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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姑娘被吊死在了祠堂,一同死去的,还有负雪的心,和整个穆家的幸福。 还要再次重演吗? “铛——” 巨大座钟敲尽责地报出时间,平常细微而不经意的声音在此刻却能震撼身心。 咳了咳,老夫人想起身,白艳忙将她扶起来。 老太太道:“你们且自想着吧,我去休息了,白姑娘你留在这里,房间已给你安排好了,就在阿璇的隔壁…” 白艳忙应声,穆星听见有人提自己的名字,跟着浑浑噩噩地站起身。 恰在此时,客厅里的电话突然一阵急响,穆伯父顺手接起电话,只听了一句,他已煞白了脸,若非多年沉淀下的理智,他几乎快要握不住听筒。 穆伯母问:“都多晚了,谁的电话?” 艰难地滚了滚喉咙,穆伯父说出了他听到的事实:“日本人炸了沈阳的铁路,然后…穆卿被软禁了。” 第九十三章 穆福谦此言一出,不啻于晴天霹雳,把满宅的人都吓得没了言语。 “你,你说什么?你说卿儿怎么了?”穆夫人好不容易平静下的心态瞬间崩溃,她猛地扑上去,“大哥你说,你说卿儿他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会被软禁了?!” 不止是穆夫人,老太太、穆益谦、穆伯父和穆星一众皆乱了心神。 此事原不应该当众说出惹出恐慌,穆福谦方才被负雪的事牵住心神没了思量,此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压下心头泛起的悲痛,穆福谦喝道:“都冷静点!这许多年,多少事都经历过来,不至于便乱了手脚!” 沉着气,他道:“电话是卿儿身边的金源打来的,说他跟着卿儿刚从沈阳回来,在火车站就被控制住,卿儿和秘书都被带走了,只有他趁乱跑了出来。打听了半夜消息,这时候得空打电话回来通报。至于沈阳那边,恐怕夜不是小事,具体他也说不清楚。” 说罢,又道:“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多说无益,反添烦扰。娘,清嘉,你们都自去休息罢。我去打探打探消息,同益谦将事情弄清楚,要做什么打算,也得等天亮再筹谋。” 老夫人亦是难得清醒,赞同道:“福谦说的是,咱们在这里哭闹也是无济于事,只是添乱。该做些甚么,福谦有数,待明日有了准数再商量也不迟。”说着,便让穆伯母扶住穆夫人,指挥着一家子人各自散了。 道理自然都懂,然而被软禁的是自家亲人,哪里能安下心来休息? 从姑母的事中清醒过来,穆星本想留下看伯父和父亲要如何打算,但白艳在身后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别去,穆伯父方才说了要打探消息,自有他的方法,你向来不参与这些事,若留下来,只怕反而不方便。” 穆星想了想,她确实对伯父在外的事务一概不知,对大哥那边的情况更是不清楚。咬住牙,她只得拉着白艳跟着老夫人们一同回到楼上房间。 穆夫人犹在哭,穆星又去她房间里安慰。怕穆夫人看见自己反而心里不痛快,白艳便跟着静夜回了老夫人给她安排的房间。 “浴室里有热水,衣橱里的衣裳都是小姐新买还未上过身的,白小姐请自便。” 天色实在太晚,这一日又惊又惧,白艳早已疲惫不堪。简单梳洗过,她打开衣橱想换一件睡衣便睡觉,看清衣橱里的衣服时,原本的困倦却又散了一半。 衣橱里的衣裳裙衫罗列齐整,暗香扑鼻。电光绸带风琴褶的舞裙、层纱细叠的曳地旗袍、雪纺波点的西式套裙…这些摩登的服饰白艳并非没有,但方才静夜说这些衣服是穆星的,这便很有趣儿了。 即便是在两人互相倾心后,穆星穿的衣服也还是以简单方便为主,多是女式裤装,这些华丽繁复的裙装,白艳还从未见她穿过。若非现下情况不对,白艳都要忍不住想象穆星穿那些衣服的模样了。 随便换了一身蕾丝睡裙,白艳躺在床上闭着眼,拉了窗帘,房间里极静极黑,原本隐约的哭声越发显得凄厉,间或还夹杂着细细碎碎的低语;楼下电话铃声一个接一个,急促而尖锐…一切声响绵密地像一张网,将她包裹住。 不知过了多久,白艳刚迷迷糊糊地想睡,身后的床垫忽而一陷,冰凉的触感靠了过来。摸索着,白艳翻过身,抱住了穆星。 她小声嘟囔:“…你怎么来了,不怕你娘…发现…” 穆星躺好,掖了掖被角,在白艳的额头亲了一下:“没事,睡吧。” “嗯…”动了动,缩在穆星身旁,白艳这才渐渐睡着。 而穆星睁着眼,不敢睡去。 方才所经历的一切都烙在了她的眼睛里,耳朵里,她不敢闭上眼,只怕会再一次又一次地被灼痛。目光在黑暗中漫无边际地漂浮着,却始终无法找到一个落脚点。 怀里的人突然动了动,穆星不自觉地收回目光。 浓密的头发将那张白净的脸掩去大半,只留下一个小巧的鼻尖。大抵是姿势不太舒服,白艳小小地“嗯”了一声,又动了动,鼻尖轻轻蹭过穆星的肩头,像小猫的胡须挠过,留下一片痒痒的触感。 当反应过来时,穆星的嘴角已不自觉弯了起来。 飘荡不安的心,也终于沉沉地落下了。 第二日一早,穆园的众人都聚集在了楼下,穆伯父挂着浓重的黑眼圈,给众人解释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