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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到草原后 第115节

    ……

    春末夏初出生的小牛犊满了三个月就能断奶了,按说可以让预定了租牛的人来赶回去,但牛犊离了母牛,母牛又要进入发情期,巴虎决定多养两个月,等回临山了,天冷了再把牛犊子租出去。

    但没料到家里的母牛养的太好,都九月底了,牛犊前脚被领走,它们后脚就跟着发情,被突来的馅饼砸昏头的种公牛喜不自禁,没有主人看管就打成了一团。

    巴虎被叫醒的时候刚睡下没一会儿,外袍都没来得及穿,开门问:“慢点说,怎么了?”

    “你快跟我去牛场,牛群突然打了起来,我们就两个人,也分不开。”男仆急道。

    巴虎的瞌睡一下就没了,转身进屋拿外袍,冲坐起来的蜜娘说:“牛群出事了,我去看看,家里三个孩子你照顾着些。”

    牧仁大叔听到动静也出来了,帽子一戴,取出毛毡雨披,“我也过去看看。”

    三个人才走到半途就听到狗吠声和牛叫声混成一团,别处守夜的人听到动静也都来了,二话不说都取了套马杆套住作战的公牛,两三个人一道把打红眼的一只公牛给拉开。

    巴虎口含哨子,手持鞭子,对着混成一团的牛又打又斥,“老头,把家里的狗都唤走。”狗不及牛腿高,蹿来蹿去一脚能踩断骨头。

    这场突然的sao乱一直到后半夜才平息下来,巴虎气喘吁吁地插腰望着躺在地上无助呻/吟的壮年牛,可真他娘的会来事,这些种公牛都是他再三挑选出来,骨架大牙口好,就连牛角也是牛群里的佼佼者,一角拱下去,地上的土都能钻个洞。

    “东家,躺了六头,五头公牛一只母牛。”男仆清点了数目过来交代,“应该是为了争夺母牛打起来的,是今年产牛犊的那些母牛又发情了,我们没注意到这一点。”

    巴虎没去责骂仆人,他也没注意到,都想的是天冷了,已经不适合繁育了。

    “连夜把公牛和这些母牛分开,今晚的事别发生第二次。”巴虎去谢那些来给他帮忙的人,大冷的天,一个个累的满头大汗,他走过去把捡到的鞋扔地上,“你们谁的鞋掉了?”

    “我的我的,刚刚还在找……还缺一只,谁见到了?”

    黑夜里不知谁笑了一声,低头在周围踢踩,拉牛的时候太混乱,谁知道给踢哪里去了。

    “没找到,明天让巴虎赔你双新的。”

    巴虎立马应了,“明天我买两双送你家去,另一只鞋找到了也给你送去。

    又说:“劳你们忙了半夜,这要不了多久也该天亮了,回去了眯一阵又要起来,干脆也别睡了,留我这儿帮我把牛宰了,我回去拿油盐调料,咱们加顿餐,烤些新鲜牛rou吃。”

    “这事可行,还是巴虎大气,我们这就把火堆烧起来。”搁旁人家里,一下要损失六头牛,急都急上火了,哪还能挤出笑。

    秋天的草原上是最好捡干牛粪的季节,随便沿着个方向走一段就能捡一筐,点了五个火堆,火苗飙起,天色都跟着亮堂了几分。

    巴虎拉了车过来,牛皮铺在车板上,一应的刀斧放盆子里,盆里还放了菜板。

    先宰了一头牛,剥了皮卸了腿先架火堆上烤,闲下来的人帮巴虎把伤势最严重的两头牛宰了。

    “等天亮了拉到戌水去卖?”有人问。

    巴虎点头,“暂时是这么打算的,等天亮我家那位醒来看她有没有别的打算。”都是好牛rou,他都舍不得卖,自己家养的牛要比屠宰铺里卖的牛rou肥一些,冬天烫牛rou锅子用膘厚一些的牛rou更好吃。

    rou香味儿已经飘出来了,砍骨头卸块儿的人加快动作,收拾完烤rou刚好可以吃,几个人在河里洗了洗手上脸上的血,走过去盘腿坐地上,“来,给我切一刀,饿死了。”

    映着火光,巴虎仔细看这一圈的人,其中还有他面生的,“你们在哪儿搞来的酒?还回去拿了?”

