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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得到青龙指点之后,染蘅就春风得意,一路顺遂。 先是抱回美娇娘,后又赢回民众心,其间还分别给了那个不知名的幕后黑手与一直死不悔改觊觎她国位的春不见一个惨痛教训,并以此换取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开国机密,可谓名利双收、财色两全。 染蘅从春延龄那儿套足了情报,但她却没有向春延龄坦白,其实一开始,她还怀疑过她这位慈眉善目的表叔。 毕竟春延龄完全符合幕后黑手的两大条件,最容易接触到天机奥秘不说,他的契侣还是上一代厚德院的院长,贵为白藏大盈宗的石俜。 不过到天命府见到春延龄之后,染蘅就没有继续怀疑,因为春延龄虽然因春不见之事而显得异常憔悴,但其眸色和发色俱未变得暗淡,不似契兽折损、功力锐减之相,自然也没有了作案嫌疑。 然而春延龄自己的嫌疑是洗清了,他那不成器的女儿制造的麻烦事还没有彻底了结。 春不见能够顺利把一支铁箭混入一堆木箭当中本是源自她娘亲之血的馈赠,可惜她被嫉恨冲昏了头脑,自甘堕落,浪费了她拥有的那些先天优势,最终鬼迷心窍,依照染蘅编写的剧本断送了自己的前途,还要被已经以她为耻的双亲送到白藏的乡村去躲避青阳民众的愤怒,落得个落荒而逃的下场。 但最打击春不见自信心的,并非是那“被贬为平民、终身不能入仕”的惩罚,而是她终于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跟染蘅的差距,因为无论她再怎么逞强嘴硬,都无法凭空变出一根东冠震木来捂住别人的口舌。 不过春不见的种种都已与染蘅无关,杏林堂堂长的位置被空了出来,染蘅便遵从法规,把明面上仍与她有所隔阂的苍术顺理成章地提拔了上来,也好方便苍术借着勘察灵地草药生长状况之由继续到各地调查那些凶兽爪牙中掺杂的未知毒素。 处理完这些杂事,又到玉镜台领取了她们的望月镜之后,染蘅便在钧珏的掩护下,领着雪黛赶往了卧虎峡。 为了演得更像是受邀来访,染蘅这次还特意没有叫上帝女雀跟随,白藏之国多山多石,其国都卧虎峡更是雕梁画栋、极致辉煌,有一种不同于隐龙林草木秀美的壮丽,若不是染蘅和雪黛都身怀要事,还真想在卧虎峡旅居几日。 可惜她们外出的时间本就不多,一入了夜就被钧珏悄悄带到了需要翻过与卧虎峡所在州郡相邻的胃州才能到达的白藏禁地——“虎聚”娄州与“虎胯”奎州的结界之外。 尽管无法进入结界,但站在结界之外,仰望白藏夜空,也能看到一轮仿佛近在眼前的硕大圆月。 钧珏除了戏弄炎炘之时稍显恶劣,平时表现还是知礼得体,他招来周围的石块给染蘅和雪黛临时搭建一间简陋石屋,之后便兀自乘着他的御兽——一只能分辨器物真伪,虎头狮尾还顶一独角的谛听退回了娄州的关口,以确保染、雪二人的安危和翌日及时护送她们二人回都。 没有了外人打扰,染蘅和雪黛终于能够在花前月下互述柔肠,不过四周都是大山、石块,随时有可能被关注着周围变化的钧珏听去,她们便点到而止,收起遐思,乖乖躺入双人石床,盖上带来的薄毯,相拥着进入了梦乡。 近金近月之处,果然如青龙所说,更能打通雪黛仙身的记忆。 染蘅和雪黛已经结为了眷侣,来之前还特地相拥而眠演练过几次,但这次连接魂海,染蘅不仅从一缕无形无味的青烟变成了一个半虚半实的魂体,还看到了与往日仙境截然不同的景象。 原来染蘅第一次从梦中造访仙境看到的那些画面都是源自雪黛下凡之前的零星记忆。 那个面对圆月、背泛紫光,潜入冰湖中安然沐浴的墨发仙子正是最后一次以仙身示人的雪黛。 当时还叫做仙藻的雪黛有在沐浴途中静观湖面变化的习惯,而湖面浮现的,正是她们俗世凡尘的古往今来。 终归没有深入西极圣地,雪黛仙身的记忆仍有些许残缺,染蘅不知仙藻具体是被什么事迹给刺激到,只知道本在静静观看湖面变幻的仙藻突然就动手查看起了包括她在内的灵地所有国主的人生之路。 而那些把染蘅惊醒过来的诡异场景,正是没有遇到雪黛的染蘅原定的命运——没有雪黛的青睐,她便得不到青龙的帮助,没有青耕帮她解决粮食危机,竟是春不见利用她们春家可以预测大雨的护族珍兽商羊来延缓了饥荒爆发,最后再用她们春、石两家的私人粮库慢慢填补上了青阳粮食的绝大部分空缺。 至于她,即便还苟延残喘地坐在国位之上,也无法再挽回民心,只能认命地等待王侯鉴之日被万众唾弃、驱赶退位。 染家的尊长也被她连累,再也无法树立威严,加上她并未补齐天经地脉之图,领悟其中奥妙,即便她们染家有心借着猎杀凶兽之事挽回局面,也总是事倍功半、事与愿违。 最终凶兽数量未减,又结伴袭城,摧毁四柱,而她还没等来王侯鉴的审判,便葬身在了凶兽的腹中——当真如青龙评价的那般“短寿”。 照这么一看,仙藻正是因为看到了凶兽得逞后的生灵涂炭才决定下凡助她一臂,让她引领四方扭转乾坤。 仙藻本是冲着成为她的军师而来,若非降落凡尘之后因为丢失记忆,阴差阳错地与她缔结了缘契,她和雪黛之间也不会有如今的情感纠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