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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府美食探案录 第63节

    来人边跑边喊:“我们是开封府的差役,可是张宝珠?!”

    是官差!

    宝珠喜极而泣,泣血般扯开嗓子大喊:“是我,是我,救命!”

    那几名骑士一听,立刻挥鞭,坐骑速度骤然提升。

    开封府的人找来了?!同样听见动静的黄富大惊,怎么这么快?不应该啊!

    怎么办,我要跑吗?

    可看着仅在前方几十步开外的张宝珠,黄富又心有不甘。

    他那话儿几乎被扯断,恐怕是废了,那yin妇竟敢骗我,伤我,如此深仇大恨,怎能放过!

    他把心一横,立刻玩儿命似的往前冲去。

    就算死,也要拉着那贱人一起死,去地下作对鬼夫妻!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陡然逼近,宝珠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惊恐不已地对前方已经看见轮廓的衙役们伸出手,“救命!”

    “贼人休要猖狂!”

    “站住!”

    为首的骑士暴喝出声,见黄富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越发猖狂着要扑过来,火把的光照在他脸上,狰狞如野兽。

    “混账!”他当即反手取下背上弓箭,一口气搭箭、开弓,眨眼间,一支羽箭便流星般激射而出。

    张宝珠直觉一股凉风擦着腮边过去,带得几缕乱发都飞扬起来,然后便听后面闷哼一声,一只鸡爪般的手狠狠落在肩头,又不情不愿地落了下去。

    她蓦地瞪大眼睛,脑海中嗡的一声,隐约猜到什么,僵在原地不敢动。

    顷刻间,几人几骑就来到近前,方才射箭的骑士利落地滚鞍下马,关切道:“张家娘子,没事吧?”

    这一声,直接把张宝珠从震惊和恐惧中拉回。

    她缓缓眨了眨眼,鼓起勇气僵硬地转身,就见黄富仰面躺在地上闷声哀嚎,一支羽箭穿透他的肩膀,血将他半边身子都染红了。

    “张娘子?”见她目光发直,那衙役又叫了声,“张娘子?”

    好不容易找到人,可别吓傻了吧?

    却见张宝珠猛地抖了下,然后一步步走到黄富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赌赢了。”

    说完,她高高抬起腿,朝黄富两腿间狠狠踩下去!

    已经遭受过重创的黄富两眼一翻,连声都没出一声,直接昏死过去。

    众衙役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做完这一切后,张宝珠摇摇晃晃站直,又愣了会儿,终于放声大哭。

    第49章 就这样吧

    谢钰和马冰等人循着联络烟花找过来时,张宝珠正嚎啕大哭,周围几个衙役手足无措,想安慰又不知该如何下手,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

    见他们过来,都齐齐松了口气,活像见到救命稻草,“大人,马姑娘,快来瞧瞧吧!”

    黄富已经被五花大绑摆在路边,因箭还戳在肩头,只能侧着放。

    谢钰过去照着画像比对一回,确认无误,又去问哭泣的张宝珠,“张宝珠,张姑娘是吗?”

    张宝珠:“哇啊啊……”

    谢钰:“……”

    对方只顾得哭,发泄连日来的恐惧和委屈,完全没有看他。

    几个衙役都生出一种微妙的平衡。

    你看,谢大人来了也一样,果然不是我们的问题嘛!

    谢钰又试着跟张宝珠说了两句话,对方还是跟没听见似的,虽然哭声渐渐小了,但……他总觉得只是对方哭累了,并非想跟谁说话。

    见张宝珠满脸血污,谢钰本想递条帕子让她擦擦,可手刚伸出去,就见对方身体一僵,连连往后缩。

    谢钰立刻收回手,后退一步,同时朝其他衙役打了个手势,让他们都离远些。

    他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案件,女人被男人做了不好的事情后,会在一段时间内害怕所有男人。哪怕明知不该这么做,也无法控制,类似于生病留下的病根。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并非她们的过错。

    马冰刚翻身下马,就见谢钰招了招手,“你去照顾下张姑娘。”

    “好咧!”马冰爽快答应,顺手将简易药囊翻出来背上。

    听见又有人过来,张宝珠的身体瑟缩了下,可马上就听到一道清爽的女声响起,“张姑娘,你受伤啦,很痛吧,我给你清理一下好不好?”

    张宝珠僵硬的身体慢慢放软,抬起红肿的眼睛看了眼,对方冲她露出个安抚的笑。那笑容像秋日里吹过的清风,叫她心里瞬间平静许多。

    见张宝珠没有抗拒,马冰顺势在她身边坐下,递上水囊,“哭了这么久,心里好受点了吗?渴不渴,喝点水吧。”

    张宝珠原本还不觉得,被她这么一说,还真觉得口干舌燥起来,便小心翼翼接过水囊喝水。

    马冰也不急着切入正题,“我方才听说啦,你是自己跑出来的,天呐,这可真了不起!”