    “哈哈,传言果然不假,巴虎,你真不喝酒?”有人把一囊子马奶酒扔过来,“守夜谁不带酒?不抿两口熬的住?”

    巴虎把酒扔给旁边的人,“我不喝酒,只吃rou。”现杀的牛rou,膘肥rou厚,入口焦香肥腻,他带来的番椒油和大蒜葱段他们都没用,仅仅是撒了盐,吃着就特别合口。

    也可能是氛围的原因,巴虎大口吃rou,沉默着听这些平日里见面仅会点个头的男人们喝着酒吹着牛。

    夜明星稀,秋风寒凉,但混着热闹的说话声和明晃晃的火光,巴虎只穿了一身单袍也没觉得冷。

    火灭了扯把半青半黄的杂头草扔进去,rou没了再切再烤,酒喝没了就去河里灌半囊水,晃一晃涮一涮,勉强也能品出一丝酒香。

    天色隐隐露出一丝微光,巴虎跟牧仁大叔打个招呼,他溜回去把其其格和吉雅提溜起来,也喊醒了蜜娘,抬着盖了厚被子的小三子,一家五口兴冲冲去吃黎明时分的篝火烤rou。

    “哎呦,妻儿老小都喊来了?”有人看到过来的人,挤了挤腾了个空,挟了火架子上的烤rou给吉雅和其其格,“让阿叔沾沾你们的喜气,回头也让你们阿婶生一对儿娃娃。”

    这话其其格和吉雅经常听临山的老人和妇人说,也就今年少了些,去年还有问他俩要尿布和小衣裳的。

    其其格吃了口rou,很大方地说:“谢阿叔,等天明了,我把我跟我哥小时候用的尿布送你。”

    男人大笑,这孩子长的像她爹,嘴巴可比她爹讨喜,“那是我占大便宜了,你吃,阿叔给你烤rou。”

    巴虎跟蜜娘见状也就丢开手,他把回家前烤的rou挟到碗里递给她,“先吃这些,我带的还有番椒油,吃腻了我再给你刷辣油。”

    辣油在火苗上一撩,又呛又香的味道让熬了一夜的人头脑有瞬间的清明,本来都吃饱了,突然又来了胃口。

    “什么好东西?”

    “有这好东西巴虎你还藏着掖着不拿出来?”

    “早该把小阿嫂喊起来的,巴虎吃了半夜我们都没见他动手烤rou,还得是你来。”

    蜜娘含笑看着巴虎,他有些不适应这种热闹和打趣,面上有些不自在,不见跟她耍赖时的厚脸皮。

    “我昨夜就把辣油拿来了,你们都不动,我还以为是你们吃不惯。”他正经解释。

    没人听他的,忙着往牛rou上刷辣油,第一口就呛得火烧火燎的,吐又舍不得吐,忍着辣意胡乱嚼几口咽下肚,从舌头辣到胃,面上立马冒了汗。

    “爽快,比喝酒还爽。”

    又新起了一轮烤rou,香味引来过路的人,坐下的人越来越多,在这个露水湿重的尾秋,仅是烤rou就吃了半头牛。

    天光大亮时,提了水浇了火,众人摇摇晃晃起身,摆手拒绝了巴虎还要给他们送rou感谢,“别送了,你都拿去卖了,都不缺那口rou吃,高兴了这半夜,拿多少rou都不换。”

    昨夜光着脚的男人也在河边的草丛里找到了另一只鞋,特意走到巴虎身边说:“鞋找到了,你也不用再给我买鞋,我家的牧场离你家不远,下次有事大声吆喝我就来了。”

    “对对对,吆喝一声。”

