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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全家就我是土著! 第14节

    眼见她抓了一把茶梗子往还没开的水里一丢,搅吧搅吧提了出来。王晏之好心的问:“表妹是不会泡茶吗,要不我来?”

    薛如意翘着唇角冷笑:“我倒是会,他们不配喝。”

    王晏之:“……”

    薛如意沏了茶给县令几个满上,县令出门许久这会儿正口渴,率先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砸吧两下嘴,蹙眉道:“这茶味道怎么有些怪?”

    薛忠山瞟了女儿一眼,笑呵呵道:“哪里,许是乡野粗茶,入不得县尊大人的口。我家如意也是,乡下长大,自由散漫惯了,又常混迹商贩市井中,实在应不得这门亲事,还望县尊大人海涵。”

    这明显的推脱沈县令自然听得出来,连忙摆手道:“忠山兄莫要说这些,儿女欢喜便好,说什么乡野不乡野的,本官不看重这些。”

    薛忠山心里排腹:不看重这些先前怎么要高娶,早不提亲晚不提亲,等松儿被巡府看重就来提亲?

    排腹的同时又暗自把薛二骂了个遍,那兔崽子让他考秀才,整出这么多幺蛾子。如今好了,如意的婚事本来就难,还要被县令横插一脚。县令家的公子寻花问柳,不求上进是出了名的,还想求娶如意。

    周梦洁接过话头:“婚事确实要儿女欢喜便好,县令大人想必也知道我家如意的亲事都是她自己相看,若是她不乐意我们也觉得不勉强。要不您问问她欢不欢喜?”

    沈县令和沈修同时看向薛如意。

    薛如意气也没喘一下:“不欢喜。”

    “县尊大人你看,我家如意不欢喜,所以……”

    儿子的婚事泡汤了,沈县令本就不高兴。昨日巡抚大人夸赞薛二大半日,言语间又有心提拔他,这才让县令起了结亲的心思。

    之前因着周氏救治过他老母亲,加之薛忠山又在县衙帮忙,平日里有事也会给两份薄面。

    他低娶,没嫌弃薛家女儿出身乡野,倒是先被嫌弃了。

    知州他奈何不了,没道理一个升斗小民也能驳他面子。

    沈县令脸黑,不悦道:“忠山兄本官都亲自来了,断然没有败兴而回的道理。邻里邻居都看着呢,本官给足薛家面子,你们不能不顾忌本官脸面。”

    如何顾忌他脸面,这是逼着把如意嫁过去了?

    第16章

    薛忠山窝火,想把这些人打出去,但父母官就是地头蛇,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正厅外隐隐传来咳嗽声,薛忠山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有了主意,为难道:“县尊大人莫生气,也不是草民不同意,只是小女已经许配人家……”

    此话一出,屋子里连同薛如意本人都惊了。

    她什么时候许配的人家?

    她睁大眼眸看向自家老爹,老爹回她一个安抚的笑。

    沈县令自然不信的,眯着眼问:“忠山兄莫要诓骗本官,若是许了人家,上个月怎么还找钟家相看?”打人的事还是他帮忙解决的。

    沈修在旁边插话:“是啊,县学里头的人可都知道如意要招赘婿。招赘婿哪有做县令儿媳妇好,我娶了如意定然会全心全意待她。”

    薛忠山见他们不信,忙朝女儿道:“如意啊,去把你表哥请进来。”

    周梦洁和薛大立刻明白他什么意思,薛如意眼睁了睁,最后还是扭头去廊下把王晏之扶了进来。

    他今日穿了一身天青色长袍,一头鸦黑的长发用木簪斜斜固定。整个人病弱,不胜系带,偏偏一举一动气度斐然,如兰,如玉,如冷松翠竹,让人不敢轻易冒犯。

    当论样貌,和薛如意站在一起倒是极为相配。

    薛忠山继续道:“这是内子娘家表侄,自小便和我家如意有婚约,只是后来失散生死不知。上个月刚找来,原以为活不了,如今人好了,也有意入赘,前几日已经合过八字了。”

