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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入门派的那一天仇九烛曾跟着子元来后山参观过。他路上见师兄师姐们都穿着白底绣黑蝴蝶的统一校服。偏偏就应九霄一个人穿着明黄锦缎,背绣龙纹的衣服。 修仙者都崇尚剑道,蝶衣派的弟子都是手持宝剑,也偏偏就他一个人手拿一把折扇和周围的女修调笑。 仇九烛问及原由,子元回答:那位是蝶衣派的大师兄,国朝的太子殿下,天生的天之骄子,自是不用守门派里的规矩。 仇九烛听完,想象一下自己乞讨时遇到的那些大家公子,立刻给背对着他的应九霄脑补出了正面形象。这样一个不守规矩只爱调戏小姑娘的太子,要么是油头粉面长相猥琐,要么是尖嘴猴腮长相阴毒。 没想到恰好这时应九霄左边的一个女修同他说话,应九霄为了表示尊敬头稍稍偏了一点,露出了一个侧颜。就这一个侧颜就让仇九烛知道他之前的猜测都是错的。这个人不仅不油头粉面,尖嘴猴腮,还长得十分好看。好看到连传说中的美人乐姬站到他面前都会失掉颜色。 但是如此好看的人仇九烛也只敢看一眼,因为他脸上的胎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不配。就像他不配用这个“九”字一样。 仇九烛双手接过刻着他名字的身份牌,虽然他不识字,但也能从字数判断出他名字中的九字被抹掉了,是为了避讳这个像太阳一般的人。 仇九烛指腹摩擦着身份牌中间的空白,心想:他真的不配吗?为何人天生就分贵贱,那可是他叫了十二年的名字。 然后他便魔怔了一样,鬼使神差地说:“错了,这上面的名字错了。我叫仇九烛,不叫仇烛。” 仇九烛这话一出,四周立马安静了。他只觉得一道闪电在脑海中劈过,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仇九烛仓促跪下,把头贴在地面上,背压得很低。现在他连一句辩白都不敢说,只求自己刚才冒犯天威的话别给自己带来太大的灾祸。 仇九烛的惶恐没有人在意,他们都把目光转向应九霄。 呵!刚刚那个乞丐还真敢说,九是何等尊贵的字?只有这个出生含玉,瑞鸟围绕产房环绕三天三夜,百日宴上被封为太子的人才配拥有,刚刚那个庶民竟然妄图与太子殿下撞字。 序之秋也皱了皱眉头,似是没想到这小孩如此不识时务,他抖抖胡子刚要斥责,就听应九霄说:“算了,不知者无罪。这位师弟常年居于民间,应该也不知道当朝太子的名讳。既然他父母都给他取了这个名字,就让他这么叫着去吧。九烛挺好,不必再改。” 别人都为应九霄的开恩而震惊,应九霄的内心却是:开玩笑,那可是真正的天选之子,未来的大魔头。如果今天让他避讳自己的名字而改了名,那恐怕应九霄这三个字就直接进入到必死名单里了。 应九霄强压住恐惧,对底下那个杀了他三次的人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和蔼的微笑,想趁此机会在主角面前刷刷好感度。 仇九烛头低着,看不到应九霄的笑容,但他六岁的时候被父亲毒打,不知道打通了哪条任督二脉,从那之后听力就特别好。他听到站在他附近的师兄们说:“天呐,大师兄这个笑,也太吓人了吧!看来嘴上说不在意,心里还是挺在意的。” “是啊,看这笑,这个外门弟子进云霄院之后怕是不好过了。” 应九霄不知道他可爱的师弟们在孜孜不倦地为他“助攻”,他满脑子都在想今后该怎么面对这个仇九烛。毕竟在前三世每一世的死亡都不是好受的,尤其是第二世,整整八千刀,连本命灵兽都被打散了。那种恐惧可是刻到骨子里的。本来以为此生做做咸鱼是能躲过这个煞星的,没想到现在竟然要和他同处一院,这难度可比前三世大多了。 但现在可该怎么办呢?赶出去吧,肯定是不行的。按照他睚眦必报的性子,今日自己赶他一回,他日仇九烛厉害了非得把他的国给灭了不可,而且自己这辈子修的是后土道,可没有那个实力与他一战。 既然不能赶,那就只能供着了。 应九霄把仇九烛接回云霄院,单独给他安排了一个房间住,好吃好喝伺候着,什么活都不让他干。这样时间久了,院子里同样是外门弟子的人便开始对仇九烛有了微词。 “同样是外门弟子,凭什么我们整天累死累活,他就可以整日闲着?” 另一名弟子说:“老实洗你的衣服吧,谁让你没本事得太子殿下青眼。” “你说太子殿下,当初在筑基礼上笑的那样瘆人。回来后竟真的没有追究,反而好吃好喝的待他,也是奇了。” 这时在场的第三位弟子说:“我看也不尽然吧,你们听说过捧杀吗?” 乡野长大的小童没见识,问捧杀是什么。刚说话的那位弟子说:“我入门前曾在一家大户人家当杂役,那家里的主母对待那种不听话又背景特别大的奴婢都是用的这招,先使劲纵着捧着,让所有人都厌恶他。最后等他放松警惕犯下大错后,给活活打死了,埋都没让埋,直接给丢进了乱葬岗。” 正在捶衣服的弟子手一抖,棒槌捶在了没衣服的石头上:“不……不能吧。大师兄是何等身份,杀一个小乞丐用得着这么麻烦?” 捧杀论的那个弟子继续道:“唉,你们不懂。越有身份越爱惜名声。贵圈的水深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