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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酒店是她刚才输入的目的地,聆音和GS举办新闻发布会的地方。 她知道杨海宁会在那里,她不喜欢。 但她也知道阮漠寒会在那里,她喜欢。 不喜欢和喜欢之间,阮漠寒战胜了一切。 今天这个司机话少,在听广播: “六种议论文论证方法,分别是举例法、对比法、喻证法、归谬法……” “七种短语类型,分别是并列短语、偏正短语、主谓短语、动宾短语……” 简烁不耐烦的敲敲座椅后背:“大爷,你在听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叫我大叔也就算了,叫我大爷……”司机一脸哀怨:“我在听高中语文补习教材,我女儿高一。” “高一?”简烁的眼睛眯起来:“数学有么?你放我听听。” “有啊。” 司机放了一段:“有限集含有有限个元素的集合,无限集含有无限个元素的集合……”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 后座那个长相妖冶异常的女孩,一上车就聒噪吵闹的,这时靠在后座上,不说话了。 抱着双臂,冷着一张脸,望着窗外。 司机不是一个文艺的人,他的生活,是他的网约车、是他当护士的老婆、是他上高一的女儿,是家里饭桌上的糖醋鱼和番茄炒蛋。 可那一瞬,当他从后视镜看向那女孩的时候,他突然产生一种奇异感觉: 那女孩像一种花,无比冶艳刺目那种,花瓣和叶片都长着尖刺,灼灼盛开在暗夜角落。 那些尖刺吓退了所有人,直到花在暗夜独自凋谢。 花瓣一片一片落下来,落进潮湿的泥土,落寞又寂寥。 盯着窗外的女孩,好像发现了他打量的目光,转头过来恶狠狠骂一句:“看屁啊!” 又说:“不去H酒店了,去W酒店。” 司机:“可……” “可什么可。”女孩好像异常烦躁,穿高跟鞋的脚尖,在座椅上狠狠踢了一下:“就去W酒店!我给你钱,很多很多钱!” 金钱的力量是很大的。 简烁顺利来到了W酒店,也顺利开到了她最熟悉的1704房间。 乘电梯上楼。 走廊里,壁纸的花纹熟悉,柔软的地毯熟悉,甚至连燃烧的香氛味道都熟悉。 她嘴里大声哼起熟悉的旋律:“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 旋一个圈,又旋一个圈,再跳三步。 兴奋异常的跳到1704房间门口,脸又一下子沉了下去,变得麻木而空虚。 推门,走进空无一人的房间。 ****** 阮漠寒来到W酒店时,是中午十二点半。 她直接上楼到1704房间,敲门,没人开。 摸出手机,打给简烁,没人接。 她收起手机,直接找到负责这一楼层的服务生:“我忘带房卡出来了。” 服务员看了她两眼:“女士,是你。” 在她和简烁频繁相约W酒店的那几个月,简烁经常让服务生等在电梯外,给她送房卡。 W酒店这种老牌五星级酒店,人员流动并不频繁,服务生一下子认出阮漠寒,也知道简烁一早来开了1704房间。 阮漠寒一脸镇定:“能用你的房卡帮我开下门么?” “当然。”服务生恭敬陪她走到房间门口,刷卡开门:“女士,请。” 阮漠寒淡淡点头:“谢谢。” 推门,走进房间。 ****** 简烁醒来的时候,迷茫的眨眨眼,望向薄薄拉了一层遮光帘的窗口。 窗口的天光,不像日,不像夜,黄黄混沌的一片,模糊了时间的界线。 她不知道现在几点,有一瞬间也不知自己在哪,眯着眼看了一会儿,窗户熟悉的形状,身下鹅绒床熟悉的触感,让她回忆起来。 她在W酒店,1704。 简烁刚清醒过来的一双眸子,又黯淡下去。 她今早逃了,被一种巨大的自卑和焦虑驱使着,狼狈的逃了。 从阮漠寒等待着她的H酒店逃开,一个人逃到W酒店1704。 反正她现在有了杨海宁给她的卡,她可以为所欲为。 只是,推开房门的只有她一个。 再没有跟她约好下午两点的阮漠寒,带进一阵熟悉的冷杉香气,带进室外或冷或热的气息。 简烁望着窗外的天色。 现在应该早过了下午两点,时至黄昏了吧。 简烁像猫,蜷在床尾。她记得她睡着之前,吃了提子玩了口红,又把西装外套脱下来,袖子握在手里,打着圈甩来甩去,在鹅绒大床上跳到脱力, 后来带着一身汗,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卧床尾,抱住膝盖,整个身子蜷得更紧了一点。 黄昏真是讨厌。 睡午觉睡到黄昏时醒来的感觉,更是讨厌。 不知天日,好像被世界和时光抛弃,寂寞的感觉铺天盖地。 简烁从来不是一个怕寂寞的人。 可她此时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空荡荡,轻飘飘,像一个充气不满的气球,无依无着,飘荡在一片昏黄的天色里。 简烁猛然意识到,那样的感觉,就叫“寂寞”。 她居然感觉到了寂寞。 不知是因为黄昏的威力太强,还是因为她现在认识了……阮漠寒。 阮漠寒不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