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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现在废纸三毛了,你那一桌堂够买两个麻袋。” 黄洋瘪嘴,累瘫了靠上椅背。 “明天放假了,你猜会有多少卷子。” “保守估计,得有二十。” “不保守呢?” “没数。” 黄洋带着哭腔哼唧。“我不想放假了,我想上课。都说高三累成狗,狗都没这么累。” 阮芳雨看他蔫吧,唇角延开,低头继续用眼睛扫题。 他的手每天劳动力有限,写多了会疼。所以每张卷子在做之前都会先根据自己情况进行删减,能口算的就不动笔,简单大题粗略划拉一下基本步骤。 老黄坐在讲台上看班,手里攥着《高分拔尖》在为周末卷子筛题。 阮芳雨偏头看仉星航,他指尖夹着笔,从刚才开始就低着头在玩手机,他扫过屏幕,看是微信界面,又收回去。 . 下午第二节 课间,黄雷跃拿了语文卷子回来,答案揭晓,两套,六张。黄洋差点吐了。 “这么多!” 黄雷跃冷笑了下,“小道消息,语数外三科都是这个量。” 三科十八张,剩下的理综更少不了。 “我死了。”黄洋摊在椅子上,后脑勺枕在阮芳雨桌沿,“妈,一会儿下楼,你能不能把我从楼梯上推下去,让我进医院躲两天。” 阮芳雨朝窗户扬了扬下巴,“窗没锁,跳下去一步到位。” “你好无情啊。”黄洋又开始嘤嘤嘤。 “我是你亲儿子吗?” “并不是。” “……”没毛病。 . 黄洋在阮芳雨这里遭堵,扭头问已经开始刷题的仉星航,仉星航这几天有点反常,刷起题来对周遭一切充耳不闻。 黄洋冒着被打的风险推了推他卷子。 “爸,咱们休息两天做三十张卷子,你就没什么意见要发表?” 仉星航头也不抬把卷子拉回来。“才三十张有什么意见?” 黄洋:“???”他忘了,仉星航是南嘉来的,听说那边初一开始卷子就是二十张起步。 阮芳雨听着“淡然”的发言乐了,跟着嘲讽,“才三十张有什么意见?” 黄洋:“……” “听听,你们说的还是人话吗?” 仉星航的刷题速度一直是神级,阮芳雨又是病号特殊待遇,黄洋懒得跟他们贫,扭头找黄雷跃寻安慰去了。 . 仉星航的实力有目共睹,只用了一天就把所有题刷完。 阮芳雨盘腿坐在地上,最后一张物理写完天已经蒙蒙黑,小院草地上的光感坐灯亮起来,暖黄色光朦胧晕开,引来几只飞蛾簌簌扑。 他后仰靠上沙发坐垫沿,双手举过头顶十只交叉反向掰了掰,有些僵硬,随口说:“手疼……” 仉星航趿着拖鞋从厨房倒水回来,递了一杯给他。 阮芳雨用左手接,凑在嘴边小口喝。仉星航在他右边坐下,拉起手从指尖开始一点点轻柔按摩。 “上次复查医生说恢复的不错,他建议我们后续转为针灸治疗。虽然疗程不短,但有机会能让手完全恢复。正好国内最好的专家近期就在朝阳坐诊。” “哥要不要试试?” “好啊。”阮芳雨喝完水把杯子搁下。 “正好在朝阳坐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看破不说破。抽了张纸巾顺手叠了只小船扔进杯子——向仉星航展示他左手的灵敏度。 这些天他练习用左手,进步飞快。 仉星航看着装在杯子里雪白的小纸船,吸了剩下的水正在快速变软。 “我联系谭哥了,他会尽快安排。” . “是吗?”仉南星抱着膝盖坐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繁华的夜景。 朝阳的夜晚仿佛是做不夜城,从高处往下俯瞰,处处都是灯红酒绿,各处零碎的光汇在一起,摧枯拉朽地照彻长夜。 他看起来很憔悴,也没有多少精神,刘海蜿蜒从眼前扫过,落在鼻尖上。 “阮阮的手能治好了啊。”他轻轻地说:“真好。” “南星。”谭曜州站在他身边,仉南星那天从医院回来后擅自服下了大量的镇定剂,被送去洗胃,回来后就成了这幅无精打采的模样。 每个人的精神都有一个极限,他一直绷紧那根弦,倏地断了,人也痴了。 他现在每天话不多,只是坐在窗前朝外看,即便神志已经模糊,还是在下意识伪装的像个正常人。 . 谭曜州就着高度半跪在地上,抓着他冰凉的手,蹙起眉头用商量的语气说:“南星,你现在想做什么?告诉我好吗?” 他们去看了医生,做了治疗,可仉南星没有任何好转。这人心里密不透风,几十年如一日的封闭,任谁都撬动不开半分。 大多数的精神疾病都是患者独自将郁结闷在心中逼出来的,不释放发泄,永远没有痊愈的机会。 医生让他多和病人聊天,于是谭曜州寸步不离陪着。 . 仉南星转头看向他,窗外朦胧夜光将轮廓衬出来,他就这样静静看着蹙眉的谭曜州。 两个人认识以来,他似乎从没有这样定下心来注视过他——这个人,年少有为,深情专一,明明只是个Beta,身上气场却比一般Alpha都强,公司里多少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喜欢他。 --