    沈修不信,哪有那么巧的事,这一定是薛家的托词。

    “没成亲就不算。”他上下打量王晏之,冷脸道:“一个病秧子哪天死了都不知道,哪有本公子好。”

    周梦洁眉头开始打结。

    沈县令由着他,且附和道:“娃娃亲当不得真,没成亲可以取消婚约。”

    这俩人怎么这么不要脸,薛如意气不过,信口胡诌:“怎么没成亲,昨日我就在表哥屋子里睡下了。”

    沈修气愤:“你胡说,他一个药罐子能不能行房都是个问题!”

    薛如意丝毫不知羞,仰着白净的脸问:“表哥你来说,你行不行?”

    一直没说话的王晏之掩唇咳嗽起来,隐在发丝间的耳尖爬上红意。

    果然还是低估了薛表妹。

    不过这样正合他意。

    王晏之牵起薛如意的手,与她十指紧扣,薛如意别扭的想挣开,手心被他冰凉的指腹摁了摁。

    她侧头看他,抿唇不再挣扎。王晏之拉着她跪在薛忠山面前,诚心请求:“姑父,是我不好欺负了表妹,但我同表妹早有婚约。若是您同意,明日我就同表妹拜天地成亲,今后我会努力挣钱,不让表妹受丝毫委屈。”

    薛忠山虽然气恼女儿胡说,但王晏之这反应连他都不得不夸一声。

    都睡在一处了,不管是不是诓他们的,沈县令再怎么想结亲也不可能要这个儿媳了。当即冷哼一声道:“看来我们是没办法成为亲家了,好,好得很。本官倒要看看,你们家明日成不成亲,能不能抱上外孙?”

    “把娉礼抬走,明日你们几个过来喝喜酒。”沈县令指着就近的几个衙差吩咐。

    转而又看向薛忠山,威胁道:“最好别让本官知道你们在欺骗朝廷命官,否则……”

    薛忠山起身相送:“自然不敢。”

    一群人抬着娉礼喝退看热闹的村民走了,等人彻底看不见,薛忠山呸了一声,骂道:“他这是把知州退婚的气撒到咱家头上,不就是成个亲吗?怕你们啊。”

    “老大,现在去城里置办物件,明日就请乡亲喝酒。”

    “啊?”薛大看向他娘。

    周梦洁拧了薛忠山一把,努嘴示意:“只管你说话,又没问过安子和如意同不同意?方才事出紧急,安子帮忙解围是没办法的事,若是明日成亲,俩人名义上就是夫妻了,今后只怕会耽误各自的姻缘。”

    “而且……”

    剩下的话她没说出口,但薛家人都清楚。

    而且王晏之身份成谜,就算没人追杀,万一将来想起自己的身份,一走了之,如意要如何是好?

    薛家虽能养如意一辈子,但这是古代,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

    薛忠山一拍脑门,把女儿拉到一边轻声问:“如意啊,你们先假成亲应付着,将来再合离也是可以的。再说他走两步喘三步,也占不了你便宜。”

    耳聪目明的王晏之眼角抽了抽。

    薛如意眼角余光瞄了王晏之好几眼,颇为嫌弃:“可是表哥体弱,费银子。”

    周梦洁拉着王晏之宽慰:“安子,你就暂时先和如意假成亲,风头过了,再合离也是一样的。”

    王晏之低垂着眉眼,和顺点头:“嗯,我知道,姑姑一家待我极好,怎么样我都是愿意的……”

    只要成亲,和离是不可能和离的了。

    将来还要把她拐带到上京。

    周梦洁很欣慰:这孩子不管什么身份,懂得感恩,品性极好。

    薛家人达成共识,薛大和薛父出门采买明日成亲要用的东西。原本就是假成亲,也没多讲究,新房选在薛如意的屋子,从头到尾都换上大红喜庆的颜色。

    薛如意的喜服周梦洁早就提前做好,新郎的喜服是现买的,大的地方改一改,勉强也能穿。

    薛家这么大动静,村里人自然都知道了。林婆子既忧愁又欢喜,心道:薛如意这个祸害终于要嫁人了。

    林二丫跑来找薛如意,气哼哼的质问:“薛如意,你个大骗子,之前明明说你表哥不会入赘,才几天就要成亲了?”

