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全家就我是土著! 第71节
然而来不及了,薛如意已经翻开,第一行字‘secret script of a good husband(好丈夫秘籍)’。 这是阿娘教过她的,她认得。上面的字迹是阿爹的字迹,本子页面都已经发黄,显然已经好多年了。 第一条:老婆永远是对的。 第二条:要时刻紧记三从四德。 第三条:自觉做家务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陈旧的字迹旁还用朱笔画了几个小圈圈,应该是不明白的地方。比如那一行英文,比如‘老婆’两个字。 薛如意杏眼瞪圆,摊开本子惊讶的问:“阿爹给你的?”先前还以为他藏的是什么,原来是这个。 犯得着跟她抢的不可开交。 王晏之站在离她十步远,有些不敢看她,长睫微垂讪讪的点头,颇为尴尬道:“只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我翻了岳父大人给的书做批注了。” 薛如意继续往后翻,一张空白的宣纸掉落,宣纸下面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同心结。 王晏之眼疾手快,在她弯腰前把那张纸捡起来塞进怀里。薛如意捡起那同心结看了半晌,蹙眉道:“后面是你编的?” “嗯。”他局促点头,“有些丑。” 薛如意赞同的点头:“确实有些丑。”说完她开始拆那同心结,王晏之三两步走过去,急道:“也不是很丑,勿需拆。” “这样还不丑,你坐着帮我拉住另一头。”薛如意拉着他坐到床边,把拆开的同心结另一头塞到他指尖。 她十指灵巧,拉着红线来回穿梭,卷翘的长睫在下眼帘投下一片暗影。偶尔掀起眼皮示意他手抬高一点,漆黑的眸子里是纯粹的黑,王晏之看着看着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她穿好最后一根线,弯起眼睛抬头看他:“把手伸出来。” 原本鲜红的如意结被编制成一根平安绳,平安绳中间镶嵌着一颗檀香木珠,接头的地方结成简单的如意扣,简单又好看。 王晏之伸出手,她把平安绳圈在他手腕上。红绳衬得他手腕越发瘦白,羊脂白玉一般,檀木主子随着他摆动细细摩擦着肌肤,很是相衬。 他开始有些担心它会褪色。 薛如意眼睛又弯了几分,笑问:“这样是不是更好看?” 王晏之眸光落在那红绳上,低眉浅笑,像冬日盛来的雪莲,又清又艳。那笑笑得她心跟着晃了晃,十指拉着他衣袖也晃了晃,王晏之低头看她,她杏眼亮晶晶的,很认真的问:“表哥除了偷偷看那小/黄/本,编同心结还有别的事瞒着我吗?” 他笑渐渐淡了:“睡吧,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屋内烛火摇摇晃晃,灯芯啪嗒一声炸开。 薛如意把床上的行礼一推,全推到他的小床上,有些冷淡道:“自己整理。”然后把灯熄了,背过身躺进被窝里,发现王晏之还坐在自己床边不动,她一脚把人踢了下去。 屋子里黑漆漆的,王晏之坐在地上呆愣一瞬,最后无奈的叹气,摸黑开始整理行李。手腕上的檀香珠子跟着晃荡,黑暗里感受得格外真切。 次日,天蒙蒙亮,醉酒的沈修猛然从床上弹跳起来。外袍都没披就往外跑,楼下还有些黑,他跑到门口正要开门,昏光里突然有人问:“干嘛去?” 沈修吓了一跳,揉揉眼睛才看清楚是薛如意。 他急道:“我爹今天流放呢,我现在赶出城送他。” 薛如意起身:“我送你去吧。” 沈修愣了愣,觉得今天的如意有些不对劲,但也没细想,点头跟着她上了牛车。 