    宝珠吸吸鼻子,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哪,哪有。”

    肯接话就好,马冰先用清水将干净的纱布打湿,“是真的,大家都可佩服你了。你脸上有些污泥和碎砂石,我要先清理下,可能会有些痛,不过我想你这么勇敢,一定不怕的,对不对?”

    张宝珠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又变成了小孩子,某次顽皮不小心摔伤了手,父亲上药的时候也是这么哄的。

    “嗯。”她晕晕乎乎地说。

    见马冰顺利上手,远处的谢钰松了口气。

    果然还是得有个女人才行。

    “大人,那黄富还在流血,要不要请马姑娘处理下?”有衙役过来问。

    “要紧吗?”谢钰头也不回。

    “暂时死不了。”衙役道。

    “不必管他。”谢钰干脆道,“也别去烦马姑娘,你先带兄弟们去那边宅子里搜,把证据都保存下来,顺便仔细瞧瞧是否是头回犯案。”

    众衙役本就瞧不上黄富,过来请示不过职责所在,见谢钰都给了准话,乐得清闲,立刻领命去了。

    经过黄富身边时,不知谁抬腿踢了一脚,“呸!”

    我们正经爷们儿的名声,生生都叫这些杂碎败坏了!

    城外的夜晚有些冷,张宝珠又跑出一身汗,衣服都湿透了,晚风一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马冰见状,直接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她披上,“可别着凉了。”

    一来她刚历劫,骤然松弛下来很容易大病一场,若再着了风寒就是雪上加霜;

    二来世人对女子多苛刻,若这样乱糟糟回去,给有些碎嘴子看见了,指不定要传出什么话来!

    “不不不,使不得!”张宝珠慌忙推辞,却哪里压得住马冰。

    马冰麻溜儿抓着她的胳膊套上袖子,又飞快地系好衣带,“我可是会功夫的,身体好得很!以前冬天还洗雪澡呢,这点风算什么!”

    张宝珠被她说的话引去注意,“雪澡?雪也能洗澡么?”

    “当然能,”马冰顺势讲起来,“你去过西北吗?那边雨水不多,冬日风雪又极大,一下起来铺天盖地……”

    很快,张宝珠就听得入了神,连后怕都忘了。

    那边谢钰刚安排完,一转头,就见马冰正只穿着中衣手舞足蹈地跟张宝珠讲故事,后者穿着她的衣服,听得目不转睛,若不去看肿成两条缝的眼睛,哪里像刚经过劫难的?

    马冰正说得起劲,忽然听到脑后劲风袭来,本能地反手一爪。

    “嗯?”手感柔软,是件绣着松柏暗纹的青色披风。

    好像……不久前还披在谢钰身上来着。

    一抬头,谢钰已经走到远处继续分派任务去了。

    马冰还懵着,张宝珠就小声道:“我,我觉得那位大人是想让您披上。”

    马冰一怔,又看了谢钰一眼,最后低头看着那件披风,没说话。

    披风的材质极佳,入手细腻,光洁如水,在昏暗的月色下幽幽发亮。

    时人爱熏香,马冰不止一次闻到过谢钰身上飘来的淡淡的,犹如雪后松柏般清冽的味道。

    而此时,这味道就被抓在手中,与披风上的松柏绣纹相得益彰。

    天快亮了,披风上残存的温度迅速被凉风带走。

    很快,又染上另一个人的体温。

    稍后,马冰安抚好张宝珠,谢钰才下令启程。

    当远处刻着“开封府”三个大字的石方映入眼帘时,日头都升起来老高。

    城郊的荒凉和激烈都被一行人甩在身后,渐行渐远,在前方迎接他们的,则是崭新一天的热闹和人气。

    张宝珠不会骑马,又暂时无法接受男人帮助,便由马冰带她共骑。此时她半靠在马冰怀中,望着眼前热热闹闹的古城,忽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不过短短几日,不过短短几十里,她却觉得跟做梦似的。

    是个不堪回首的噩梦。

    “哭完了,就过去啦!”马冰从后面拍拍她的手,“遇难成祥,你以后会很好的。”

    张宝珠冲她感激一笑。

    马冰从腰间掏出一颗乌溜溜蒙着白色糖霜的梅子,“一夜没睡,是不是又恶心又饿?”

    张宝珠犹豫一下,捻过来放入口中,浓郁的薄荷香裹挟着酸甜梅子味瞬间充斥了口腔。

    好清爽!

    果然连胸口的烦闷恶心都压下去不少。

    见她爱吃,马冰自己也吃了一颗,将剩下的都塞到她手里,“里面加了几样药材,正是夏日止吐定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