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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外五欲染爱名贪,于有情乐作损害为性名嗔,于诸理事迷暗为性名痴……” …… 东华耐心地跟滚滚解释这一切。滚滚的问题有时虽然角度清奇,但以一个孩子片刻间能想到这些已是不易。 颇为奇妙的是,与滚滚说了一番话,自己倒平心静气下来,他想起了当年造妙义慧明境时的自己,想起了更早时与洪荒众神大杀四方的自己,更想起了早年里父神对自己说的话:“东华,你心无旁骛,道心坚定,杀伐果决,当断则断,能成事且能成大事,然刚则易折,慧极必伤,若有朝一日出现那个让你动摇决定的存在则何如?” 则何如? 东华望着窗外宫墙上繁密的菩提往生淡淡地笑了,其实他始终知道应该怎么做,他果然是动摇了!但以前能做的决定,此时未必不能做,不过需多算计一分罢了。 “父君,你又要去净化浊息吗?”滚滚扯了扯东华的衣角,皱着一张小脸问。 东华看着眼前这个温软的奶团子样的小仙童,这是他和小白的孩子,他把滚滚珍之重之地搂进怀里,亲了亲他的脸颊,没有回答。 次日墨渊等人再来,东华气定神闲地说了他的决定:他预备先探一探妙义慧明境的状况,再想办法净化下浊息,其他人倒是可以找找有无替代妙义慧明境承受浊息之物。 墨渊先就不同意:“东华,你如今的状况,如何净化浊息?” 折颜更是直言:“你这是找死!” 夜华与连宋虽未说话却也是一副不赞同的模样。 东华慢条斯理地说:“我何曾说过去送死?不过倒是要跟你们借些修为……” 几人商议了一番,计划是这么定下来了,可能不能成谁也说不准。 东华头疼的却是如何说服他家小帝后。 他与诸人商议事毕,刚回到寝殿,便见凤九背对着他坐着,手中一方帕子绞得纷乱,知她定是听说了什么。 “小白……”他方开口便被凤九打断。 “帝君可是又要去妙义慧明境净化浊息?敢问帝君,伤可养好了?神魂可稳妥了?修为可恢复了?” 凤九连着四问步步紧逼,倒叫东华难以回答:“小白……” “凤九知道,帝君乃是九天尊神,身负重任,妙义慧明境关乎六界生死,从大义上凤九拦不得你,也不能拦你;可你是凤九的夫君,从私心上凤九不想你去,帝君身子未愈便要去赴险,你让我和滚滚……”说着说着,她自己倒说不下去了。 东华走上几步,坐到凤九面前,从她手中抽出帕子来给她擦滚落的泪珠,不想却是越擦越多。凤九“哇”的一声扑到东华怀里,紧紧搂着他哭诉:“你又要去!你又什么都不告诉我!你让我怎么放心!” 三千青丝带着馥郁的香气如一只皮毛华丽的小兽覆在他的胸口,又像一张网兜住了他的心。他捧着她的脸颊,手指穿过她的发落在幼细的后颈上:“小白,今日我与墨渊他们已商量了个法子,这不是便来告诉你了!”他用指尖揩去她脸上的泪水,“此事本就与我有关,躲是躲不过的,时机上总是越早越好……小白,这次我会好好打算!” “帝君每次都说好好打算,就是唯独不为自己好好打算!这次说什么我都要跟去,不管什么情况我都要与你在一处!”凤九挽了东华的臂膀坚持,“我是你的帝后呀,帝君,不要推开我!” 东华看着她目中流露的坚定,点了点头:“好。” 探察妙义慧明境这事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办法左不过两种:一是将浊息引出,但引出的浊息不得回返,为免散逸出去危害六界,需造境之人及时施法净化,否则极易生变;二是进入境中,但只有造境人方能自由进出,其他人是不得门道的,只进去之后是个什么情状却又难料。然比较两厢,于造境之人来说,总还是后者消耗更小些,至少净化不了浊息还能抽身而退。 东华便宜行事的机变不会少,众人不放心的只是进入境中万一遇到什么事他修为尚未恢复,恐有损伤。念及此,少不得把那计划略微地改一改,先渡了几分修为给东华。 择一日,众人聚在太晨宫,静候东华探察妙义慧明境的消息。 凤九那日见东华确比之前精神许多,又兼自己再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也不能随他同往,不得不放了行。她抓着东华的手掌想了千言万语到底也没有说出口,倒是东华临出门前挠挠她的下巴说:“在家乖乖等我!”让凤九想起了梵音谷中的时光,不由地顺势蹭了蹭他的手。 妙义慧明境既是东华造来储那三毒浊息的小世界,除了空间密闭之外,内里并无雕琢,也无需山川草木等生灵点缀,即便有,此时也早已看不出面目。因着此前补缀调伏、击退化相、净化浊息俱是在妙义慧明境之外,这倒成了自造境以来他自己第一次踏足这里。 从迈入的第一步,气氛便为之一变。太晨宫中的宁和典雅瞬间被隔在了千里之外,凝缩为视野尽头的一个光点,又急速熄灭。周围漆黑一团,潮汐般翻涌而来又回旋而去的浊息带起阵阵阴寒,贴着他的身侧,黏着他的衣衫。黑暗中有似慨似叹的声息,因其喑哑,总让人想起蛇的阴冷。他抓了颗夜明珠来照明,谁知荧光竟不能穿透这黑暗,即便施了照明术,亦只能照出方圆十数丈,却与梦中极为相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