬间也被眼前的景致吸引，有些惊艳。 「啊？是小姜耶！」 「是小姜是小姜！」 「小姜你不是过关了？怎么又回来啦？是回来找我们玩的吗？」 动物和小精灵们看到站在村口的姜闻舒，一时躁动不已，纷纷往他们所站的方向飞奔而来。 「快进来快进来，现在是我当村长喔！」一隻小兔子在他们脚边跳来跳去，兴奋道：「村长说欢迎小姜回来，今晚要开营火晚会，大家快去准备！」 小兔子村长一呼百应，原本围绕在姜闻舒身边的动物和小精灵们马上散开，分工合作准备营火晚会的材料。 「呃……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变白雪公主了？」姜闻舒看着一溜烟从自己肩上滑下后跑掉的小猴子，自觉好笑道。 「走吧，白雪公主。」吴慬看着也觉得像，忍不住嘴角微扬。 姜闻舒见到吴慬难得展露笑顏，像是发现什么珍贵的宝物似的，有些惊讶地盯着对方不敢眨眼，就怕遗失这瞬间的美好。 吴慬被对方看的有些羞窘，歛起笑意转开视线，又恢復那清冷的模样。 见对方收起笑容，姜闻舒暗暗提醒自己，下次看到对方笑时要放平常心，要不然又害羞不肯笑了。 走在姜闻舒身边的吴慬因为“出眾”的长相，不时被那群动物和小精灵们偷瞧。 有隻蓝色羽毛的和尚鸚鵡按捺不住飞了过来，停在姜闻舒肩头偷偷在他耳边问道：「小姜，这是你的宠物吗？」 姜闻舒偷偷看了吴慬一眼，低声笑着回答：「不是，虽然我也很想养。」 两人进村子里后，吴慬直接走到村子正中央的大树后方，伸出右手食指在树干中心点了几下。 此时智慧手环也跳出了投影画面，是一堆程式码。 姜闻舒站在吴慬身后，嘖嘖称奇。 「原来游戏主程式藏在这，你不怕他们发现乱搞吗？」 「他们看不见。」 姜闻舒点点头，眼睛瞄了智慧手环几眼，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一开始吴慬在用的时候他没细看，现在才发现似曾相识。 「你手上这东西我见过，引导员才有的对吧？」姜闻舒指着手环道。 「对，你记起来了？」吴慬停下手边的动作，有些欣慰地看着对方。 「这个嘛，我说了你别生气，ok？」他微微低头，语气略带恳求。 「……看情节重不重大。」他就不该放心的太早。 大树下，两人的身影像是要重叠在一起般。 姜闻舒觉得如果小白猫现在不要一脸铁面无私的话，气氛其实挺浪漫的。 就在两人无言地看着彼此时，他们完全没注意到那些动物跟小精灵全都围在他们旁边，一副等着吃瓜的模样。 「小姜，你们在谈恋爱吗？」小兔子村长人立而起，先看看吴慬再看看姜闻舒。 「天啊！这爱情该死的甜美，你们看看脉脉含情的他们，看两人那深情的凝望，哦……就像老鼠婆婆跟我们说的爱情故事一样……」有着四瓣透明羽翼的黄衣小精灵和另外两个不同色的小伙伴在两人周围忽上忽下绕着圈，讚叹这绝美的爱情。 吴慬：…… 他不记得有给npc植入这些奇奇怪怪的故事，看来他得去找老鼠婆婆谈一谈。 「好了好了，别都围在这，不是要营火晚会吗？天都暗了，可以开始了吧？」姜闻舒见吴慬脸色不善，急忙扯开话题。 动物和小精灵们这才想起正事，吱吱喳喳地簇拥着两人到晚会的空地。 说是欢迎他们的晚会，结果那群动物和小精灵们自己玩到忘记正主在一旁。 最后，连小兔子村长自己都喝醉倒在地上后，他俩才跟全场唯一清醒的老鼠婆婆表示必须先回去休息了，非常感谢大家用心举办这场欢迎会。 吴慬本来还想检查一下老鼠婆婆那边的程式是不是出了什么bug才会给小精灵们说奇怪的爱情故事，结果被姜闻舒半哄半拐地带出村子。 