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页

    被扇了一巴掌的丁香只得低着头应是。

    “今儿累了一天了,明个儿便不叫孩子们去了罢?”甄嬛瞧着孩子们在乳母怀里困得头直点地,心疼道,“寿康宫闷热,太后娘娘昏睡着,孩子们在那儿也尽不了什么力,不如叫她们留在宫里来得舒坦。”

    安陵容拿着绢帕给淑质擦了擦头上的汗,叹了口气:“只怕不去呀,有些人更有话说了。”

    “随她们说去,咱们哪里需要怕这些?”甄嬛虽说沉稳了不少,但有时候说起话来,安陵容仍能见着那个在甄府里灵动鲜活的少女,她有些无奈,却又有些欢喜:“jiejie说的是,有jiejie在呀,别说是祺贵人了,便是十个祺贵人在一块儿,都未必吵得过jiejie呢。”

    眉庄一听便笑了,甄嬛这才反应过来,佯装恼怒地捶她:“好哇你,竟然这般打趣我!”

    趴在叶澜依肩上睡得正香的淑质被她们的笑闹声吵醒,有些懵懵地抬起头。一直坚持自己走的弘珩发现meimei醒了,示意澜依放她下来,自己拉着meimei的手慢慢走在后边,看着晚霞蔓过红墙绿瓦,轻声问她:“饿了吗?”

    淑质揉了揉眼睛,还没睡醒的小姑娘说起话来倒是比平时软上许多:“要吃翡翠糕!”

    叶澜依跟在她们后边儿,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六阿哥牵着meimei的样子,可真美好啊。

    第二日皇帝下了早朝,便往寿康宫去。

    看着静静卧在床上的太后,皇帝立在离床榻几步远的地方,神色有些晦暗:“皇额娘如何了?”

    竹息姑姑熬了一宿,此刻说话的声音都是沙哑的:“太后后半夜醒了回,喝了些药下去,之后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呢。”

    皇帝嗯了声,见着形如枯槁的太后,缓缓吐出一口气,在那里站着望了半晌,竹息姑姑叫他坐下,也不说话,只静静立在原地,看着那个赐予他生命的女人生机逐渐消失的模样。

    “咳……”

    “太后醒了!”

    竹息姑姑有些欢喜地朝皇帝轻声说道,主动站得远了些,皇帝略微迟疑之下,还是坐在床榻上:“皇额娘。”

    “老十四……老十四呢……你叫他来见哀家。”

    皇帝抓住太后不住挥舞的手,沉声道:“儿子就在跟前,皇额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

    太后灰败得看不出往昔美貌的脸上弥漫上苦涩:“时至今日,你还是不肯放过老十四,是不是?”

    “放过?若是朕放过他,谁又来放过朕呢?”皇帝感觉到太后抗拒的心理,缓缓放开了那双手,“儿子不比老十四,是在皇额娘膝下长大的,这种时候,便让儿子陪在皇额娘身边罢。”

    他终究还是心软,不愿在此刻的太后面前说太多过分的话。

    太后却惨然一笑:“皇帝,你薄情寡义。哀家怎么不知道,你厌恶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皇帝移开视线,冷冷道:“因着十四弟,隆科多……皇额娘,想必是恨极了朕罢。”

    太后已经连摇头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只沉沉地吐出几口气,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得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尖利的哭叫声。

    是谁再喊,祺贵人小产了?

    皇帝眉心微蹙,太后有些艰难地咳咳笑了两声,继而无力地瘫回床上,喃喃道:“皇帝,这便是你的报应。”

    第90章

    皇帝能进去探望太后,但她们这些妃妾只能在偏殿里老老实实地给太后抄写经书祈福。

    好在皇帝发了话,说是暑热难耐,宫中年幼的阿哥公主多,便不必跟着过来了,只已经开蒙读书的那几个照常去上书房。

    淳常在热得脸蛋红红,又不敢叫汗水滴下弄污了纸张,只得小心翼翼地用绢帕擦拭了额头上的汗水,小声同一旁的富察贵人道:“富察jiejie,你不觉得热吗?”

    富察贵人忙着抄录经书,只得翻个白眼回应她:“我又不是傻子,能不热吗?”

    淳常在羡慕地看着站在前边儿身段挺直如松兰的敬妃她们,继续小小声道:“我要是像端妃娘娘那般体弱多病该多好,嬷嬷们一准儿不敢叫我抄经书。”

    曹琴默听了这话,微微顿了一顿,轻声道:“给太后抄经祈福是咱们的福气,不能说这样没规矩的话。”

    淳常在悄悄吐了吐舌:“这儿又没有嬷嬷宫人在,我只是说着玩玩儿嘛。”

    沈眉庄拧着眉,轻轻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见着屋外天光大盛,便道:“大家都辛苦了,先歇会儿子喝口茶罢,采月。”

    采月应了一声,和采星一道从屋外拿了许多冰镇的酸梅汤过来,沈眉庄见众人神色明显轻松了许多,微微笑道:“天儿热,再喝些茶水下去呀,实在难受。我叫人备下了些冰镇酸梅汤,这暑热重的时候喝上一碗便舒服了。”

    竹息姑姑虽叫她们为太后抄经祈福,但始终不好薄待了这些个妃子小主,想要吃些用些什么,不太出格的也不会去管。

    祺贵人冷哼一声,丁香倒是很高兴地去领了碗酸梅汤回来:“小主,您最怕热了,喝碗酸梅汤定能舒坦些的。”

    “拿远些,什么脏的臭的也敢往我面前拿!”祺贵人瞪她一眼,有些不自在地抚了抚小腹,不知是怎得,她今早起来总觉着肚子越来越不舒坦了。

    难不成真是药喝多了?

    祺贵人有些害怕,也不敢这么想,这可是她自己的主意。只得将怒火都发在丁香身上:“蠢货,拿开些,闻着这味儿就觉着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