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熹妃方方正正回答道:“太后娘娘慈和公正,待信贵人很好,待后宫嫔妃都很好。” 裕嫔看着四周无人的大草原,只有远处疏疏落落两头四蹄动物,不知是鹿还是羊的溜达着的环境,也跟着无语起来:“熹妃jiejie,咱们也是同府十年的人了,真的,您对我就从来没有一句实在话。” 裕嫔甚至抬脚踢了一下草中石块:“偶尔说两句真话,又能怎么的。又不是什么杀头的罪名。咱们现在都是指着儿子的人,难道我会为一句半句话就去太后皇上跟前说你的不是?为了弘昼,我恨不得跟所有人都和和气气的呢,生怕得罪了谁不知道,殃及弘昼。难道我会格外去得罪你?” 熹妃露出一点笑意。 裕嫔的性子,或许是觉得这宫里人人说话含而不露藏着一层分外难受,可熹妃却是很习惯也很舒服的。把话说透有什么意思呢,明白人自明白。大家客客气气粉饰太平,说不得就真的太平了呢。 她不再理裕嫔的抱怨,只道:“行了,回去吧。这妃嫔的赛马会可不好办。这不是宫里,没那么多旧档给你找去,只好找猎苑这里服侍老了的宫人,先问问有无旧例吧。” 裕嫔有时候觉得挺孤单也挺害怕,儿子在乾东五所,自己枯坐在咸福宫里,相隔直线距离很近,却要隔好多天才能短短见一顿饭的功夫。相见的时候珍贵又欢喜,剩下的时间,她总是陷入母亲对儿子无尽的担忧想念里。 她想跟同病相怜的熹妃多说说话,像是泡在冷水中的人,有个沉浮作伴的,彼此就放心些。 可熹妃是从来不跟任何人吐露任何实话的性子,裕嫔说起对儿子的担心,熹妃就眉眼端正道:“皇子们送到乾东五所,也是宫里的定规了,祖宗们定下的规矩,自有其深意。” 简直是‘熹妃向您使用了无懈可击’。 裕嫔是真拿她没法子了,算了,找不到小伙伴就自己在水里扑腾吧。 两人又商量了几句,各自散去分工找老成的太监宫女。 姜恒在太后跟前听奇人奇事的时候,郭氏正忐忑的在自己帐篷里转圈。 太后要办赛马会,看年轻嫔妃骑马,赶鹿,打马球的事儿,已经不胫而走。 她们都知道太后的用意。 郭氏不是个自大的人,这一起新人里,她觉得人人都各有千秋,但唯有论起骑术,郭氏非常自信,她肯定是最好的那个。 甚至因为小时候晒多了,她两颊还带着一点晒伤过后的红印呢,额娘给她用了多少珍贵的养肤珍珠霜,都不能完全消下去。 好在她本来肤色就比较健康才不显。 她骑术没问题,可她的问题是,这时候该不该出这个风头。 “走吧,去裕嫔娘娘那问问。” 郭氏到的很是时候,换一天,裕嫔真是未必愿意跟她说两句真话。偏是今日,裕嫔再次跟熹妃交流失败,对于真真诚诚来请教她的郭氏,就难得愿意多说两句。 “怎么?你不想在赛马会上出头?” 郭氏咬了咬嘴唇。她只遥遥见过皇上,她欣赏不来皇上的好,她只觉得害怕,马佳氏和周答应轮番出事,她好怕自己也一个不慎就累及家人。 尤其这回是太后圈着信贵人不能出头。 要是她大肆出风头,在皇上心里,会不会跟周答应一个样? “裕嫔娘娘,我虽读书不多,可打小阿玛额娘将我当男孩一样养着,人情世故还是知道的。譬如我正在爱骑射的时候,额娘却觉得我该文静秀气些,便收了我心爱的小红马去,只将绣花本子和什么女则女训给我。我心里虽知道额娘是为我好,可也不能高兴了去。” “我心里烦还剪过那《女则》书呢。”郭氏一向爽朗,难得带点苦笑:“书剪了也就剪了,外头再买去。可现在我就跟那书似的,要是皇上不喜欢,因我出风头也把我处置了怎么办?” 耿氏拿着小银夹亲自捡茉莉花做花茶。 听郭氏跟她说的敞亮,也就索性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藏拙?可也别忘了,太后娘娘是什么眼力见,你别惹了她老人家不高兴才是。” 郭氏苦恼:“我……还有一桩事。之前在储秀宫里,我就欠过一点信贵人的人情。这会子她是被马佳氏的事儿牵连了,无辜被太后留在身边不得出头。我要是趁这会子去皇上跟前蹦着表现,我总觉得有点对不住她。” 裕嫔抬头,定定看了郭氏半晌,忽然笑道:“哎哟,我觉得这宫里,我就是个奇怪的人了,没想到你比我还怪呢,这直不愣的性子。” 郭氏有点忐忑。 裕嫔却心情很好:郭氏跟她有一点香火情,如今也跟她同住,两人是搬不走的邻居。 郭氏是个心正心实的姑娘,比是个满腹算计的强远了。 姜恒正在学着搞团建。 说来到了这木兰围场,她就像临时加入了宣传组织部一样,不是为皇上想怎么安排家宴,就是为太后想怎么举办赛马会。 姜恒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团建组织人员。 熹妃和裕嫔都不是难相处的人。姜恒跟着她们筹备赛马会,倒是顺便将宫里出色的大厨认了个遍。 皇上出行,虽说队伍庞大,但对比起紫禁城里来,还是轻装简行了。 这回被点了随驾的大师傅,都是厨中龙凤,各有拿手的硬菜,保证皇上胃口的同时,还要保证皇上设宴款待蒙古各部王公不失了礼数体面,同时还要把太后以及后妃们的膳食备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