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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逐阳递了个眼色让两个丫环退下去,才走进里间。 贝凝嫣正在安抚怀里像个小猴子般扭来扭去的女儿,避而不答,“看你,像个小猴子一样,也不怕人家笑话。” 小妍儿不干了,嘀嘀咕咕的,“娘好坏,阿爹说这样才可爱的!” 贝凝嫣看霍逐阳灰着脸站在一侧,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她明知此时尚未到时机,为能与霍逐阳起冲突,以免他到时又会做出什么事来。但女儿今日里席上的委屈,她看在眼里,强忍着不哭,却忍不住泪的倔强样子,让她心疼的同时,更怀念起傅岩逍来。她从来不曾,让妍儿受过一分委屈,若是妍儿受了委屈,必定是千方百计地替她讨回来——她那般豁达的性子,却独独不能忍受她们母女受委屈。 斟酌了半晌,才缓缓道,“逐阳,你也看到了,我不想逼孩子,就先这样吧。你应该回房了。” “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么?”霍逐阳压着火气,“拖得了一时也拖不了一世,等回到洛阳,这给孩子改名归宗的事情,势必是办的。她应该是姓霍而不是姓傅!” 贝凝嫣尚未来得及开口,妍儿就从她怀里跳下来,站在她身前,这模样倒像是要护着她一般,插着腰,人小鬼大地顶了回去。“我姓傅!你听清楚了,我叫傅斯妍,我阿爹叫傅岩逍!”她言语间非常的自豪,仿佛有傅岩逍这样的阿爹就是她人生中最引以为豪的事情。 贝凝嫣看着女儿小小的身子就这样挡在自己前面,理直气壮地申辩,倒是有几分像平日傅岩逍的架势,再转眼看到霍逐阳脸色青灰一片,知他被妍儿激得动了怒。赶紧站起来,赞许般摸着女儿的头,妍儿仰着小脸笑,她伸手将女儿搂住,下了逐客令,“逐阳,你也看到了,请回吧。” 霍逐阳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贝凝嫣这个护住妍儿的架势,就想起来当日他们一伙人撞开门看到的那一幕,她当日也是这般挡在傅岩逍面前护着,不让他们再多看一眼傅岩逍的囧态。身为男人的自尊心与好胜心,让他妒意上涨。 “请回?莫不是你忘了,如今我是你夫君。”他笑着,眼里却没有笑意,“难道夫妻同房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 岩逍遇难 贝凝嫣面生寒色,“你也明白,贝家的产业交给你们,为的是什么,何苦相逼?!”她神色平静,语气却凛冽,“两败俱伤,反目成仇,就是你想要的?” 霍逐阳脸色很是难看,他自然是晓得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方才所言,不过是一时意气,而且,在他心里面,确实也是这般想的。眼前这人,是他的妻子,而在她旁边的人,是他们的女儿,一家三口好不容易才得以团圆,但除了他自己以外,竟然没有一个人是欢喜的。 看,面带寒霜怒目而视的绝色佳人,是他以前未过门的妻子,两人情之所至,情浓得婚前就偷尝禁果;而在她旁边的是他们之间爱的结晶,如今却成了一个讽刺之极的存在。爱已不存,就成了刺伤他心的最佳利器。 当年两人的眷恋情深,到如今,堪堪成了陌路。他知道,若是自己再苦苦相逼,形同陌路是轻的,反目成仇是避免不开的结局。 到底是哪里错了?他握紧拳头,不过一场人为的祸事,他在迎亲路上侥幸逃生,由于伤势严重,养伤将近一年,当他以为自己渐渐好了的时候,却难堪地发现,自己似乎,再也做不成男人了。这事情他没有脸对任何熟识的人相告,就连刘若谦都不知道。 他想着那生死祸事,知道自己不变强的话,在这世上就是任人欺凌的主。遇上刘若谦,是他人生的一大转折,既救了他的命,又为他疗伤,同时让他可以托身驿帮。但是,脱离了这些保护,他霍逐阳依然什么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要保护自己都难,又怎么能够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再说,有了这难以启齿的病,再加上要变强,他宽慰着自己,一定要咬牙忍住,就算吃尽苦头,也要让自己变强,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凝嫣。 他当时的情况,若是通知了贝凝嫣,那边势必是催他回去成亲的,他这桩事情,又哪里是能启齿的?左想右想,最后横下心来,女子十八未嫁,才会被人诰病,他与贝凝嫣既是有了婚约,没见着他尸骨,定是知道自己已脱险,会安心在杭州等着他有朝一日回去迎娶的。 贝凝嫣生于世家,知书达礼得很,两人自幼青梅竹马长大,心意早已相通,缓上一缓,应该并无大碍。 那两年的时间里,他没日没夜地勤学苦练,同时多方打探,得知有一个大夫不知医治了多少像他这般的男人,千方百计地寻了去,诊脉开药,过了大半年,欣喜地发现这病治好了。而武功也算是小有所成,在驿帮帮忙打理生意,也逐渐的上了手,满怀欢欣地要赶回杭州去见贝凝嫣,得来的消息却直如当头一棒,让他三年来的努力全部付诸流水。 他怎么知道,这一缓,就生生错过了。贝凝嫣被两府相逼着要结亲,而这世上,就恰恰出现了这么一个傅岩逍,轻而易举地将贝凝嫣娶了去。他在获知两人结亲的原因时,不止一次地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就非要为着男人的面子,迟了那么一点回来。 再后来,看她对傅岩逍百般维护,意深情重,比之当年对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再不忿,后来看到祸起之时,傅岩逍第一个反应是要护住她们母女,也是忍不住要替她高兴,对傅岩逍的印象改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