紧赶慢赶,赶到西城门外,城门外停着一辆青棚马车。沈夫人的哭声传出老远,押解的官差不耐烦催促。沈修刚要下马车就被薛如意塞了一包银子。 他来得匆忙,身上确实没带银子,随口道了谢往套着手铐的沈县令那里跑。 “爹。”他跑近了,先喊了声又去打点押解的官差,最后才走到沈县令身边。 沈县令身上的衣服倒是换了一道干净的,整个人却像老了十岁,嘴角开裂头发蓬乱。他已经骂累了,看见沈修眼神都不想被一个。 沈修也不介意,把银子塞到他手里,压低声音道:“爹,你在流放的地方好好生活,说不定哪天就会大赦天下,等你回来我肯定挣到很多银子,一定比你贪的还多。” 已经不想理他的沈县令瞬间被气得七窍生烟,举起手想扇他,铃铛作响的手铐提醒了他。他气笑了,夸道:“真是我的好大儿啊……” 雾气散了大半,天边落出鱼肚白,薛如意坐在牛车上盯着沈修挥手道别。他和沈夫人说了两句话,又跑到她跟前道谢:“如意,银子我会加倍还你的,还有谢谢你们,你先回去吧,我送我娘回去。” 薛如意点头,兀自赶着牛车回去了。回去的时候王晏之已经起身,瞧见她从外头回来顺口问:“去哪了?” “送沈修去见他爹。”薛如意往里头走,薛父已经做好早饭,招呼着他们几个快过去。 他絮絮叨叨的念叨:“郡城路远,安子你们提前过去休息两日,熟悉熟悉考场,手腕记得擦药油,实在受不了就用左手写字,考不好也没关系。还有背上的药粉,给你放箱子里了,如意记得给他按时上药。” 他说了一大堆,发现王晏之一直看着自己闺女,而如意只管低头扒饭。 薛父后知后觉的问:“安子,你惹如意生气了?” 周梦洁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脚,他才反应过来,讪讪道:“我就问一句。” “好了,安子先去郡城院试,什么事等回来再说。” 门外停着马车,王晏之先出了门,把行礼搬上去后回头看站在门口的薛如意。 “如意。” 薛如意拉着周梦洁的手道:“阿娘,我先陪他去院试,回来有事和你们说。” 周梦洁和薛父同时愣了愣,等回过神她已经坐上马车走了。 薛父疑惑:“如意有什么事?” 一家四人坐在桌子前互相看了看,周梦洁道:“如意是个直愣性子,这次居然藏心事了。” 薛大叹了口气:“阿娘,只怕上次我们谈话小妹听到了。” 薛父眼睛瞪大:“你是说如意听我们怀疑安子的事?” 薛大点头:“小妹性子你们还不了解,也只有安子的事她才会这样。” 薛二道:“若是她回来提起这件事,我们就开诚布公的谈一次。” 薛大问:“怎么谈?是谈安子有功夫的事,还是谈他有可能没失忆的事?” 薛父像是个吃瓜群众,惊讶道:“没失忆?什么意思?你们发现什么了?” 薛二仔细回忆:“好像也没发现什么,不过就是这样才奇怪。”先前是他们一叶障目,一旦发现他有哪点不对,之前的疑点好像全放大了。 薛父越听越糊涂:“那究竟什么意思,是失忆还是没失忆?” 薛二摊手,薛大耸肩。 薛父看向妻子,周梦洁道:“等如意回来看她说什么吧,如果她发现了,我们就一起想个周密的计划试一试安子。” 薛父急得站起来:“那你们还让如意去陪考,不行我要去把如意换回来。” 周梦洁一把拉住他:“坐下,考秀才不亚于高考,万一我们误会他了呢,凡事等到他考完再说。这段时间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老二好好修大坝,等水患完全过去,桃源村的屋子要重建,再捐一些赈灾款出去。” 她安排的明明白白,薛父心思却不在上面。他愁啊,小声嘀咕道:“你说如意那性子,万一真知道安子骗她,会不会半路就把人打残啊?” 薛二摇头:“我看不会,你不知小妹有过维护他,小妹谁都揍就没碰过他一根指头好不好?” 