「稍早那话题还没说完对吧？就是我看过你那手环的事。」他主动带起话题，很自然地拉着吴慬的手，两人漫步在星空下的草原。 吴慬发现了，感受两手相握处的温度五秒鐘，果决放弃把手抽回的想法。 他想，在游戏里放纵一下没关係吧？ 或许对方醒来后什么都会忘了，但至少现在是记得他的，所以他可以偷偷把握一下这个小确幸吧？ 「嗯。」吴慬收回那点小心思，认真地点头回应。 「就是，我不是先和第一个引导员起衝突吗？然后我看他吵不过我的时候，脸红脖子粗的就举起手来拼命按着手环，感觉像在找救兵，我当时在气头上就想阻止他，接着我们扭打在一团……也算是他单方面被我虐啦！最后他一拳过来想偷袭我，我就顺手拨开，不知为何他的手环就脱落了，我抢先一步把他的手环捡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那干嘛的，当下只是想关机，结果按几个钮后画面是没了，但他人也不见了……」姜闻舒愈说愈小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吴慬没什么大反应，只是沉吟了一会儿。 「第二个也是这样不见的吗？还记得前后间隔多久第二个才出现的？」他问。 「大概十分鐘吧？我不太确定。只记得第一个不见的时候我还在找人时，第二个就出现了。」姜闻舒歪头想了想，「第二个刚出来就问我第一个去哪了，我说我不知道，他就很生气的念了一堆，结果我们也打起来，后来情况就是一样的。」说完，他有些心虚地偷瞄吴慬，就怕对方生气。 「看不出来你那么衝动。」吴慬似笑非笑地看了对方一眼。 「我是真忘了为什么起衝突，八成就是他说了我不爱听的话吧？总之我有叫他闭嘴，后来还说了什么我就记不清了。」姜闻舒被那风情万种的一眼看得心中小鹿乱撞，忍不住轻轻握了握对方的手，软软的暖暖的，不晓得现实生活中的小白猫是不是也这样？ 回到小木屋，姜闻舒先去洗漱后，走回房间时看到站在窗边一副若有所思的吴慬。 银白色的月光透过窗欞洒落在吴慬身上，像为他笼罩了一层神圣的光晕，原本银白色的毛发让他在此时更是熠熠生辉。 长尾巴小幅度地的晃动着，显示猫主子此时心情有些混乱。 姜闻舒静静盯着对方的侧脸，总觉得似乎在很久以前，他也常常这样盯着某个人的侧脸，那种平静安稳的感觉何其熟悉？ 吴慬感受到了姜闻舒的视线，转身看到对方的眼神后一时愣住。 那是一种既怀念又有些哀伤的眼神，彷彿压抑着某种情绪，让他有一种如果自己现在消失了，对方就会流下眼泪的错觉。 「第一个游戏没有问题，查了一下主程式里的纪录也没发现异样。」吴慬语气不自觉地放软，不若先前那么冷淡，「你先休息吧！我等等要先登出，明天我们去第二个游戏。」 姜闻舒情绪低落下来，他还以为可以跟小白猫一起睡觉呢！ 「我得回去把关于你的资料再做确认。」吴慬解释。 他带着姜闻舒走到床边，要他乖乖躺到床上后，再替他掖好被子。 「姜闻舒，你记得你问过我，我们是不是见过吗？」 「我们的确见过，但你忘了。」 「可是没关係，我会让你想起我的，所以，你好好睡一觉，我们明天见。」 他伸出左手，将手掌轻覆在姜闻舒眼睛上，让对方不得不闭起双眼。 「说好明天见。」姜闻舒轻声重覆道。 「说好明天见，晚安。」 「晚安。」 吴慬一直到确定对方陷入沉睡后，才轻轻地啟动了登出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