    人都走了,一家五口站在血刺呼啦的草地上左右看看,车上堆了满当当的牛rou,还要赶在晌午天热之前都给卖出去。

    蜜娘扫了眼马车,又看向巴虎,“我见你还挺高兴。”

    “没有吧?”巴虎从河里提水冲刷浸了牛血的地面,对着桶里的水瞄了一眼,确实是不见沉重。

    他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线,“你看错了,我挺烦心的。”又怕她当真了,打补道:“算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想开点,至少能卖了钱,还能敞开了把牛rou吃个够。家里牛多,多几头少几头没影响。”

    作者有话说:

    大姨妈来了,有些不舒服,今天就这一更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巴虎套上马后去河里简单梳洗了两下, 熬了一夜没睡,宰牛剥皮卸块儿又都是体力活,他下颌上长出一圈的青胡茬, 搓脸时自己都觉得刺手。

    “我这就去戌水了。”本想问她去不去,又想到还有个小家伙要吃奶, 她去戌水了不方便, 把话又咽了下去。

    其其格跑过来,抱着她爹的腿说她也要去,又趁他不注意,把嘴上的油擦在他衣裳上。

    “不嫌臭啊?”巴虎接过蜜娘递来的帕子, 招手让吉雅也过来,打湿了帕子给兄妹俩洗脸,觑着其其格说:“我昨晚出了一身的汗,宰牛又溅了一身的血,烤火又蒙了一身的灰, 吃rou还滴了不少油。”

    其其格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眼睛在他衣裳上逡巡,看到血点子和油滴子, 鼓着嘴一副要呕的样子, 还勉强扯出笑哄人:“你是我爹,我不会嫌弃你的。”

    巴虎憋笑憋的胸口疼,“行, 不嫌弃就行。”

    把帕子递给蜜娘的时候, 他瞟着其其格,语带自豪地说:“我一个大老粗, 竟然能养出如此嘴甜会说话的闺女。”

    “这时候又承认是你的闺女了?”蜜娘拿眼夹他, “以后她要是不讲理耍赖, 你可别又对我嚷嚷:快来管管你闺女。”

    男人别开脸,笑的肩膀发抖,说出的话十分不要脸:“我先跟你借一天,晚上就还你。”

    蜜娘呸他,见他笑笑面色好看些了,才又说:“你去卖牛rou把其其格和吉雅带上,掏钱雇两个会吆喝的。”免得整车rou拉过去,晚上回来还有半车。

    其其格和吉雅本就乐意跟去卖rou,因为可以数铜板,听说还有工钱拿,更是毫不犹豫的,自己爬上车辕就催着要走。

    爷三个走了,蜜娘抱着哈布尔走到一旁去把尿,收拾好她正准备回去,回头就见牧仁大叔拿了鞭子在给躺在地上的牛赶蚊虫。

    “唉,多好的牛,可惜了。”老头皱巴着脸,摸着牛屁股上的伤口看了看,太深了,救不了了。

    “熬了半夜了,你也回去睡吧,人老了熬不起,别再病了。”蜜娘拿起甩在一旁的长杆,给两头牛驱散蚊蝇,“你回去到屠夫家里看看,问他收不收牛,卖他一头。”

    “另一头呢?”

    “另一头宰了我们自己吃,家里有这么多张嘴,再多的rou也吃的完。”有牛rou就不杀羊了,把自家的牛卖了,再去摊上买牛rou吃,那可不是冒傻气。

    “行,那我这就回去。”老头起身往回走。

    蜜娘喊来另外两个男仆,让他们回去赶架车过来,“待会儿让屠夫把牛宰了,你俩把牛皮剥下来,卸成块儿给拉回去。”

    “哎,好。”听着意思就是一整头牛留下来自己吃,两个男仆一听立马不困了,他俩也搭着空能顿顿吃牛rou。

    安排好了,蜜娘就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长杆围着牛转,驱散这些想喝血叮rou的蚊蝇。