薛大赞同:“我也觉得不会揍他……” 薛二来了兴致:“要不我们来打赌吧,就赌阿爹的私房钱。” 薛父脸黑:“怎么不拿你的私房钱打赌?” 薛大笑道:“一赔二,阿爹你不亏啊。” 这父子三人还真是乐天派,周梦洁摇摇头,提着篮子往后厨去。 马车里王晏之狠狠打了个喷嚏,他眸光落在对面人身上。浅淡的阳光透过车帘晒进来,她手里拿着木头雕雕刻刻,官道难行,时不时有坑洼。 车子猛然抖了一下,薛如意手稳稳的停住,手里的木雕却切掉了一只手臂。王晏之右眼跳了跳,试探的说:“要不我们还是不动刀,打络子也能打发时间的。” 薛如意抬头看他,语气一如初见:“阿娘说雕木头可以控制力道。” 王晏之捏着书的手抖了抖:“…为何要控制力道?” 她还没回答,车帘猛地被掀开,车夫面露难色:“薛三掌柜,路边有难民拦路,想讨些银子卖身葬父。” 薛如意探头往外看,官道的路边一个黑黝黝精瘦的汉子跪在地上,他脚旁边躺着一个破布衣裳盖住脸的人,不住朝他们磕头:“求求你们行行好,给些银子埋我老爹吧,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薛如意皱着小巧的鼻问:“卖身葬父?你老父亲还打耳洞涂丹蔻?虫子咬他还知道躲?” 那哭嚎的黑瘦汉子猛然止住哭声,踢了地上的人一脚,恶声喊:“婆娘,起来干活了。” 原本躺在地上的‘死老爹’爬起来,手里还拿着把杀猪刀,显然是个膘肥体壮的女屠户,她呵笑两声道:“是两只肥羊,抢了银两再剁成rou包子应当值不少钱。” 车夫吓得往马车后躲,女屠户上前刚想拉薛如意脸就狠狠挨了一拳。帘子被放下,坐在马车里的王晏之只听得几声比杀猪还嘹亮的惨叫,然后掀开被掀开,薛如意擦擦手钻了进来。 透过帘子缝隙,他看到那两个打劫的被打得鼻青脸肿捆在一起,手脚呈诡异的弧度被折在一起。 “控制不住力道能把人打残。”她气道,“打劫就打劫,非要撒谎卖身葬父,卖身葬父好歹找个男的,骗人都不会。” 她眸光投到王晏之身上问:“表哥,你说他们该打不该打?” “该打。” 薛如意又道:“他们还想做人rou包子,我把他们手脚折了。” “折得好。” 薛如意漆黑的眸子盯着他半晌,王晏之伸手摸脸,疑惑问:“怎么了?” “你觉得我方才凶不凶?”她眼睛圆溜溜的,不仅不凶看在他眼里还有些可爱。 王晏之轻笑:“凶。” 薛如意抿着唇不说话,又开始雕木头,那木雕在她手里掐头去尾最后剩下个脚趾尖尖。 王晏之靠着车壁上看她,长睫半压着,若有所思。 马车走走停停,走了五日才到巴陵郡。俩人才进城,就见到林鱼景在城门口来回的走,瞧见他时高兴的跳起来,喊:“周兄,这里。” 马车停下,王晏之掀开车帘瞧他,他立马道:“我早到了两日,日日来城门口等你,客栈已经订好,就在我隔壁,你去住就成。” 薛如意从王晏之身后探出头,问:“你帮我们定客栈?” 林鱼景瞧见她眼瞳都竖了起来,立刻进入战斗状态:“你怎么又来了?你这妇人不待在家里相夫教子整日乱跑像什么话。” 薛如意脸黑,怼他:“我无子有夫,他在哪我自然在哪,碍着你林孔雀什么事?” 林鱼景面色涨红,朝王晏之道:“周兄倒是让她生个小子带,省得她日日跟着你。” 一直没说话的王晏之认真说:“那还是不生为好。”生个小的天天缠着如意,他好像不能接受。 林鱼景和薛如意愣住,显然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马车停在林鱼景住的客栈,正好赶上午时,薛如意把银子付了,同王晏之坐到大堂点菜。大堂里传来一阵熟悉的香味,她扭头瞧见周围一大群吃泡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