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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都不是没了么?不是早就变成村庄了么?这祭台又是从哪挖出来的? 因为想不通,谢曲忽然就有些害怕。 老实说,害怕这个词似乎并不该用在谢曲身上,因为他一向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也不知怎么的,如今他被这些丝线束缚着,感受着丝线上冰冷彻骨的寒意,他忽然就有些害怕了。 一片混沌之中,谢曲使劲眨了眨眼,试图把心底那种不由自主生出来的,怪异的恐惧感压下去。 大殿中没有范昱的身影,应该说,连范昱的一丁点气息都没有,安静得让人心慌。 半晌,谢曲试着弯了弯手指。随着他的细微动作,谢曲看见缠在他小拇指上的那根丝线,倏地亮了一下。 有一点极浅淡的冰蓝色光芒从他的小拇指一端亮起,然后顺着那根丝线,迅速的游走到了另一端。 再动,便再有丝线亮起。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谢曲凝神歇息片刻,奋力在丝线束缚中剧烈地挣扎起来,于是缠在他身上的所有丝线就都跟着亮起来,将眼前这大殿骤然照得明亮,纤毫毕现。 再然后,谢曲便看清了原来这座冷冰冰地大殿无窗,只有一扇用灵玉做成的门,还有一个雕刻着很多古怪图样的半圆形穹顶。 而眼下正缠绕着他的那些丝线,它们彼此交错,纠缠,一路延伸到数十个半嵌进殿壁的小圆坏中。 正哑然于自己这样一个最擅长做傀儡的傀儡师,竟会被别人缠得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半分动弹不得,倏地,门外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前。最终,玉门被一只苍白漂亮的手推得半开。 谢曲循声望去,看见一个高挑清瘦,但是脸上带着面具,几乎无法从身材上辨出男女的怪人走进大殿,径直向他走来,一面走,一面还要时不时的回头往门外张望。 最令人感到吃惊的是:来人身上挟裹着的森然鬼气和千钧威压,几乎要比谢曲从前见过的每一个人都更强大,甚至胜过先前赠他白玉珠的第一殿之主,秦广王。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78章 威压 来人脸上的面具也是玉制的, 通体莹白,被丝线团上浅蓝色的亮光映着,隐生诡秘之感。 走得近了, 谢曲方才发现,原来这面具表面并非真正光滑,而是布满细浅的纹路,看着就像某种古老的符文一般。 因为事情离奇,谢曲有那么一瞬间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他动了动嘴唇, 想问来人究竟是谁, 是敌是友, 但却发不出声音。 在他颈间,每当他想发声时,便有一根稍粗些的红线凭空显现出来,勒着他的喉口, 将磨人烫意送进他的喉咙里。 原本还能稍稍动一动,但自从这人来了之后,他便一点也动不了了。 须臾间,谢曲大睁着眼, 看见来人鬼魅似的转瞬掠至他面前,抬了手, 轻碰到缠着他的那些丝线。 说来也是奇怪, 那些丝线明明就是束缚着他的罪魁祸首, 此刻却仿佛从他身体里生长出来,成为他身体触觉的一种延伸。 谢曲转着眼珠, 看那白玉似的手指轻飘飘勾上一缕丝线, 然后施力压下 下一刻, 裂魂之痛骤然袭来, 谢曲在极度痛苦之下,竟又重新短暂夺回了一点身体自主权,在一团乱麻中激烈挣扎起来。 来人似乎被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谢曲还会动。 总之,当谢曲本能伸手去抢来人脸上的面具时,竟真得逞了。 面具摔落的瞬间,来人被推得稍稍侧过身,大半张脸全隐在如瀑长发底下,仅留一点苍白到近乎透明的鼻尖。 没了面具,来人连忙抬手遮脸。只可惜天不遂他愿,眨眼间,从他小拇指的指尖开始,他身上的皮rou逐渐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褪了下去。 勉强压抑着的几声闷哼被生生吞回腹中,不消片刻后,来人又猛地转过身来,伸手虚虚一抓,谢曲便顺着他的力道,没骨头似的萎靡了下去。 意识含混中,谢曲双眼圆睁,忽然清晰看见了来人的脸虽有五官,却无皮rou包裹。 想来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没皮rou,因为谢曲看到,就在那人的手指又锲而不舍勾上丝线时,那人下巴上的最后一块好rou,便也褪去了。 再之后,浑身的疼痛就变成了只有肩膀疼。 谢曲!谢曲!快醒醒! 有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谢曲茫然撩开眼皮,就见范昱此刻正抓着他肩膀使劲摇晃,面上虽然还算临危不乱,手上力道却很重,五指几乎要扣进他身上的rou里。 天气很暖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竹子香味,而非血腥味。 因为那种仿佛魂魄被撕裂的疼痛太过煎熬,许久、许久,谢曲都被迫处于一种神思恍惚的状态中,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谢曲想:这种感觉大约就类似于那些凡人在死里逃生后,魂魄瞬间归位,五感清晰,但精神不济的状态。 直到范昱见他没反应,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扇他巴掌了,谢曲方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勉强撑着坐起身。 原来他这时还在那片竹林里,并不在酆都旧址。 只是不知不觉间,眼前的竹林已经变成了真正的竹林,竹杆很硬,也不再胡乱抓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