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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彩柜上放了两只两尺见宽的锦盒,张击衣意兴高昂,也不询问卫长缨,伸手揭开锦盒,一只锦盒里摆放着一套青色翟衣喜服,另一只则装的各种精致的花钗和宝钿。 因为成婚突然,尚书府也没时间置备喜服和饰物,今日卫尊上朝后,何太后便特赐三套翟衣和三套花钗给他三位女儿。 “长缨,你穿戴起来一定世上最美的女子。”张击衣由衷地赞叹,他收起扇子插入袖里,从怀中取出一只黄色的香袋。“长缨,我没什么可送你,只有这个。” “只要阿兄送的,我都会欢喜。”卫长缨欣然接过香袋,解开袋上的金线,从里面倒出一枚指头大小的珠子。 这粒珠子通体透明,像珍珠却又不是珍珠。 “是什么?” “珠泪,鲛人的眼泪。” 卫长缨啊了一声,道:“真有鲛人泪啊!”她仔细瞧着手中的珠子,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粒珠子就是传说中的鲛人泪。 “万物皆有,岂无鲛人泪?长缨,你收好这粒珠泪,它能解百毒,世上也仅有此一粒。” “能解百毒?阿兄,那你应该收着才对。”卫长缨赶紧将珠泪放回锦袋中,作势要还给张击衣。 张击衣推回去,道:“我不需要,已经无人能伤我。” 卫长缨想了想,道:“那你给阿娘。” “不用,阿娘是长公主,即使她犯了天大的错,她顶多只会被贬为庶人。长缨,明日你就要出阁,出了尚书府,外间艰难,世途险恶,你有这粒珠泪,我放心得多。”张击衣将卫长缨的手合拢。 “阿兄,那你要多保重。”卫长缨将锦袋收在自己的袖中。 张击衣拍了拍卫长缨的肩膀,道:“早些睡,别看书了,明日做最美的新妇子。” 说到这里,他哈哈大笑起来,满脸光辉,眼中露出一丝狡黠,“明日那个李星回来迎娶你,我会让他知道娶你,那比当皇帝还要难,这样他会永远珍惜你。” 卫长缨听得一愣,还没回过神,张击衣已经大步走出屋子。 “阿兄。”卫长缨想追上他,但还是忍住。 这已不是幼时,对于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还是有所分寸比较好。 第8章 天未亮,尚书府外排满了人,今日卫家三个女儿出阁,老百姓都来讨喜饼。 从来没有哪家三个女儿同一天出阁,而且嫁的还是三位君侯,这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件大喜事,昭元帝特意下旨今日文武百官不必早朝,还免了今晚的宵禁。 按照大周的婚俗,成婚的吉时在黄昏,因此直到午后迎亲的车队才浩浩荡荡赶来。 李星回的长安侯府在京畿东郊,离尚书府足有近一个时辰的车程,长安侯府不大,人手只有二十多人,但他的北狄族人知道王子今日成亲,因此男性便都来迎亲,女性则留在府里收拾菜肴,准备迎接新妇子。 迎亲的马匹全部是北狄名种骅骝,高大矫健,赤红色的皮毛被梳洗得光光亮亮,精神抖擞,甚是威风。 约摸有七八十人簇拥着喜车,喜车按照中原的风俗制作,披红挂彩,吹锣打鼓,突出喜庆吉利。 “王子。” 一名族人刚开口,旁边就有人提醒他。“不能叫王子,要叫君侯。” “对对,是君侯。” 李星回戴着冕帽,身着二品官职的公服,上为玄黑色,绣有华虫、火、宗彝图案,下为绯色,绣有藻、粉米、黼、黻图案。 公服比朝服略简单,无须挂繁琐珮饰、蔽膝等,但比常服要隆重端庄,历代以来被用作成婚的礼服。 腰间束着革带和大带,悬挂着一把用牛角做成刀鞘的弯刀,益发显得李星回身姿雄伟,英气勃发,与众不同。 “那个就是长安侯,真俊!” 沿途不少人瞧他,议论纷纷,无不是夸赞他俊朗不凡。 其实自从大周以来,来京畿的胡人众多,老百姓对奇装异服,甚至相貌迥异的胡人已不感稀奇,只是李星回过于英俊的相貌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快到尚书府时,遇到赶来迎亲的王琅琊,王琅琊与李星回品级相当,因此着相同的公服,不过他是门阀士族出生,比较着重礼仪,在公服上悬挂金玉之类的饰物,另外挂了佩剑,与朝服无异。 前几日送聘礼时,王琅琊曾相助于他,李星回对王琅琊甚有好感,但迎亲不便说话,只好遥对拱手,并示意王琅琊先过。 王琅琊自然也让着李星回先过,两人相持不下,这时朱律带着迎亲队伍过来了。 当中正好让着路,朱律一马当先,竟先过去。 王琅琊瞥了朱律一眼,朱律用兵就和他的为人一样,不讲任何礼节,也不拘任何办法,只要能赢便行。所以,朱律才不会顾忌先后。 “长安侯请。” 最后还是王琅琊坚持礼让,李星回只得先行一步。 等到尚书府前,只见朱红大门紧闭,屋外无一人,朱律的下人贴着大门倾听。 “君侯,里面有动静,让小的们一起喊。” 朱律挥手点头。 他带来了几十名迎亲的仆从,众人站在门前运足气,一齐喊道:“新妇子,新妇子,新妇子。” 声音震天动地,绕梁不绝,但依旧无人来开门。 众人再喊数声,仍是无人搭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