    屠夫和男仆是一道来的,蜜娘把事交给男仆,“斤数你们先记下来,等巴虎回来了再结账。”到了哈布尔吃奶的点,他哼哼唧唧的想掀衣裳,蜜娘急着也要回去。

    “还有,你们回去的时候把哈布尔睡的小床放车辕上给带回去。”

    “好。”

    蜜娘一走,后面跟了一串的狗和山狸子,昨夜它们一直在这儿,宰了牛了巴虎就紧着rou让它们吃饱,走之前又甩了几坨子rou,一个个撑的肚子都鼓了出来,喝水都是舔几口打湿了喉咙算了,不敢喝多了。

    “这是狗狗,它叫大黄,这个是巴拉。”她撑着哈布尔指给他看,也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这个是大斑,它的耳朵是不是很大?好短的尾巴……这个是大胡,已经会逮老鼠了……”

    一路走一路说,赶在胖小子开嗓前可算到家了,蜜娘也累出了一头的汗。

    忙活了小的她才去灶房倒水喝,老头睡的呼噜震天响,狗子横七竖八躺在院子里,小斑带了两个崽在窝里,大斑睡在窝外面,至于阿尔斯狼,它又卧在河对面,河边的草都被它压平了。

    “都睡了,你睡不睡?”蜜娘低头问吧唧嘴的小胖子,他的小床还没拿回来,放床上怕他滚下来,她只能走哪抱到哪儿。

    她正准备哄他睡觉的,男仆先把小床送了回来,“牛刚宰,要的时间还长,我想着孩子要用,先把小床送回来。”

    “多谢多谢,正是需要的时候。”

    这张木床是其其格和吉雅小时候用的,哈布尔一个儿睡进去宽敞的很,还能来回滚两圈。蜜娘就把他放院子里,搬了菜板坐出去,切了番椒剁成末,花椒也捣碎,最后混着姜末捣在一起,撒上粗盐混着葱汁腌着。等牛rou拉回来,蜜娘用腌料把四只牛腿腌上,牛头洗干净炖上锅。

    “大黄,瞅着点哈布尔,我去河里洗牛肠子。”蜜娘喊醒大黄,把它推到木床旁边卧着。

    牛肠子要用灰面和醋反复洗,蜜娘刚端盆走过去,阿尔斯狼立马睁开眼跳起来,见是她,摇了摇尾巴凑在河边舔几口水,重新找个地儿继续睡。

    口渴像是传染似的,阿尔斯狼喝完水,院子里的狗一窝蜂的都跑出来喝水,上上下下挤满了,大斑还故意挤到蜜娘腿边,吧唧吧唧慢吞吞舔水。

    “是不是想跟阿尔斯狼一样?”蜜娘照着它屁股拍一巴掌,rou墩墩的,毛又细又软,手感真好。她最喜欢它的毛爪子,又大又厚实,跟其其格和吉雅的脚差不多长,rou垫也厚。

    大斑喝完水,头凑到盆边闻闻,熏的张嘴咔了一声,耳朵一撇,转身就走。

    跟其其格一样的瞎讲究。

    牛肠子用灰面洗三道,又用醋搓两次,再清洗两遍,拿进去就能下锅了。蜜娘端着盆走进院子,就见大黄坐在木床旁边,狗头垂着一点一点的,好不可怜,困成这样了听到声睁开眼还是先看木栅栏里的娃娃。

    蜜娘稀罕死它这模样了,蹲过去摸了摸狗鼻子,“好了,我回来了,你去睡觉。”

    哈布尔靠在木床上怔怔地盯着大黄打瞌睡,见大黄站起来张嘴打哈欠,他乐的咯咯笑,小手钻出栅栏也去摸它的鼻子。

    蜜娘没管他,进屋把牛肠子倒锅里,尝了尝咸淡又舀两勺盐倒进去。火炉子里加两坨牛粪,她切了牛腩和牛rou端出去,坐哈布尔旁边开始切rou剁rou打rou丸,其其格和吉雅喜欢吃弹弹的牛rou丸和鱼rou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