    薛如意也不惯着她,故意气她:“我有银子你管得着吗?”

    林二丫伤透了心,觉得薛三变了,变得忒不老实。

    一起长大的姐妹骗她做什,反正她又没银两,她红着眼圈气道:“你嫁人了,谁来做我嫂子?”

    “我大哥回来会伤心的。”

    薛如意撇嘴,抓了一捧喜糖给她:“呐,请你和林大哥吃糖够意思吧。”

    林二丫跺脚:“薛如意,你没有心。”说完就跑了。

    夜里,薛父看着喜庆的屋子,提前体验了一把嫁女儿的惆怅。抹着眼儿鼻子发酸,感叹道:“一眨眼如意就这么大,本来想让她先定亲,先观察男方两年,哎……”

    “古代就是不好。”

    “你说那县令是有毛病吧,就他儿子那贼眉鼠眼憋三样,配得上我家如意?”

    薛忠山越说越心酸,抹着眼泪哭起来。周梦洁横了他一眼:“差不多得了,又不是真嫁。”

    “我看安子还挺不错,明理懂事,知恩图报,不骄不躁又坚韧隐忍,是个能包容人的。若他真是我的表侄儿,入赘咱家是最合适不过的。”

    “怎么就合适了?”婚事虽然是薛忠山提的,但越看那小子越不顺眼,“我看他贼眉鼠眼有心机的很,如意嫁他将来指点被吃的死死的。”

    “你现在是看谁都贼眉鼠眼,再说了,这不是入赘吗?敢对如意不好,你父子三个不知道削他?”

    “都说了是假成亲,削什么削,明天得看着点,千万不要让那小子占了如意的便宜。”

    薛中山这天晚上辗转反侧,薛如意倒是没多大感觉,雕了大半宿的木头。王晏之心里大石落地,侧躺在榻上,目光触到那焰红的喜服无声的笑了。

    第二日一大早,薛家就热闹起来,村里不少人赶来帮忙。薛家的婚礼特殊,不用迎亲也不用其他繁琐礼节,午时请了喜酒,傍晚直接拜堂成亲便是。

    县衙一共来了六个衙差,成亲现场还配着刀。村民也知道昨天的事,全担心起来,反而是薛家人一点不慌,开开心心把衙差请到单独准备的一桌。

    其他村民都是正常的酒菜,独独衙差那桌供着一整只‘猪头’,眼睛嘴巴耳朵都齐全。

    这是在骂他们吗?

    大喜的日子衙差又不好发作,猪头rou也照样吃。然而这猪头rou又咸又辣,六个人吃到一半就受不全跑去拉肚子了。薛家人似是故意,硬生生拖到日落西山才正经拜堂。

    村里人早听说薛家的赘婿模样俊俏,这会儿都伸长脖子看。

    看到牵着大红喜绸的王晏之一刹那眼睛都瞪直了,心道:无外乎薛家三丫头会同意,长得神仙似的。

    村民刚感叹完就见那新郎官捂唇连连咳嗽,唇脂都挡不住他苍白病弱的气色,一看就是个身子骨不好的。

    怪不得薛家人最近一个月天天熬药,原来是养这么一个病秧子。

    乡野之人,有什么别有病。

    薛家不是捡了个神仙,是捡了个药罐子。

    村民暗暗摇头:薛家人本来就不会过日子,这下又多了个药罐子,关键是还得罪了县令,这日子不得肯定得穷死。

    哎,看看新郎官那张脸,不这样想他们得酸死。

    六个衙差才不管这么多,他们只想快点拜完堂好回去交差。然而越想什么就越容易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